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妗素为小东接腿的事情很快就在邺城传开了,传得神乎其神。
接下来的几日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是来医馆看病,杜若虽然不会说话,但病症看的准,治得快,很快又传出邺城多了个杜神医的事情。
有人慕名而来,也有人从周边乡镇赶来看病,这时候,早前准备好的二楼就派上了用场。
本来外地人来城里看病就因为没有住的地方,要么住在客栈,要么一天之内往返,但本就是生病之躯,不便来回折腾,这里为专门为这些人准备了地方。
医馆里杜若带着海棠她们几个,青霜也留在那里帮忙,白妗素闲暇的时候就在耳宅子里看看书打发时间。
日子这样一天天下去,也没有什么特别,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天,下了邺城的第一场雪。
白妗素肚子一天天见大,再过一个多月,宝宝就要出生了。
听到紫电从外面回来说下雪了,让青霜扶着自己往外走去,这是她在这里看到的第一场雪。
走到院子里,已经飘了薄薄的一层,刚刚紫电回来踩的脚印已经看不太清,只隐约能看到浅浅的印记。
雪花飘荡,被风卷起飞扬,洋洋洒洒的十分壮观。
白妗素站在房檐下,伸手接住落下的雪花,只在触碰到的瞬间便消逝了,只留下丝丝凉意和星点的水迹。
“已经是十一月了……”青霜说道。
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自从小姐进了呈王府成为呈王妃,又到现在的白夫人,一路走来,她直到夫人的不易。
白妗素听着青霜感叹,问道,“往年也是十一月份就下雪么?”问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即便是下雪,她们也是不知道的,上京的气候四季相差不大,即便是冬季也不会下雪的。
紫电却接话道,“往年可不是,刚刚在医馆有个老大爷说看着要下雪了,是说什么往年都是快到十二月的时候才下雪的,今年似乎是提前了些。”
白妗素点了点头,这两天气温下降的快,才忽然下了雪。气温不稳的时候最容易伤寒感冒,她想了想说道,“这两天在医馆里准备些生姜汤,一来可以预防伤寒,再来也可以御寒用。”
青霜记下来,又问道,“这两日忽然冷了,要不要医馆里再加些碳炉?”
白妗素点头的道,“加些吧,用的时候小心谨慎些,别走火。”
紫电在一旁笑着说道,“这些事情海棠做的可上心了,每天睡之前都要检查两遍才放心。”
说道海棠他们几个,白妗素十分满意,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几人在医术上都有了提高。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这几个人的品性都很好,医者仁心,她觉得他们几个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有作为一个大夫该有的品性和担当。
“今日梅姨来了,又给送了些御寒被子。”紫电接着说道。
自从医馆开了起来,这一个月为邺城百姓做了许多,她们开设医馆不是为了谋取暴利,收费正常,对待有些困难的患者甚至是分文不取。而且有些因为病情或其他原因需要住在医馆的人,也从来不多收取费用。
这样的善举,在邺城百姓的心中是非常钦佩敬仰的。梅姨就被带动起来,经常送一些用品来,这被子就是为了给在医馆住下的人御寒用的。
“梅姨心善,你有没有好好谢过梅姨?”白妗素打趣紫电道,紫电现在在医馆里地位高着呢,这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问过她。
紫电笑着说道,“当然是谢过了,还许诺了送杜若做的点心呢!”
白妗素笑着点了她的头一下,杜若这些日子可累坏了,还做点心呢,她知道紫电也只是说笑。她是最心疼杜若的,又一次她看到紫电给杜若打洗脚水,这事被她撞见,紫电脸都红了。
在外面说笑了一会,雪也渐渐下的小了,觉得身上冷了,带着她们转身回屋。
还没等着推门进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大声呼喊。
“夫人不好了,快去医馆看看吧。”
回头看过去,是月娥,下身绯红的罗裙上挂着雪,像是跌倒过的样子,脸蛋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跑的,泛着红色,说话间还喘着粗气。
“怎么了?”青霜已经皱着眉从房前台阶上下去了,走到月娥旁边问道。
月娥稳了稳气息说道,“有很多人在医馆里面闹事,说是吃了医馆配的药,死了人了!”
白妗素听了皱起眉头,开方子配药这些事都是杜若做的,她相信杜若不会开错药方。
她看了一眼月娥,见她焦急,猜到现在医馆里应该已经乱了,她才这么着急。
“紫电,去赶马车。”白妗素吩咐道,既然情况复杂,在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等上了马车之后再让月娥和她说说详细情况。
青霜犹豫道,“今日天气冷,夫人还是不要去了,交给我去办就可以了。”
现如今夫人的身子不如以前方便了,这路上寒冷,而且到了医馆万一有什么冲突,惊到王妃也不好。
白妗素笑着摇头,说道,“走吧,让我在家里等你们的消息怎么能坐得住,还是一起去看看吧。”
紫电那边已经将马车都准备好了,白妗素几人上了马车之后,径直往医馆赶去。
等到了医馆,看到门口已经都被人堵住,都抻着头往里面观望。
“让一让了,让一让……”紫电说着为白妗素开了一条路,邺城的百姓大多只是听说过白妗素还没有亲眼见过,此时见到一个身穿的藕色对襟小袄,下面素白及地罗裙的女子,身上披着毛皮斗篷,衬得人白皙貌美,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淡淡的扫过自己,都下意识的往后退让了一步。
白妗素进到医馆大堂内,看到眼前的场景先是松了一口气,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大乱。
“怎么回事?”白妗素看了一眼杜若,杜若神色怔忪,正站在地上担架的男人边上。
那个男人面色铁青,嘴唇发紫,看着好像已经死了。这个就是说是吃了医馆药死了的人?
“他们说这人是吃了咱们的药才死的……”海棠在一边轻声说道。
白妗素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挪到站在担架另一侧的二人身上。
这两个男子一个脸型周正,穿着朴素,看起来像是的老实本分的人,此时面色悲痛。另一个,周正方脸,与另一人面目有几分相似,只是能感觉到他身上带着戾气,想必不是好相与的人,想必月娥说闹事的人也是他。
“你是这里的管事的?”其中一个问道,声音粗狂蛮横,看着白妗素的眼神也十分凶恶。
此人是周家老二,认识的人都叫他一句周老二,平日里走街串巷做些小本生意,但因为人的性格是在不好脾气太差,生意做的并不好。
白妗素蹙了蹙眉,没去看他,而是走向一只怔忪的杜若,想必她是吓坏了,才一直站着没有动,就连她来了也没有发现。
周老二见白妗素根本都没有理自己,愤怒之余,拧着身子就要上前,被人忽然一把抓住了胳膊。
周老二猛地回头,看到是谁之后不满的瞪了一眼。
拽着周老二的人是他大哥周老大,此时正对周老二暗暗摇头。
青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自打量躺在地上的尸首。
“杜若,你没事吧……”白妗素走到杜若的身边问道,半晌才看到杜若有了反应。
杜若看到白妗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身边,撇嘴差点点哭了出来。虽然她是大家口中的神医,可在白妗素这里,她就是个小姑娘,今天忽然知道有人被她医治死了,她几乎就要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白妗素看着杜若的目光,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她都明白。
“你先不要自责,这件事有蹊跷,我相信你不会给别人看错病症,开错药的!”白妗素在杜若耳边轻声说道,握住杜若有些冰冷的手。
杜若眼底的慌张和怔忪慢慢消散,对,她还没有检查这个人的死因,还不能因为他在自己这里拿过药就说是被自己医治死的。
她蹲下,掀开担架上男人头部以下的白布。
在场不止白妗素几人,还有这里的病患,还有门外一直在观望的人群,此时都诧异的看着杜若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只见杜若伸手去解开死者领口的盘扣,手指还没有碰到,就被人大声呵斥了一句,还险些被人上手拎起来。
出声呵斥的是周老二,他刚要伸手将杜若提溜起来,就被紫电一掌给挥开了,动作看起来气势不大,却让周老二的手一麻。
“你要做什么?!”周老二脸色难看的说道。
紫电瞪着他,说道,“当然是检查他的死因,你说是的我们医馆治死了人就是了?不检查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来借故生事!”
青霜将紫电往后拉了一下,知道紫电牙尖嘴利,可是现在毕竟是死者为大,还是少说两句的好。
杜若这边已经旁若无人的解开了死者胸前的衣裳,周老二即便是有心阻拦,也要顾忌到紫电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