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你真的要走吗?”郁茉忐忑地坐在摇椅上,伸着头张望。
吴妈亦是担忧地望着她:“明早我尽量早些过来,郁小姐,你好好儿照顾自己。”
说完,即便再不放心,吴妈还是离开了。
按厉衍之多年的习惯,吴妈入夜后陪着郁茉吃完她做的可口晚餐后就得离开‘樾上府’。
华灯初上,小园里夏日的鸣虫也窸窸窣窣地鸣叫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很安静,一人待在这屋子的郁茉似乎并没有孤独的感觉。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一把摇椅上,抬头看着夜幕中被乌云遮挡的一轮月。
那月带着朦胧感,好似蒙了一层纱,散发出缥缈的微光。
屋里并没有开灯,故而盈润的月光就从窗外倾泻而入,所到之处,屋里的各处也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亮色。
就这般静静地坐着,随着摇椅缓缓的摆动,郁茉的心逐渐沉静。
今晚,是她正式住进‘樾上府’的第一晚,她任是她平日表现得在冷静,这会儿一人独处她也有些慌乱了。
她不知道厉衍之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他回来时,到底该如何去面对他。
一切的一切,她都得缕清思路,一步一步的来。
夜凉如水,四处一片静寂,快到十二点时,背影欣长的厉衍之才终于是回来了。
手上搭着西服,迈着坚定的步子,厉衍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可当他打开门走进来,伸手正想开灯时,不远处摇椅上的人儿却是令他摸到开关的手一顿。
从厉衍之的角度望去,他看到的是摇椅上郁茉的侧颜。
窗前,郁茉在柔和的月光下宁静地闭着双眸,面容姣好的她在盈盈月光下更添娇柔,周身浸润在月色中的她美好得竟然有些不真切……
仿佛如月中的仙子,美妙得太过飘忽。
隔着稍稍一段距离,厉衍之顿住了脚步,就这般静静地看了她好半晌,深邃的双眸里隐约浮现的光彩越来越明显。
接着,缓缓吐了口气,他提步,小声地朝郁茉走去。
已经是睡着了,闭着眼的郁茉呼吸均匀平缓,穿着石榴红的睡裙的她带了娇媚,月色映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愈加莹润。
心神一动,来到郁茉身旁的厉衍之缓缓地俯下身子,唇亦是跟着贴上了她温热湿润的唇上。
厉衍之的唇微凉,突然的凉意亦是让睡梦中的郁茉一惊,闭着眼的她挣扎着皱了皱眉,然后睁开了眼。
被吵醒的郁茉此刻有着才睡醒的慵懒的懵懂,她迷茫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厉衍之:“回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晚餐了吗?”
她这三句话不添任何刻意,可虽说她才第一天住进这里,那语气竟然自然地如耐心等待晚归丈夫的小妻子。虽毫无怨言,却仍是带了些委屈。
听着她的话,厉衍之却并没有有回答。
只是突然的,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
“我让吴妈留了些饭菜,你还没吃晚餐的话,热热就能吃了。”郁茉认真地看着他,目光里有着关切。
“不必,我已经吃过了。”厉衍之沉吟道。
点点头,郁茉也不再多说什么。
忽而,厉衍之开口道:“你……在等我?”
“屋子很大,就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郁茉如实说道,可想了想又道:“可是,我想着你接下来就会回来,就不那么害怕了。”
“你在怪我,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我就放任你不管?”厉衍之挑眉问道。
听着,郁茉却是摇摇头:“我非但不怪你,还想谢谢你。”
“谢谢我?”疑惑地看着她,厉衍之觉得有些错愕。
转头,非常诚恳地看着他,郁茉抿抿唇说道:“已经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如此安定的情绪了。有些人不喜欢等待,可是……对我来说,知道有一个人总会回来,我就算等得再久,也是高兴的。”
幽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泛起了一层涟漪,厉衍之沉寂的眸子忽而一闪,他静静地看着她:“今晚,你有些不一样。”
“是吗?”说着,郁茉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自己倒没察觉。今晚……月色很漂亮。”
讪讪地笑了笑,不知该做什么的郁茉随口说了一句,便偏过头。
随后,她和厉衍之又陷入了沉默。
“你,要我一直这么蹲着?”半晌后,厉衍之开口打破了沉寂。
这时,郁茉才意识到此刻厉衍之是以半蹲着的姿势候在她身旁,有些慌乱,郁茉挣扎着想要起来。
可是,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她的左腿根本不能下地。
一把按住她的肩,然后厉衍之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别慌,小心你的腿。”
“可是,你坐哪儿?”郁茉尴尬地问道,总不能让厉衍之一直蹲着吧。
而且,这里还是他的家。
“屋子这么大,还没有一处可以让我坐了?”厉衍之轻笑着说,接着他又道:“你别动。”
别动?
郁茉满是疑惑地抬头往他,可就见厉衍之已经站了起来,然后揽着她的腰,瞬间将她抱了起来。
错愕地瞪大了眼,郁茉惊呼一声:“你要做什么?”
“给我自己找座儿啊!”说着,厉衍之就抱着郁茉坐在了摇椅上,而郁茉则是就这般落入了他的怀里。
“这样……不太好吧?”脸颊微微发烫,郁茉不敢去看厉衍之。
在他的怀里,郁茉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且他的臂弯很有力量。
虽然郁茉顿时觉得很有安全感,可却是越来越紧张。
厉衍之并没有回答她,他只是抬头望着窗外:“嗯,今晚的月色是很漂亮。”
窝在他的怀里,慢慢的,心脏开始乱序地跳动着,郁茉脸颊越来越红,最后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你怕我?”扬眉,厉衍之勾唇道。
郁茉垂低着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只是不适应。”
“你会适应的。”说着,厉衍之抬起了手,然后轻轻捻住她的下巴,轻轻的让郁茉看向自己。
一时间,四目相对,厉衍之与她靠得很近,彼此亦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习惯。”忽而,郁茉再也受不了,不由地她往后缩了缩。
厉衍之却是轻哼:“以后,我们会比现在更亲密,所以你必须习惯。”
咬着唇,局促的郁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咱们……才第一天,能不能循序渐进地发展?”
“你应该清楚,男女之间就必须得干柴烈火。”厉衍之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脸坦荡,不露一丝尴尬。
听着,郁茉的头埋得更低。
“越是不熟悉的时候越是能放得开一些,要不……咱们试试?”厉衍之嘴角一勾,提议道。
其实,他不过是见郁茉的反应突然来了兴致,想试探下,她接下来会是何种反应。但没想到的是,郁茉埋头沉默了许久后突然蹭的抬起了头。
接着,她的目光没有方才的躲闪,亦是无所畏惧地迎着他的眸光。
“好,咱们就先试试。”
“不开玩笑?”
“那,是要我主动吗?”……
良久后,骤雨方歇。
而厉衍之此刻亦是满足地搂着她纤细的腰。
“对我今晚的表现可还满意?”嗓音喑哑,厉衍之在郁茉耳边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脸颊又是一红,郁茉咬着唇,默不作声。
静默了片刻,厉衍之皱眉:“怎么?看来是不满意啊!”
说完,厉衍之的手作势就抓住了郁茉的双手。
顿时心中大骇,郁茉急忙挣扎地撑起来,慌乱地想要去拂开厉衍之的手。
可突然,没了气力的郁茉身子一斜,她脚上带伤,郁茉心下顿时大叫不好,可却是没有害怕惊恐的感觉。
因为……
眼疾手快地厉衍之一把扶住了郁茉,脸上亦是有一丝慌乱的神色,可又随即很快隐去。
然后紧皱眉头的厉衍之长长的舒了口气:“你腿上还有伤,能不能乖一点?吴妈说你脚踝上的伤必须悉心照料,不然会愈加恶化下去。郁茉啊郁茉,难道你真的想从此以后成个天残脚?”
“……不是有你吗?”几乎想也没想,郁茉就冲口而出。
她说出这句话时,就连自己也都吓了一跳。
“啧啧,你还真别说,每一次可都是我英雄救美啊!”厉衍之声音里满是笑意地说着,他扶住郁茉的背脊,然后逼着她看向自己。
而郁茉却是轻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哪次我不是因你而涉险?你救了我,只能算作是将功补过。”
“小没良心。”厉衍之亦是哼了哼。
郁茉想了想,眼露狡黠,她俯下身在厉衍之唇上一吻:“好了,算是谢礼。”
“小丫头,这点儿还不够我塞牙缝呢!真要谢我,就得来点真材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