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妗素踏进内殿的瞬间,又听到东西被摔落碎裂脆生生的响声。
往前走了几步,越过帐幔,就看到地上跪着一个宫女,正披头散发的被太后打。
太后听见有动静,打人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仰起头,露出狠厉的脸来。看到来人是白妗素,差点又把持不住,冲了上来。
“哀家的皇上呢!你这个妖妇,哀家早就知道你会毁了这天下,早就该要了你的命!”太后恶毒的喊道,声音有些嘶哑,想必是发火太久的缘故。
白妗素躲着地上的碎瓷碎片,走到离太后近一些的地方,眼神轻蔑的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脸上神色越发的不屑。
“要我的命,也得有这本事才行,这一年里你下手的次数也不少,即便到最后也没有得手,你养的那些走狗似乎没有什么用啊。”
白妗素说完,太后的脸上变得铁青,捡起身边桌上的茶盏,抬手就扔了出去。白妗素身子动都没动,紫电已经将杯斩挡下,当啷被打了回去,贴着太后耳边飞过,撞在她身后的柱子上摔得细碎。
“敢冲我们王妃不敬,信不信我……”紫电虽然知道奴仆尊卑,太后怎么原来也是一国之母,但对王妃几次下杀手,就连她都忍不了,看着就在眼前,恨不得冲上去打她一顿的心思都有。
白妗素摆了摆手,淡笑道,“紫电,你先退到一边。”让紫电杀了太后,她都嫌会脏了紫电的手。
紫电听话的退到一边,眼睛还死死的盯着面前那个老女人,在她心中,老妖婆一样的人已经不是太后了,盯住了她,以防她再想对王妃不利。
“你想怎么样?”太后见白妗素笑津津的靠近自己,吓得的嘴唇都发颤,她还不想死,她的宫殿她的金银珠宝,她付出了多少代价才坐上的太后的位置。
白妗素看着太后的表情,冷笑着,“你不是想知道皇上怎么样了么,我不走近点怕你太老,耳朵不灵听不见!”
太后这时候才猛然想起,还有皇上,只要她的皇上还在,就还有希望,早晚能将这妖女赶出皇宫,让呈王不得好死!
直到现在,这太后还不肯面对现实,还异想天开着这一切还将会是属于自己的。
“皇上,哀家的皇儿,他是皇上,你们敢对他怎么样,你们不能对他怎么样……”
白妗素听太后语无伦次的说着,淡漠的勾起唇角,“你嘴里那口口声声叫着的皇上已经归西了,摔下城墙,死了!”
说完,心中一阵爽快,那些曾经对她使用的手段,凌君灼对她的胁迫,她险些丧命的事情,如过眼云烟从眼前飘过,压在心中的恼怒也减轻了许多。
她笑看着太后无比精彩的神色,涌出报复的快感。她从来就不是心软之人,对于害她的人,绝对不会姑息,不会放过,这些人只有死了才不会再对自己,对自己重要的人构成威胁。
太后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红,忽然猛地喷出一口血,人像是一片萧索落叶一般,直挺挺栽倒在地。
这是她一天中两次被气吐血昏迷过去。
白妗素再也懒得看她一眼,慢步走出宫殿,临行前,对身后伺候的小太监说道,“赐她一杯毒酒,醒了就送上路吧。”
她知道,凌炎呈也会同意自己这个决定的。
现在凌炎呈还没有登基,但是已经开始处理杂乱的朝政。为了她安危,从即日起也要住在宫中。暂时将芬芳园打理出来,让她住着。
白妗素被一路领着去了宫殿,看见的第一眼就喜欢,知道是凌炎呈在百忙之中和宫人说了自己的喜好才准备的,没有因为临时住几天就随意敷衍,心中很是感动。
才进了寝宫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来报,说是两个孩子的也已经接进宫了。
白妗素赶紧的开门出去,看到血刃带着青霜,两个奶妈抱着孩子跟在后面。
她赶紧将孩子先接到屋内,心中最后一点不安终于落地,只要两个孩子在身边,心中才算是踏实。
血刃下去做事了,白妗素留了青霜紫电杜若在寝殿。
杜若一副茫然懵懂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她们就忽然从王府搬进宫里来住了。
“这个还是以后再解释给你听吧,你这么迷糊,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紫电笑嘻嘻说道,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在邺城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是轻松愉快的。
自从回王府以后的这段日子,王爷总是在外面忙事情,王妃也整日心事重重,现在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杜若不满的瞪了紫电一眼,扭头去和孩子玩了。
青霜在一边笑着,不过眼神透露出她有些心事。
“怎么了?”白妗素看到后,走到她身边问道。
青霜摇了摇头,微微笑道,“就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白妗素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种尘埃落定之后的感觉挺好的。
其实青霜是心中有疑虑没有和王妃说,她知道王妃等到的王爷登基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但皇上一定是后宫佳丽无数,王妃想要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恐怕会难以实现了。
“紫鸳也接进宫了么?”白妗素忽然转头看着还在发呆的青霜问道。
青霜回神,说道,“紫鸳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问了王府上下都没有人知道。”
白妗素沉默的点了点头,离开了也好,沈贵人的事情也解决了,对于她也算是一个安慰。
晚膳之前,又人送来一封书信,封面上空白,那宫人只说有人让她送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白妗素将人打发走了,将书信拆开,上面是苍劲有力的字体,翩若游龙,是一手好字。
她看着,目光逐渐沉静下来。这是墨白写给她的。
我走了,也许不会再在回来了,欠着的人情就先欠着吧,此生有机会再还,若是没有机会,就等来生。我是先皇培养多年的暗卫统领,先皇暴毙,一直觉得其中有诈,藏于宫中多年追查真相。如今真相大白,天下已定,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今生无缘,静待来世。
白妗素拿着书信的手指微缩,信上内容简洁,却让她心中有些沉重,墨白这是同她告别,而且今生都不会再相见的意思。为什么她心中会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
青霜和紫电谁也没去打扰她,抱着孩子悄悄退了下去。
白妗素在房中,回想当初他们从初见开始的一幕幕,从最初的欣赏到后来的防备,再到他三番两次的相帮。
也许,也只有来世才能偿还了。
她看想的专注,没有发现从门外进来了人。高大挺拔的人影靠近桌边,目光落在桌上散落的书信上面。
凌炎呈伸手将信拿起来看,眉头慢慢隆起。
白妗素感觉到身边有人才回过神来,见是凌炎呈,展颜笑了,“你忙完了?”
凌炎呈嗯了一声,语气中似有不满,白妗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才看清楚他手中拿着的是墨白给她留的信。
“这个嘛,是拿个墨白走之前给我留的,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白妗素搓着手指说道。
凌炎呈又是嗯了一声,将信放在桌上,伸手将白妗素揽在自己怀里,动作温柔中还捎带着些霸道,沉声道,“你记住,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也都是我的,绝对不会将你让给别人。”
白妗素无奈的笑了,一封信而已,就吃醋了,她伸手环过男人结实精壮的腰,“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是一句誓言,是承诺,也像是蜜糖一样甜在两人的心间。
晚膳之后,凌炎呈让人将奏章都拿到白妗素这里处理。白妗素则在一旁看书相伴,宫人们站在外殿守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青霜从外面走进来,轻声与白妗素说道,“刘侧妃之前被抓到一起打入天牢,在牢中与刘珊彤发生争执,后者下了重手,她……死了。”
白妗素知道刘珊彤从丞相府被抄了以后就被关在天牢里,这在牢里也不安分,不过也是狗咬狗,死了就死了吧,不过是早晚的事。挥了挥手让青霜下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前太后皇上的宠臣,和一些为富不仁的官吏,也都入了狱,情节严重的等待死刑,不重的等待被罢黜逐出京城,总之朝堂上会有一次大换血了。
凌炎呈放下一本奏章,看到白妗素端着书本目色却游离着,问道,“怎么了?”
白妗素放下书笑了下,说道,“不知道登基大典准备在哪一天,都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凌炎呈想了想说道,“三天后就是大典,你若是闲着无趣,就让八公主来陪你。大典的事情有朝堂的礼部去做,你只要等着登基大典的那天做我的皇后就可以了。”
白妗素神色愣住,他是说登基当天就要封自己为后!这是她一开始忽略的,看来她也要好好准备了,等到那天,可不能给凌炎呈丢人,想着,脸上露出愉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