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二人来到寺院里一处僻静又破旧的禅房,这里一些都是静悄悄的,邪魅影背对红衣率先说道:“当了这么久的[幽冥阿卓],怕是早就忘记了你是谁吧!”
红衣紧张噗通一声连忙下跪说道:“红衣不敢!”
“哼!不敢?”邪魅影转身走到她的身前,倏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别忘了你身体里面还种着[七虫丹]呢?”
此刻红衣心情忐忑,咬牙说道:“红衣没忘!”
邪魅影眼仁朝下,冷眼对准红衣慢悠悠的说道:“哼!瞧你这副样子!还真是让人恶心啊?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君霄陌如此钟爱与你?大婚的事情我可听说了!啧啧啧,我的好红儿,本王对你可真是刮目相看啊!”
红衣不屑撇了邪魅影一眼,冷声说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哈哈!没错!”邪魅影的手终于从红衣的脸上拿开,原本白皙的脸上印下了红彤彤的手印。
邪魅影又说道:“想必你也看见如今的[苏城]已被[鬼门]所渗透!那么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好好服侍君霄陌,使他的注意力转移,至于用什么方法,这是你的事情!”
红衣反驳说道:“我又有什么办法,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你别忘了我只是一个替代品罢了!他迟早是会发现的!”
“本王不管……本王在这方面还是很信得过你的!再说,如果你不遵守本王的命令,你体内的[七虫丹]自然会提醒你的!”话罢笑了几声就甩门扬长而去。
红衣此刻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现在的她做不出任何的选择,她纠结,自责,烦乱,不安,几乎所有不知名的情感都涌之而出,邪魅影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杀手绝不能动情,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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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霄陌到那一瞧,原来是一只野猫从树上掉了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赶早去找红衣,回到原地一看,妻子早已不见,而地上却空空的留着老者送的[彼岸花籽]……
他有些着急,原地喊了一声:“卓儿!”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难道是遭遇了不测?
这些日子蹊跷的事情发生太多,先是[苏城]混入一些来历不明且身手不凡的闲人,后又来到这个鬼地方遇到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白胡子老头,然后他又被支开,紧接着[幽冥阿卓]就莫名失踪,难道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关联?
君霄陌眼看四周,心情极其烦躁,只是一个被安插进来的女人罢了,为什么他会如此在意,如此着急?
他现在只是在气自己,竟然被一个不知道幕后主使的细作随意牵动他的情绪,这样很不好!
可是,他的心还是被这个女人忧伤的眼神所吸引,那样的着迷,那样的身不由己!
君霄陌不由担心大喊:“卓儿!你在哪?”
这时天下起了毛毛细雨,怕打在君霄陌冰冷的脸庞,周围朦朦胧胧的景色,隐约能看见路人纷纷跑进禅房躲避雨水的冲击!
君霄陌握紧拳头,心脏猛的跳动,他生怕红衣出事,再也见不到他,他孤立站在这片彼岸花的圣地,高喊着:“卓儿?你在哪?出来好不好?”
此时雷声大作,雨水渐渐浸湿了君霄陌的衣裳,周围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君霄陌无奈低头竟看见了一双熟悉的鞋码,“卓儿?”
再往前看去这鞋印依然清晰可见,君霄陌趁着大雨没把鞋印冲刷干净,一路顺着红衣的鞋码,找到了后院的禅房……
这个院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这里不仅僻静而且很小,这倒显得院内的几颗菩提树有些硕大无比,大殿内尘封土积,蛛网纵横,塑像已残缺不全,壁画因受风雪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了。
见一女子瘫坐在高大的佛像下,从背影看来十分孤寂与落寞,君霄陌虽然不知道红衣刚刚经历了些什么,但也不想寻思那么多,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君霄陌上前一把将红衣紧紧揽入怀中,像哄着失而复得的礼物一般,颤抖的在她耳边说道:“你可吓坏我了!”
红衣眯着眼睛强忍泪水,无力的将整个身子靠在君霄陌的肩上,抽噎说道:“外面突然下起小雨,所以我只能跑到这里来了,陌!对不起,那种子,我给弄丢了……”
红衣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份,她又何德何能与这么痴情的君霄陌一同种下象征爱情的花朵呢?
可君霄陌却毫不在乎她是谁,又做了什么事情,他要的只是这个孤寂的灵魂!他吻着红衣的秀发,儒雅又温柔的说道:“傻瓜,不就是个花种子吗?你没事就好!”
听!这话说的是多么的动听!使红衣想陷入他感情的漩涡里,再也爬不出来……即使万劫不复,即使万虫攻心!
“你……就不怕?”
红衣盯着他的眼睛,期待着君霄陌的答案!
果然君霄陌没有让红衣失望。
“我娶的是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天下人都反对,我也在所不惜!”
红衣继续颤抖问道:“你,就不问些什么?”
可是君霄陌却什么都不想问,现在只想好好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每段时光,也许这就是宿命的因果,让他们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爱的羁绊……
两人此刻的衣角不经意间纠缠在了一起,君霄陌把红衣的头扣在自己的胸膛:“有人说心是骗不了自己的,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君霄陌,从开始到现在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女人,我知道,我什么知道……虽然我不能给你所谓的自由,但我可以尽可能的让你幸福……现在不是寒昭国将军跟你说话,而是我君霄陌,听着,从今天起你就是你,不用刻意讨好我,处心积虑的生活,如果非要给你一个身份存活,那么你是王,你是我的王……”
红衣最终被他的话所感动,落下一滴清泪,主动吻上了君霄陌的冷酷的嘴角。
回到[陌幽谷]后,君霄陌就接到沈煜卿从[寒都]传来的消息:速回寒都,寒帝诞辰,回府再议!
于是这一班人马,又匆匆踏上了于返之路,马车上的风景自然是上佳,可红衣却无心欣赏,一路上她始终靠着君霄陌宽阔的肩膀,两人十指相扣,回忆着在谷里与他的欢乐时光。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偏照逃亡屋。”
话罢,红衣轻轻抬起眼眸,见君霄陌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红衣这是再表明自己此刻的立场。
既然两人已经心意相同,又为何不痛痛快快的在一起,什么也不顾?
“如果夫君喜欢,我天天给你念!”
一路颠簸,回府的时候,夜已经黑了,君霄陌抱着熟睡的红衣下了骄,并嘱咐筱筱今晚给红衣盖好被子,他与沈煜卿还有要事相谈。
君霄陌转身离开后,这时红衣也已经醒了。
而后筱筱一路搀扶着红衣走进[夜未央],筱筱一眼就道破红衣此刻的心情,安抚说道:“主子无需烦忧,接下来交给筱筱就好!”
“你都知道了?”
红衣竟觉得她问得有些好笑,其实她早就不是从前的红衣了,她开始变得多虑且行事优柔寡断,就连洞察力也大大不如从前,要不然[鬼门]进入[苏城],她又怎能今天才得知?
筱筱随后说道:“曾经我服侍媚主子的时候,就没少听她提起过你,可以说你是[鬼门]里唯一一个没有断情之人,这也是主上为何要你做[幽冥阿卓]的原因!”
红衣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啊,她恨毒了邪魅影,如果不是她,媚儿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片无助的沼泽]。
“你下去吧!”红衣感觉有些累,似乎一闭眼睛就可以睡过去!
“是!”
虽然进了四月,但天气到晚间还是有些凉的,筱筱给红衣盖好被子便走了出去!
红衣透过梨帐侧头向窗外痴痴的看去,仿佛又见到了媚儿的身影,她问道:姐姐,怎样才是好好活?
罢了罢了,不知为何红衣得知君霄陌今晚有事,不会回来的消息,她心里竟是空落落的……
很快,红衣就睡着了,这些日子她似乎很贪睡,也总是感觉无精打采的。
渐渐的,额头上密密浮上一层细汗,又是那个梦……又是那个地方……又是那个人……
“你是谁?”
红衣对着那个模糊的背影问,可仍旧得不到答案。
“你不必知道!”
红衣继续问道:“那你为何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这又是哪?”
可结果还是碰了一鼻子灰,那人并没有回答,可声音却是如此熟悉,倒像是[寒山寺]里碰到的那个老头儿,“你可是[寒山寺]的那位老翁?”
可回复的依旧是静谧,转眼一挥间,又来到了[寒山寺]后院的花地……到处可见荒凉,凄婉,与那天看到的不同,没有盛开的彼岸,也没有甜蜜的的恋人,这又是为什么?
这时老者的容貌渐渐浮现,“告诉我,孩子,你看见了什么?”
“荒凉……凄惨……冷漠……”
老者用温柔的手掌扣住了红衣双眼,“现在呢?你又看见了什么?”
“我……什么也看不见!”
“世间本是如此,不要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事物,一切要跟随自己的心!”老者拿开了手,眼前又是另一片景象,到处都盛开着[蔓珠华沙],一片片红的似火,又是一片欢腾!
“老翁,谢谢你,也许我懂该怎么做了!”
随后大梦初醒,又是一个清晨,发现床榻一侧的君霄陌竟安稳的睡着,看来他昨晚应该和沈煜卿谈的很晚,却没忘回来睡在她的身边。
轻轻给他盖好被子,竟无意惊动了君霄陌,也许常年在战场警觉性应该很高吧!
“醒了?”红衣问。
“嗯。”君霄陌清清嗓子,将红衣的头轻轻抵在胸前,温柔的摸着她的头说道:“昨晚与沈煜卿一直再聊送寒帝什么贺礼才好,所以回来晚了,可曾怨我?”
红衣含笑说道:“哪有?”能回来便以觉得受宠若惊了,就是这种独特的梅花香,总是令红衣非常向往。
随着一声清脆而又悠扬的铃铛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君霄陌早早收拾好一身行装上了早朝,而红衣也被筱筱整理妥当,正靠在梅花树下的太妃椅上,慵懒而又惬意的晒着太阳,不知为何竟这样懒动且贪睡,又问起一旁的筱筱:“可是到了四月中旬?”
“嗯!”
那想必寒帝的生辰也就在这几日了,君霄陌这些日子又天天的往宫里跑,也不知妖后又找到底他什么事……
“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筱筱放下手中的果盘,笑着回道:“没有……”接着又掩饰说着:“主子这些日子犯困,不如多歇歇,如果上面有吩咐,交给筱筱就好了!”
其实说到这里,红衣就已经有所怀疑,因为按邪魅影的性子,既然事情已定,就绝对不会中途停歇,想必邪魅影对她们一定有事隐瞒!
红衣住着下巴慵懒说道:“好,接下来就看你了,下去忙吧!”
随后,筱筱手托果盘,一路转过后花园的假山,又穿过长廊,与其他婢子打了个照面,最后见四下无人,移步来到了君霄陌的书房……
因为筱筱笃定这个时辰,君霄陌定会被君宛如留在宫中,谈论寒帝生辰这一大事,所以这才钻了空子,偷偷来到书房,要将一件[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左顾右看,见四下无人,筱筱便很麻利的把东西放在左下角的木色书柜,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将要离去……
可还没等走出房门,就被沈煜卿撞了个正着,筱筱的心一下猛的不能呼吸,又抽噎一乐,甜甜的叫了一声:“王爷!”并稳稳行了个福。
沈煜卿倒是很纳闷,她怎会出现在这儿?他和君霄陌的长相颇为相似,但是他可比君霄陌不正经多了,痞痞的走到筱筱面前,贴近她的耳边说道:“你可知,老哥的书房,向来都是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筱筱紧张说道:“我……不知道!只是见这屋子一直紧闭,本想进来打扫一下,却不曾想这是将军的书房……”事到如今,筱筱还能说些什么?再怎么掩饰,也只能越描越黑。
可沈煜卿自然不信这番说辞,她一个[郡主的婢女],又怎会做这些粗糙的下等事,不过他还是选择暂且放过筱筱一马,假装咳了一声说道:“要不,你亲我一口,或许小爷我还可以替你隐瞒一下!”
筱筱咬咬下唇,忍着怒气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无耻!”
可沈煜卿却将她的小手,紧紧攥在他的手心里,故意问道:“美人儿?无耻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筱筱被调戏的小脸通红,用力向下踩去,挣脱跑出屋外,屋内一时间只剩沈煜卿一人,见他抱脚大叫着:“我去,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人!”
筱筱一路跑的很远,最后靠在长廊的柱子上松了口气,但不得不又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起来:怎么会碰上沈煜卿呢?传说中他可是个不学无术的主!现在想想但愿他别跟君霄陌说上一嘴,要不然她和红衣一起玩完!
那天将图纸给邪魅影送过去后,邪魅影又有命令传下来,将一件东西偷偷放在将军府里明眼的地方,而这一次的奖励竟是[七虫丹]的解药,所以这次的冒险筱筱并没有告诉红衣,所以只好独自擅作主张。
她本以为红衣那边会早早怀疑,可是结果却大大相反,红衣这些日子,显得格外宁静,慵懒,而且记忆也大大不如从前……倒也让筱筱松了口气。
筱筱对媚儿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媚儿曾告诉过她:红衣非常不适合生存在[鬼门],因为她是个很容易感情用事的孩子,虽然表面看去并不起波澜。
如今筱筱对红衣更多的也只能是[遮掩],因为红衣对君霄陌发生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所以[鸦风一事],绝不能告诉红衣,否则全盘皆输,也就不能为媚儿报仇,将[鬼门]踏平了,当务之急就是获得[七虫丹]的解药。
今晚又下了一场大雨,君霄陌回来应该是亥时了,刚推开门,便见红衣放空的坐在床上,有些不安。
他立刻脱下半湿的外袍,连忙上前查看[妻子]的反常,着急说道:“怎么了卓儿?”
又是这种温柔至极的声音,使红衣彻底沦陷,她迅速的抓住了君霄陌的衣角,好像要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下,“陌…我…我怕……”
君霄陌轻声一笑,双臂紧紧将红衣环住,安慰说道:“怕雷?没事的,有我在!”
随后君霄陌又翻翻衣袖里的袋子,掏出一颗黑色似拇指盖大小的种子,对红衣说道:“这颗是我托人从[寒山寺]带回来的,等过些日子得了空,我们再去种一次可好?”
红衣听到这里,竟有些感动,管她是不是[幽冥阿卓],这一刻她承认,自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