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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暴雨

信鸽飞翔的速度极快,这边刚才放出去一会儿,那边的收信人已经朝着近处的天空招手了。由是,安静少女在胡思乱想之时,另一边,那郑家大少爷就拿过来了仆人小厮送来的锦布条。

匆匆扫了一眼,这位邪气少年便将锦布条往桌面上猛地一拍“来人!给本少爷来人!”

“小人来了,少爷请吩咐”旋即,刚才退下的小厮谄笑着推门进来。

“你个废物!”小厮才刚刚进来,就是被自家主子一脚给狠狠地踹倒在地上,但很快又爬了起来,凑过去到主子脚下,连忙告饶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少爷恕罪!”

“你他~娘的确该死!整个就是该死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三个大活人进城了都没有发现!本少爷要你有什么用!”

少年对着那谄颜送上来身边的小厮就又是一阵猛踹,好像是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这被脚狠狠踹倒的小厮,似乎也是熟悉了这种对待。面对近乎疯狂的自家少主,也不做辩解,更不爬起来逃跑,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任由少年的靴子狠狠地落在自己身上,同时嘴上赶忙配合着嚷道“是小人该死!是小人该死!少爷息怒!少爷息怒!”

“好了!别装了!”稍稍发泄出来怒火,粗喘着气的少年抖了抖衣物站好,而后稍轻地踢了踢还抱头求饶的小厮“少爷我心情好多了,待会儿自己去管家那里要一百两银子买药!”

“谢少爷!谢少爷!”跪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那小厮才站起来,虾米般躬着腰垂着头,等候着主子的继续吩咐。

“去,给本少爷将城门口那些个兵士们撤回来,换作暗哨盯着城门口,发现有大批的陌生人一同入城即刻跟踪报告!客栈里突然入住大量陌生人也即时报告!”

“然后再去通知城里的那些个纨绔子弟,都给本少爷老实些!本少爷的崔家小娘子来了,让他们眼放尖些,脑子给我灵活些,别在城里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实在憋不住手脚的,就给本少爷窝在家里面!她可是要到处玩乐的,要是哪个狗东西给本少爷的小娘子面前留下坏印象,就让他赶紧上吊自杀去,不要等本少爷亲自动手!否则,哼哼,到那时候,可别怪本少爷不客气!”邪气稍减,少年话语间,尤其是话说到后面时,双眉一沉,那种阴森之气却半点不少。

“小人明白!”早已不是第一次,那小厮重重点点头。同时,也终于清楚,自己被打的缘由。

“还有,让那些个书生什么的,都给本少爷悠着些,那些“为小猫儿一掷千金”之类的豪情壮举,就不要再宣传了。什么什么骑马打猎的,倒可以多赞美赞美”

倒是有些自知之明,要赞扬自己才高八斗文采飞扬这方面,显然就是天大的笑话。相比之下,骑术猎术之类的体力功夫,她没见识过,自己也有临时抱佛脚的可能。

绝妙!

少年都忍不住要称赞自己的绝顶聪明了。

而这话要是被少女听去,于后世了解得不少的记忆下,必然会冷笑着讽刺道,是“骑”术与“猎”术吧!每个词之间都要再加一个“女”字。

“对了,让咱家那个入赘的干儿子快准备准备,他表演的时候到了……”

……

头上方的乌云徘徊在半空中,伴随着时间一同走到黄昏。待到紧张的渗透工作差不多完成之时,黄昏如约而至。再接着,一场孕育了半天的大雨也终于倾泻而下。

常识中,是春日的细雨,夏日的暴雨;因而此刻的暴雨,却是有些反常。老天则不这么觉得,这团突如其来的乌云,迅速地变为了漫天暴雨,而后爽快地降了下来。

天地间还充斥着阴冷的黄昏味道,轰鸣的雷电又随着暴雨一同降临到这座城池。当然,处于近郊的小小营地首当其冲。

暴雨降临之时,孙道正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捧着一杯热茶。又是搜肠刮肚废了许多话,他打算用这杯热水,来放松整个下午都绷紧了的神经,与那同样紧张了许久的心情。

口中大话谁都会说,可重点是,身体上不出卖自己。

所以,为了言行一致,孙道已经解决掉不止一杯茶。

直到这场暴雨终于降落下来。

“入城!入城!”豆大的雨滴打在帐篷顶上,莫名其妙地,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心脏跳得飞快迅猛,随着暴雨敲打的节奏,一下下的,孙道觉着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似的。黑暗之中,那对漆黑透亮的双瞳陡然失去了焦距,一瞬间,成为了什么都看不见的盲人,处于无边的黑暗之中。咚咚咚的,耳朵里全部都是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这样过得好一阵子,眼前才再度清晰了起来。

随后扔掉茶杯冲到门帘旁,抬头望一眼阴暗的天空,孙道接过高通递过来的雨蓑,往身上一披便冲向中央大帐。

高通的暗示下,孙道成功地直接闯进了中央大帐。而后,他对着坐在床边望过来的李世民低吼道“入城!现在就入城!”

“现在这雨不小!”目光中闪过一丝惊疑,李世民双眉微沉“你可以不怕淋雨,武家那丫头可不行!”

“你和她都躲在马车里,装作从芬问进京路过的贵族父女,我来做翻译”干脆利索,孙道随口就安排好两者的身份。

也没给李世民考虑选择的时间,说完就转身快跑出去。那方向,应该是向着武照帐篷那里跑过去的。

“随他去吧,至少,这雨也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抬头听了听雨滴砸落的声音,李世民苦笑着摇了摇头。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啊!这么看来,这小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沉得住气嘛。

不过,说起来老天也帮他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契丹的蛮子们当然不愿意野外淋得湿透透的。那么近在眼前的管城,就是最好的选择,简直就是送到面前的瞌睡枕头。

“让侯君集与苏定方来见我!”

仍旧昂着头,李世民对着半空吩咐一句……

契丹人髡发,服装通常为长袍左衽,圆领窄袖。

时间并非太过充裕,关于契丹族,他们一行人了解最多的只有这么一些。不过,差不多也足够。

在一半人整理好车队之时,他们已经是黑衣黑帽狼面具、顺便耷拉着一小撮头发的契丹护卫们。打头马车内,腆着大肚子斜躺着的中年男人,头顶着一顶狐狸尾巴帽,两额披着散发。

这是契丹的贵族老爷。

再后的马车内,那位契丹大小姐,那张秀美精致的脸庞上,被抹上一层淡淡的红粉胭脂,自然,头盔式的发饰必不可少。当然,于她本人而言,这头饰看起来丑丑傻傻的。于是,当一身雨蓑本色出演的孙道从马车外推开窗时,见着的是这契丹大小姐的眼中,噙着一泓清泪,望向他时满含幽怨,再加上那凄婉的神情,使得孙道下一秒就关上了窗。那模样让人好生爱怜,仿佛自己犯下滔天大罪似的,所以第一眼下忍不住的他,下意识地选择落荒而逃。而那位罪魁祸首大小姐,则是小狐狸般得意地笑。

活该!谁让你傍晚一声不吭地冲进女儿家的闺房的!要不是看你什么春光也没偷到,才不会这么简单!那时候,不让你后悔几个月,咱就不是让荆州百姓爱恨交加的武家二娘子!

对此孙道表示很无辜,而且,看样子要很久都不会发现自己********。

无它,现在的他,在了解他的人眼中,怎么看,都是有些不正常。而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孙道自己都不能给出答案。或许是她出现之后,也可能就是这场雨的冷静之后。

更没有心情再回去询问原因,因为,某种意义上的极度理智,孙道明白,在这暴雨之中,彼此的声音不是可以听得很清楚。倾泻下来的雨水顺着雨蓑在脸上肆流,豪不夸张地说,孙道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再真实干脆些,就是回过神来的孙道懒得管她……

再见时,已经是在城门下。

“开门开门!快开门!”咚咚咚地捶着城池的大门,手脚并用的孙道嚣张地大吼大叫。

并未到城门关闭的时间,可同样由于这场大雨,急于跑回去钻进暖和床铺中的士兵们,早早地关上了城门。

冬天就干过这种事,又是自家的规矩,因而他们表现得理所当然,这次也是。那么,职守的兵士们即便是听见了城门外的踢门撞门的声音,也会当做没听见而过滤掉。

实际上他们一直这么做,今天亦然。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他们的主子刚才下达了命令,令负责职守的他们暗暗留意成群入城的人。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一心立功得赏的大头头一脚一个踹出来偷懒的属下,命令他们来开城门,放城墙底下那么一大群吵吵闹闹的人进来。

当然,负责沟通的是翻译孙道。

长着一张大众脸,不板着脸的时候,孙道与市井小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基于这样的原因,他才跑出来亲自踹门,跑出来做翻译。这在寻常时刻根本不可能,无他,太高调了,与他的性格形象完全不符。再退一步,这场雨是最好的伪装。自己看不清敌人,敌人也看不清自己。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找死是吧!”开了门看也不看,首先推了推孙道的肩膀,同时那领头的兵士不耐烦地咒骂着“不知道大爷们正在——”

话音还未落,甚至是话还没有说完,那士兵的手臂,就是被孙道身后高高大大又黑衣狼面具包裹的高通紧紧捏住。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带着满腔的怒气,一连串高通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鸟语,顺理成章地高声出了口。

这也就一瞬间的事,高通的鸟语刚才吼完,对方那边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也立即反应过来,旋即一群人举着长戈长矛就拥过来。对面的回应也很迅速,迅疾一群狼面护卫便是提着弯刀恶狠狠地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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