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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不是生,便是死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妙妙听到这儿,便也清楚这守卫不过是奉命行事,所以没再继续刁难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可是当守卫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心中对二皇子的恨却又深了几分。

二皇子明知道她是柳千琅的妾,而当时柳千琅手持匕首刺向他的时候,她又冲上去用身子将那匕首挡了下来,且算一命抵一命,如此还不够么?他为什么还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的鞭打柳千琅?

而且这些事情就看怎么说了,如果她站出来硬要说那天晚上柳千琅要杀的人并非是二皇子,而是她,那谁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柳千琅要刺杀的人就一定是二皇子。

相公真要妾室死,妾室也是不得不得死,不是吗?

所以二皇子到底有什么资格替她来折磨柳千琅?她可曾当着二皇子的面对柳千琅抱怨过只言片语吗?她没有。

那二皇子究竟又是奉了谁的名,图着谁心里的痛快呢?

妙妙抿着嘴唇快步来到柳千琅身边蹲下,她本想伸手摇晃柳千琅的胳膊,让他醒醒。

可是当她低下头去,却发现柳千琅身上竟然没有一处能够下手的地方,自脖颈以下,遍体鳞伤,半寸好皮肤都没有,她甚至都要怀疑柳千琅到底是依靠着什么信念才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活到今天的。

“相公,你醒醒啊,我是妙妙,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妙妙看见他这个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与他撇清关系。

她宁愿唤他一声相公,只要他能够醒过来,这呼唤便也是发自内心。

尽管她肩膀上那险些要了性命的伤是柳千琅亲手造成的,可她很清楚柳千琅想要伤的人并不是她,这总比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十足,实则背后却心思不良的人强上百倍。

身体上的伤迟早是会愈合的,可心里头的伤却不知道什么是才能好干净。

可是她唤了两声,柳千琅还是没有醒。

若不是她尚且能够感受到柳千琅的气息,她真的都要以为他已经不在了。

这样昏睡下去不是办法,他得醒过来,他得知道她来救他了。

若是没有信念,人真的很难活下去,更何况是如此遍体鳞伤的时候?

她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可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简直是要急死了,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让他醒过来了,她的体内没有元丹,她救不了他。

就在这时,妙妙低头时突然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于是转瞬之间,她就想起了之前受伤夜里,做过的那个梦。

柳千琅不是说这镯子里放着天龙血吗?他不是在梦里告诉过她,这天龙血便是破除狼人诅咒的秘密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她是不是应该试一试能否将这镯子里的天龙血喂给柳千琅,或许这便能救他的命呢?

妙妙这么想着,直接将手腕上的血玛瑙镯子取了下来,半点不心疼的便将那镯子砸碎在牢房的地上,只听“咣当”一声,那价值连城的镯子顷刻间便四分五裂了。

片刻过后,那碎掉的镯子间竟然缓缓升起一滴血,夹杂着灵力便向上升了起来。

妙妙自然不会错过这好机会,她连忙伸出手指,口中默念咒语,操控着这滴血,直至将它喂入了柳千琅的口中。

这是唯一的一滴天龙血,一旦它消失,这世间便再没有什么法宝能够指引狼人找到新的真龙天子。

而妙妙现如今已经失去了有关于真龙天子的记忆,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天龙血到底在谁身上。

所以这天龙血若是一旦喂入柳千琅的口中,那将意味着柳千琅一个人得救,便毁掉了整个狼人一族。

这些事情其实妙妙想到了,可她也知道自己很自私。

她只认得柳千琅一个人,并不认得什么他背后的狼人。

所以,只要柳千琅能够活下来就足够了,别的事情并不重要。

心里这么想着,妙妙心下一横,便将那滴天龙血送入了柳千琅的口中。

当柳千琅咽下天龙血的那一刻,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的伤痕在慢慢愈合,直至长好,消失,那皮肉宛若新生。

等他睁开眼睛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妙妙,他惊讶无比,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妙妙,真的是你吗?”他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触碰妙妙的脸,赫然发现她的身体是温热的,他的手并没有摸空。

于是下一瞬柳千琅便笑了,还不待妙妙开口说什么便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揽到怀里,“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若是你真的因我而去,我真不知自己活在这人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柳千琅在拥住妙妙的那一刻,不由得在脑海中抛却了诸多杂念。

他忘却了自己柳州城城主的身份,甚至忘却了自己是那狼人一族的族长,唯独记得自己是那个在这人世间孤独寻找了千百年的人。

所以他才能这么自然而然地拥住妙妙,只将她视作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

“真的是我,幸好这天龙血有用,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能用什么办法将你唤醒了。”妙妙倒是不知柳千琅此刻在激动些什么,只是见到柳千琅现如今已经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顿时便就松了一口气。

“什么天龙血?”柳千琅听到这三个字神志才微微清醒了几分。

他松开妙妙,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衣裳,才发现那残破的囚服之下,他的皮肤却是完好无损的。

方才他只顾着去拥住妙妙,于是一时之间便忘却了自己身上伤痕的事儿,现在一看,才惊觉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伤痕?

“就是你之前给我的那枚血玛瑙镯子里藏着的那滴天龙血啊,你不记得了吗?我刚才来看你的时候,见你整个人都被鞭子抽打得伤痕累累,我唤你也唤不醒,于是只能尝试着砸碎镯子将那天龙血喂到你口中。你不知道,我受伤那夜的晚上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好像来到了这牢房见到了你,你还对我说了很多很奇怪的话。你说你其实已经活了一千多年,说你是狼人一族的首领,还说你之所以要寻找到天龙血,就是为了族人,如此便能杀掉真龙天子,以天龙之血祭奠苍穹。虽说梦只是梦,但我想这事儿总归不会是无缘而起,我索性就将那梦当做了一种预兆,想着试试这天龙血到底能不能救活你,毕竟我现在已经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可是你看,当你咽下那滴天龙血后,你身上的伤就全都愈合了,你就醒过来了。”

妙妙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那么一丝得意之色。

她觉得今日还真是多亏了自己,柳千琅才能这么快就好起来的,这么好的办法除了她又有谁能想象得到呢?

可是柳千琅听了她的话,却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无法相信这世上仅存的那滴天龙血竟然被他咽进了肚子。

如果他没有料错,现如今他已经不是狼人,而是凡人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可否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梦太过奇怪了,所以你不相信?”妙妙不知道柳千琅到底在那儿迟疑什么,她怎么感觉自从自己将那滴天龙血喂给柳千琅后,他整个人的反应好像都慢了起来?

“妙妙,你现在别出声,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想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别告诉我,想好了再把眼睛睁开。”柳千琅突然对妙妙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整个人的语气都带着一丝慌乱。

“好,你别着急,我这就想。”妙妙也不清楚柳千琅这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既然柳千琅要她这样做,那她便做好了。

她默默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要柳千琅能够健康平安。

随后她便睁开了眼睛,笑着看向柳千琅道:“猜出来我刚才在心里说了什么吗?”

她将这事儿当做游戏看待,可对于柳千琅来说,这事儿却是他的命运。

当他凝神静气之后,发觉自己还是不能听到妙妙的心声,而当他竖起耳朵想要去听牢房外的声音,却也什么都无法听到的时候,他便很清楚,自己已经解除了诅咒,由狼人变化成了普普通通的凡人。

对,这便是他的新生。

他的新生就意味着他从今往后再也不用在每个月圆之夜变成狼,出去无意识地伤人了。

他的新生也代表着他失去了所有身为狼时的本能与天性,他甚至没有了自保的本事。

柳千琅想到这儿,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抬眸望着妙妙道:“妙妙,怎么办,从今往后为夫怕是再难保护你了?”

“为什么?”妙妙不明白。

在她眼中,柳千琅还是柳千琅,甚至比起刚才,他现如今应当是更强壮了才对,为什么会说出无法保护她的话来?

只要他有心,怎么就不能保护她了?

“因为我现如今已经是个罪人了,我被关押在这天牢内,迟早是要问斩的。而你之前说的梦,其实并非是梦,那一切都是真的。只不过那****来找我的时候是魂魄离体,并未带着肉身,所以再次醒来之时,不免要把这事儿当做是梦。我的的确确是狼人,每到月圆之夜便会化作狼形出去杀人,而我则是为了解除族人的诅咒而活在这人世间上千年了,所以你的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只不过你方才将那滴天龙血喂在我口中,我身上的伤虽是好了,可身体里的诅咒便也散了,我便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再也变不成狼形了。既是如此,这天牢于我而言便是铜墙铁壁,我想跑也跑不掉了。”柳千琅说这些话倒是没有责备妙妙的意思,他知道妙妙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只不过是为了救他罢了。

可纵然如此,有些事实却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世上仅存的,已知的这滴天龙血现如今已经伴随着他的新生而彻底消失在了世上,没有天龙血做指引,他的族人只怕永生永世还是要受到狼人诅咒的折磨。

这是他对不起族人,是他辜负了先祖对他的信任,所以这事儿怨不得任何人。

只可惜,这辈子是他注定无缘跟妙妙在一起了。

其实他这段时间在天牢之中本有无数可以逃跑的机会的,他之所以没有走,是因为他想要守住那天晚上妙妙对他的承诺,相信妙妙真的会找到天龙血解除掉族人的诅咒,再将他从这个地方救出去。

可是现如今看来,妙妙从始至终对他只字未提真龙天子的事儿,只怕她魂灵归体时,有关于真龙天子的秘密已经被她忘却掉了。

这种忘却,除非是她自己甘愿想起来,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这大抵就是命吧?命中注定他成不了族人的救赎,命中注定他要死在这天牢之中,所以他又能怨谁呢?

“对不起,我不知道……”妙妙无比自责地垂下了脑袋,她发觉自己现在笨的可以,做的很多事情结果都是事与愿违。

她只是想要帮助柳千琅活下去,她并不知道原来柳千琅喝下那滴天龙血就再也不能化做狼了,也不能再逃出天牢了。

若是她知道,又如何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妙妙,我没有怪你,你不是也相信这冥冥之中上天自有注定吗?其实是你让我拥有了一次自私放纵的勇气,我一早就可以服下这滴天龙血让自己成为凡人,逃脱掉诅咒的痛苦,可我没有勇气。我总是想着要做一个好族长,要用这滴天龙血做引子,找出真正的真龙天子。可既然凡事已注定,那就让我在接下来的几日凡人岁月中,好好的感受一下做人的滋味吧。反正做人了也好,就算死了,尚有轮回,也许来生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柳千琅突然变得难得豁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彻底变化为人的缘故,他觉得以前执拗在他脑海之中的很多念头在这一刻竟然都能放得下了。

“我有些事情自打醒来后就记不清楚了,不过你说只要是真龙天子的血便算作是天龙血,有了这血就能破除掉你们族人的诅咒,对不对?”妙妙终于听出了这话里的重点在什么地方,不就是天龙血么,她知道应该去哪儿找。

“是,只不过二皇子现如今已经对我如此设防,再想取到他身上的血,只怕是难如登天。”说到这话,柳千琅脸上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下来。

“真正的真龙天子并非是二皇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而且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还有那能够破除你族人诅咒的天龙血,我也会帮你找到。”

妙妙的语气无比笃定,就像是那天晚上她魂魄离体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每每在妙妙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柳千琅便觉得妙妙的身体里也许是住了另外一个人。

他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明明就是妙妙,可有那么一瞬,她又不再是妙妙了。

“你千万不要为了我去冒险做傻事,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我便已经很知足了。”柳千琅无比担忧的对妙妙千叮咛万嘱咐道。

他活了一千多年,这人世间的什么权利,什么繁华他没见过?可是在他拥有滔天权势的时候,没有遇见一个自己深爱的人,也没有动过想要爱上世间凡人的念头。

现如今他一无所有了,甚至过不了几****就连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条性命也没了,他却终于知道了****为何物,相思为何物。

这算不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妙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主动伸出手去,紧紧抱住了柳千琅道:“相公,这怕是我此生最后一遭这么唤你了,你要相信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说过要帮你,那我便一定会帮你达成心中所愿的。只不过日后我们是不是有缘相见,这便说不定了。你现如今既然已经成了凡人,那么若有来生,你可定要为了自己活一回,那百姓太多,族人太多,你操心不过来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以后别活的这么累了。”

说完这话,还不等柳千琅做出反应,妙妙便松开了拥住他的手,直接走出了天牢,并且自己将地上的锁头捡了起来,亲手将柳千琅又一次关在了这天牢里面。

她很清楚,如果她现在偷偷将柳千琅放跑,别说她没有办法活下去,就连柳千琅也一定会被宫中侍卫追上,要了他的命。

所以就算是放走他,她也一定要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叫人放了他才行。

只不过她此前答应过李钰,此生再也不会见他,那她为了活着便要说到做到。

从关押柳千琅的牢房门口走到天牢之外,其实没有多远。

可妙妙却走得很慢很慢。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烁出柳千琅跟她在一起时的样子。

他们大婚之日的初见,她跳轿逃婚时被他掳上马去,洞房花烛夜他逗她的样子,还有来到京城后,他一遍一遍包容着她,宠着她时的笑容。

他牵着她的手走去了很多地方,无论是南燕王的府邸,刑部衙门,还是林丞相的府邸,他都会直接说她是他的娘子。

这辈子她还不曾对什么人叫过相公,嫁给他也是她长这么大一来头一遭成亲,可是这个中滋味,细想来也是叫人难忘的。

不怕常相见,只怕久别离。

若是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能见到他的脸,再也不能拉着他的手撒娇着喊“相公”,她会不会心里也很难过?

她会。

一想到这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次相逢,她的眼角便有水痕淡淡滑过。

她也曾怨他好生欺骗,为了他自己的目的将她独自留在了京城之中。

她也曾因为仗着他的权势而狐假虎威,让他的名字成为了她心头的底气,再也不畏惧任何人。

可是不管好的坏的,在这别离之时,都成为了会令她深深思念的记忆。

不知道有朝一日在她回到妖界之后,可否还会数着这些记忆,度过余生?

就在她即将走到天牢门口,眼神已经撇向了天牢之外的那一抹阳光时,她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狼嚎。

她一瞬间站在原地愣住了。

这一刻她几乎有些分不清这狼嚎究竟来自何处。

是真的有狼在叫,还是她的心里有这狼嚎之音?

在这一刻,她的脑子忽然便透彻了几分,她好像想通了一件事,即使这件事柳千琅从未对她开口承认过。

那就是在他们一行人赶往茅山的路上,他们曾经被狼群围攻,差点丧命于此的时候,有一只白狼从天而降,赶走了整个狼群,死死将她护在了身后。

而打从那天开始,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能够感受到那只白狼的气息。

当时她还奇怪,这世上怎会有狼如此懂人心?

可那狼又明明不是狼妖,只是普通的白狼,到底是什么恩情,能够让它誓死救她一命,甚至背叛了整个狼群?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只狼就是柳千琅,是他不惜背叛狼群,也要护住她的性命。

当妙妙想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心中霎时间便背负上了更加沉重的负累。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纵然她牺牲所有,也务必会守住柳千琅的恩情,守住自己对他的承诺,一定要让他活着离开天牢,去解除掉他族人的诅咒。

这是她欠了他的,她得还。

天牢门外的守卫见妙妙是只身走出来,不由得一愣,随即便俯身下去给她行了个大礼,问她可还有别的吩咐。

“不要再打他,否则被我知道,一定要让你们去给先皇陪葬。”

妙妙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开了天牢,头也不回。

她知道这生命中有些事情注定要被放下,躲也躲不掉,逃也终难逃。

所以,与其恋恋不舍,不如再不回头。

她的一生,还长着呢。

望见妙妙远去的背影,刚才给妙妙行礼的那名守卫连忙快步走进天牢,对藏身于暗室之内的小太监道:“安公公,天洛姑娘已经走了,只不过她并不曾带柳千琅离开,只是警告我们日后不要再对柳千琅动手,别的什么都没说。”

安公公听见这话点了点头,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枚元宝递给守卫道:“做得好,我这便回去禀告大总管,这是赏赐你的。”

那守卫接过那枚元宝千恩万谢,熟不料当他的手攥紧元宝的那一刻,手心便突然传来一阵灼烧感。

他疼得惊叫了一声,手猛然松开,元宝便顺着他的手掌滚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守卫便发现他的手掌心已经慢慢溃烂,开始冒着白烟,他的掌心转眼间便烧空了。

他大叫,一方面是因为惊悚,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疼。

他挣扎着想要跑出去,可是安公公却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死死将他拽住,不让他走。

紧接着,安公公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从胸前掏出一只火折子,他用嘴巴咬开火折子的盖子,一甩头直接将那木盖子扔在地上,紧接着便将火折子扔在了守卫的身上。

火苗顺着守卫的衣服“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那守卫手掌也疼,身上也疼,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躲才能逃出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是守卫对安公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你活着,就会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那你要新皇的面子往哪儿隔?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主子效力的人,真要怨,就怨你命不好投生为奴才,又偏偏做了二皇子的狗奴才。”安公公说完这话,便猛地关上天牢的大铁门,任由那火将守卫的整个身体吞噬掉。

他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就算真的有人看到了守卫的死,也不过会将这事儿报上去,说是因为这名守卫玩忽职守引发了一场大火罢了。

这宫很大,也很深,有些事情一辈子也没人能够看出真相,所以他并不担心什么。

更何况他一个做奴才的能够承担什么?真要出了事儿,那找的也是上面的主子,他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人。

离开了天牢之后,妙妙才发觉自己原来也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

若是按照她心头的打算,她现在便想要直接去找李钰,跟他商量条件,若是他愿意答应自己放走柳千琅,并且给她一碗血的话,她就留在宫内嫁给他。

可是她更清楚现在这个时机不对,先皇尚未入葬,李钰尚未登基,有些事情且不论他说的算不算,他也真是不好开口。

所以无论她多么着急,都得再等上一等,忍上一忍,一切等到李钰登基之后,话便好说多了。

这么想着,妙妙便回到了麒麟殿。

可是还不等她走进偏殿的门,就听见二皇子站在麒麟殿正殿门口招手唤她。

“妙妙,你来。”

这称呼让妙妙惊讶无比,这是打她入宫以来头一遭,二皇子竟然唤她妙妙,而非天洛。

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已经知道自己去找了李钰,所以清楚她接下来不用在宫中扮演什么神女娘娘了?

妙妙此刻心头对二皇子已经充满了恨,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对二皇子做出任何背叛性的举动来,一旦她做了,那二皇子便会疏远她,她再想要接近二皇子,通过他挖出背后的红衣面具人便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事儿,她也得忍。

这忍字不愧是刀在心上,她只觉得自己现如今在二皇子面前所做出的每一个举动,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违背着她的心思。

她要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甚至是一心恋慕他的样子,将这戏一点一点演完。

这戏何时能散场她不清楚,但等到这戏落幕之时,便是她得以离开皇宫之日。

想到这儿,妙妙便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抬腿迈入正殿,询问二皇子究竟是有何事找她。

果不其然,接下来二皇子要对她说的这番话又是怕人听见的话。

他屏退众人,合上殿门,而后问妙妙道:“今儿个看你一大早就离开麒麟殿了,怎么,这肩头的伤是好了?”

“嗯,好的差不多了,这还多亏二皇子送我的丹药,若是没有那粒药,只怕这伤再过个三、五月也未必会好。”妙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叫人瞧了倒是真的以为她心中便对二皇子感激万分。

她在妖界本不是一只会演戏的猫妖,可是到了人间她竟不知真实的自己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可笑的是,她做的这一切竟然不是为了娘亲,不是为了修行,只是为了活下去。

她可是猫妖啊,她本该不老也不死的。

她到底是为何会变成今日的样子?她到处是疯了才会执意来到人间吗?

这就是不听猫王殿下劝告的结果吗?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在度化为人的时候会那么痛,痛到她无从忍受。

因为做一个平凡的世人,本身就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这些正是她在身为猫妖时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可是多可笑,娘亲毁了修为,背叛天规也要跟凡人在一起。

柳千琅留在世间千年不惜丧了命去想要找到天龙血,也不过是为了变成肉体凡胎。

她怎么就不懂,做凡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那些本该高高在上的异族却都想要成为凡人呢?

而现在这个成为了凡人的她,却多么想要找回自己的灵力,找回那个还记得一切的瑶瑶,找回呵护她的猫王殿下,而不是像今日一样生死有命,受限于人。

她想到这儿,轻轻垂下了眼帘,望着麒麟殿正殿地上铺着的锦绣花砖,觉得她终究是无法像瑶瑶一样,热烈地爱着这人世间的各种精致玩意儿。

二皇子其实并不能分辨出妙妙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他只知道那粒药丸既然是主子给的,能解蛊毒,那自然功效非凡,所以就算是妙妙肩上的伤好了,他也一点不奇怪。

“既然伤好了便好,否则本宫心里也总是惦念着。妙妙,本宫召你前来,其实是有话要对你说……”二皇子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支支吾吾的。

妙妙瞧见他这模样不由觉得奇怪,吞吞吐吐可不像是二皇子平日的性格。

难不成是现如今李钰继位,他觉得大势已去,所以人的性子也相较起以往收敛了许多?

“二皇子,你有话直说便是,你我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么?”妙妙也不清楚二皇子到底要对她说什么,总而言之,她的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二皇子听见这话倒像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盯着妙妙的脸问她,“你可想要做皇后吗?”

“皇后?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不是今日李钰问她的话么,为何二皇子会又问了她一遍?

难不成二皇子口中的这个皇后指的并不是李钰的皇后,而是他自己的皇后?

细细想来,这事儿似乎真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妙妙,对于南燕王登基一事,现在百官人人皆知,所以阻止他登基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好就好在,南燕王直至现在也无子嗣,所以只要南燕王一死,这皇位便会落在本宫的身上。妙妙,只要本宫登基,这皇后之位便是你的,这是本宫对你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妙妙听见这话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看着二皇子好半天接不出半句话来。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二皇子竟然比她的预料之中还要更加残忍,之前他心怀鬼胎的想要了皇上的命,现如今他又想尽一切办法打算要了李钰的命,这可都是他的亲人啊,他如何下得去手?

就为了那个皇位吗?

“殿下,妙妙从来不敢奢求什么皇后之位,只是希望殿下平安便好。殿下的这个念头未免有些太过冒险,更何况林茜宁现如今肚子里已经有了南燕王的孩子。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南燕王大可以立他为皇储,所以怎么想来都是轮不到殿下的。”妙妙不敢明着否定这件事情,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劝李钰打消这个念头。

“不,妙妙,你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有些事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茜宁肚子里虽然怀了孩子,可她怀上的根本就不是李钰的种,她肚子里的孩子乃是本宫给她下药,让她跟宫内侍卫发生关系所怀上的,而这怀上的日期也是本宫安排太医署的太医欺瞒了南燕王。所以只要这事儿东窗事发,他这有后也成了无后,想要让他走下皇位,简直轻而易举。”

二皇子一早便谋算好了一切,只不过这步棋跟他的预料之中还是有些差异。

他之所以会让林茜宁与他的侍卫苟且,让林茜宁怀上孩子,就是希望能够用这件事掌控林茜宁,掌控林家,乃至掌控李钰。

这么小小的一点事情,却能够让他一举三得,这事儿无论怎么盘算都是太过划得来。

可是他没想到李钰会这么傻,被人戴了绿帽子竟然还浑然不觉,以为林茜宁真的怀了他的孩子,以为他就要有后了。

这事儿哪儿会是那么简单。

打从他派人将林茜宁接到蜀地行宫的那一刻,一切事态的发展便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了。

而林茜宁也因为李钰对她突然呵护备至而对二皇子感激不尽,她甚至蠢到为了让李钰陪在她身边,不惜出卖李钰的秘密来换取二皇子对她的信任。

这话说出来可能都不会有人相信,可是林茜宁就是更希望二皇子能够登上皇位,因为李钰一旦成为皇上,他注定是要后宫佳丽三千,不可能独宠她一人。

她才不想要当什么皇后,她只要李钰的心里眼里有她一个便足够了。

所以二皇子正是借用了林茜宁的这种心思,才能如此顺利的让林茜宁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走下来,没有半点差池。

“妙妙,怎么了,被本宫的话吓到了么?”二皇子见妙妙站在那儿满脸惊愕,像是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的样子,顿时便笑了出来。

他心里甚至想着,妙妙这番表情该不会是因为惊喜吧?

因为如此一来,他就真的能够登基为帝,许给妙妙皇后之位了。

天下女子,谁不想做皇后?

“是,的确是被吓到了,这宫中的事情远比我想象之中要复杂太多,我只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这宫中生活,可又没办法离开。”妙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这宫中人的心思,远比她的设想之中要黑暗许多。

“妙妙,你知道么,并不是本宫自私非要将你留在身边,而是你得知了太多这宫中秘密,如果执意要离开皇宫,就算本宫不奈你何,也肯定会有别人想要了你的性命。本宫在这皇宫之内待了二十余年,太过清楚想要在这宫中活下去的规矩。若想活下去,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让别人没办法将你奈何。否则,剩下的人若是一旦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下场便只有死。本宫不想死啊,难道你想吗?”

二皇子的语气无比真诚,他甚至将自己都打动了,可就是没有办法打动妙妙的心。

“可是二殿下,现如今南燕王就要登基为帝了,你不还是有办法将他拉下皇位要了他的命吗?这登基为帝又能如何,真的就是安全了吗?”这个问题妙妙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不会想明白。

“不知道,但总归是要试一试。自古最恨生在帝王家,可是既然已经来了,便没有离开的办法。妙妙,你且陪本宫试一试,好么?若是赌赢了,整个天下就都是你我二人的了,这不好吗?”

可二皇子并没有说,若是赌输了,他们二人的性命便也会终止。

他本以为妙妙不会轻易答应,却没想到她不过是点点头,便将这事儿应下来了。

妙妙的心中自然另有打算,无论如何,稳住二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她还得从二皇子手中寻到红衣面具人的下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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