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柳妃心里喜欢的那个男子是杜兆明!”独孤贵妃说道。
“什么?”褚孝仁猛地站了起来,一口血涌到了嗓子眼,他脑门一黑,颓然倒了下去。
“陛下…”山药连忙扶住他,使劲给他拍背顺气,让他缓过神来。
褚孝仁气喘吁吁,全身虚弱无力地歪在坐塌上,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柳妃,
奇耻大辱!
他要将她大卸八块!他要诛她九族!褚孝仁满身喷涌着暴戾之气。
听到那个名字后,苏玉衡一怔,反身握住了韩婉茹的手,却见她目光木然如僵尸般,毫无生气。
难怪柳妃对她娘亲有着浓浓的敌意,原来她喜欢她爹爹,求而不得,恨上了她娘亲。
众人唏嘘不已,不敢多言。
褚孝仁渐渐撑着山药站了起来,绕过长案走了下来,一步步走到柳妃和齐王身边,盯着柳妃质问:“所以你恨我,恨我杀了杜兆明是吗?所以你勾结齐王来杀害朕,是吗?”
他全身似被掏空了般,越怒声音反倒轻如毛羽,让人瘆得慌。
“父皇….不是儿臣..”齐王已经哭得没有一点力气,声音暗哑无力,气若游丝。
柳妃自独孤贵妃提到那个纹身时,她便不说话了,她知道她是死路一条,脑子里便浮现起当年那个神采绝世意气风发的男子,那是她见过的最俊的男子,看他一眼,都怕亵渎了他。
褚孝仁见柳妃不说话,自当她认罪了。他直起身来,沉沉叹了一口气。
恰在这时,秋刀带着侍卫抬着刺客尸首回来了,秋刀走到褚孝仁身边,低声禀报道:“陛下,臣无能,让那个为首的女刺客逃走了,剩下的刺客也没能抓到活口,他们服毒自尽!这里头有十个舞女,三个太监!”
褚孝仁听到太监二字时,眉宇都是冷峭之意,“都是哪宫的人?”
秋刀回道:“除了这个活着的女刺客是柳妃娘娘宫里的外,死了的十个舞女中还有一个也出自柳妃娘娘宫中,其他九个都是外面的人。至于那三个太监….”秋刀瞅了一眼跪在地上做垂死状的舒贵妃道:“有两个是舒贵妃娘娘宫里的人,另外一个是柳妃娘娘宫中的人。”
苏玉衡闻言暗道铭欢这些年在宫里培植了不少势力,只是为了这一次谋杀,为了离间这对父子拿下齐王,为了掀起朝堂的诡谲风云,这些人都牺牲了。苏玉衡默默叹气。
既然慕容玦介入进来,她多少也得给点回报。
苏玉衡忽然捏着那颗暗器对褚孝仁道:“陛下,这枚暗器臣女还真的见过!”
众人闻言均看过来,只见苏玉衡继续道:“上次讲武场四国比武,臣女在场观看,鲜卑慕容氏对秦家将那一场,便有鲜卑将士朝秦家将射出这样的暗器,陛下可着人去秦家查证。”
褚孝仁闻言眉头一耸,十分疲惫地苦笑了一声,“原来..还勾结了慕容玦呀!”鲜卑慕容现在面临一些困难,他们唯恐北睿不乱呢!
褚孝仁沉默了许久,仰头望着明月留下了一滴心酸的泪珠,似乎一夜白头。
“传朕旨意,将齐王押入天牢,府内所有人圈禁,着刑部和大理寺协同会审,羽林卫和武都卫全场搜查刺客!”褚孝仁沉声吩咐道。
“遵旨!”山药答。
“柳妃赐死,舒贵妃押入冷宫!”
“是!”
褚孝仁说完这些沉沉吁了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众人望着巍峨的承恩殿,缓缓道:“都散了吧!”
“恭送陛下!”
随后秋刀亲自带着卫士清理现场,按照旨意该抓的抓,该送走的送走。几位朝臣唏嘘了一阵各自散了。这场宫宴可谓是惊心动魄。明日又该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皇后伤势严重依旧昏迷不醒,褚孝仁着几位太医悉心照料,便让山药扶着回到了明光殿。
“去唤陆少安来!”他颓然靠在榻上,没有一丝睡意,尽管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
山药退了出去,唤一名羽林卫飞速往前庭赶,陆少安应该还在前庭夜值。朝堂上总有官员夜宿宫中以处理紧急要务。更何况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陆少安应该在部署京城围堵刺客的事。
得到旨意,陆少安很快就过来了,他年过四十,长得器宇轩昂,龙骧虎步,十分有气势,看着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
“陛下!”陆少安拱手一拜,
褚孝仁指了指自己跟前的锦杌,示意他坐过来。陆少安依言坐在他跟前,浓浓的眉头看着十分精神。
“今夜的事你都知道了?”褚孝仁垂眸问道,
“是!”
“是齐王做的吗?”褚孝仁问的漫不经心。这些年陆少安忠心耿耿,暗地里给他解决了不少麻烦。他十分信赖他。
陆少安沉吟道:“如果齐王不认罪,臣觉得还得详查!”
褚孝仁挑了挑眉,疲惫道:“人先关起来,刑部和大理寺明审,你暗查!”
“遵旨!”
“另外,慕容玦那边的事准备怎么样了?今日那暗器可是他提供的!”褚孝仁竟是丝毫不怀疑苏玉衡的话,毕竟慕容玦这样做的动机太明显了。
“都已准备妥当,先把粮食和绢帛送入鲜卑境内,他们再把司马南给送过来,随后…咱们再换防..”被逼换防简直是耻辱。陆少安语气有些犹豫。
褚孝仁冷笑一声道:“你告诉他,他差点害死了朕,朕的粮食和绢帛要减半,他要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休怪我挥兵北上!”
“遵旨!”陆少安点了点头。
“去忙吧。”褚孝仁靠在榻上已经闭上了眼。
陆少安起身朝他一拜大步离去。
苏玉衡跟着韩婉茹一行人赶回端王府,韩婉茹早交待了人去苏家报信说是苏玉衡今晚歇在王府。苏玉衡也没驳韩婉茹的意思,今晚她一定吓坏了。
马车抵达端王府门口后,端王先去了前院的书房,约莫找人商讨今夜之事。苏玉衡和福康扶着韩婉茹下马车时,她发现端王府对面的照壁下站着一个人。
只见他着了一件银色披风,遗世独立地站在月光下,面庞皎皎如玉。
萧翎!
苏玉衡眸光一怔,今夜皇宫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平静,只有看到他时,她似乎才觉得有一丝依靠和安宁。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是这么依赖他了。
韩婉茹见苏玉衡痴痴地望着萧翎,眉头一皱,低喝道:“衡姐儿,这么晚了,快进去!”哪有半夜还跟陌生男子见面的,韩婉茹压根没去看那人是谁。
苏玉衡回过神来,抬着水灵灵的眸子望着韩婉茹,“我有话跟他说。”
韩婉茹看到了她眸中那份坚持,像极了霄云。霄云的性子就是这样,几乎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韩婉茹自然不知道眼下就出现了一个能耐她的萧翎。
韩婉茹没有点头,垂了垂眸,算是默认。
苏玉衡便冲她笑了笑,然后大步走了过去,走到了萧翎跟前。
萧翎稍稍侧身,月光在他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即便有些昏暗不明,可苏玉衡还是看到了他眸中的悸动。
“今夜受惊了吧!”萧翎的声音低哑而深沉。当听到那惊心动魄的诡谲之事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她的安危。
苏玉衡满意于他眼中深深的担忧与柔情,只要被他这么看一眼,心里就会满满的,很踏实。
苏玉衡俏着脸蛋摇摇头,“没有,清远一直都在!”苏玉衡提到清远时,不由自主往韩婉茹的方向望了一眼,原本特意压低声音怕她注意这边,结果发现韩婉茹居然虎视眈眈地瞪着二人,好像怕他们做什么出格的事般。
苏玉衡瞬间红了脸,而萧翎则满头虚汗。
“咳咳….”萧翎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逼着自己把手背过去,生怕一个不小心伸了过去被岳母看到骂他登徒子。
虽然二人抱也抱过,吻也吻过,尽管萧翎知道这不合礼数,可他完全按捺不住了。
“你可知道刺客是什么人?”萧翎轻声问道,他原本过来就是想抱抱她,看她好不好,压根不是来问正事的,可被韩婉茹“监视”着,萧翎只得摆出一副规矩的样子。
苏玉衡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顿了一会,水亮的眸子一眨一眨道:“你可记得二十年前,皇帝登基时有三位将军起兵的事。”
萧翎眉头一挑,点点头,想了想后,眯着眼道:“我记得今上登基时,有好几位将军起兵,大多是齐王镇压的,齐王虽然没别的本事,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学了不少,杀敌人不行,杀自己人可厉害得很呢。他当年就是靠内奸分化把起兵给镇压下去的,你可别告诉我,是那几位将军的后人来复仇?”
“嗯嗯!”苏玉衡点头道:“今日布下这局的就是郭家和蓝家的后人。”
萧翎完全明白了,深邃的眼眸底闪过一丝赞赏,“有本事,胆大心细!刺杀成功便是报仇,刺杀不成功,也会把齐王给拖下水,这些年北睿的朝堂也委实太平了些,他们这颗石头可是掀起了大波涛!”
苏玉衡嘟着嘴瞄了他一眼,“我怎么从你语气里听到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意思呢!”
“哈哈!”萧翎噗嗤一笑,觉得她的模样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伸出手来想要去摸她的鼻头。
只可惜手伸到一半,“咳咳….”韩婉茹严肃地咳嗽声插了过来,萧翎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顿了顿,变换了方向扶了扶额。
“……..”真不愧是丈母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