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小影妈妈什么时候化身好奇宝宝啦”推着侍女妹妹让她行动去,少女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快去吧快去吧,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小娘子不告诉小影,小影就不去!”侍女妹妹哼哼着一扭头,不告诉就不合作的态度。
“呦呵,小影妈妈学会傲娇啦?”少女只是笑。
“傲娇就傲娇,小影就不去!”眼珠转了转,不怎么理解,侍女妹妹仍是干脆地承认下来。
小娘子的初吻没了,小影的初吻也没了呢!不捞回来一点,小影心里也不甘心!
“小影要再不去,咱就要哭给小影妈妈看啦”少女突然展颜一笑,灿烂而又含着隐隐的凄凉感觉。
顿觉不妙,在姐姐那句话说完,侍女妹妹的身体便陡然僵在了原地。
空气中仍旧闪动着静悄悄的因子,少女的俏脸闪过复杂的神色。缓缓地缓缓地挣扎出一个牵强的微笑之时,她的眼泪同时毫不犹豫地滑落了下来,嗓音也变得哽咽轻柔起来“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在这个时代过活数十年的时光,不曾获得全部记忆之时,她可以随着心里的声音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如今什么都记起来,什么都明白过来,什么都接受下来,现在又与他同在一座城市,只要自己愿意,跑出去就可以看到他。
然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有许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苦想对他倾诉,有很多气想对他撒,却也不能任性地跑出去了。自己在这边承受了许多,他在那边也同样承受了许多。自己可以抛弃一切,珍惜着现有的时光与他一起好好享受,但之后的他就不容易了啊!那个傻瓜,她放不下心啊!
今天,本打算安静下来为他准备些见面礼的,也算自己给自己的小破孩一点儿奖励。谁知道,专注于书本回忆之后再提起他,之前积累压抑的感情顿时间便爆发开来,宣泄而下,眼泪随之滴漏下来,怎么也忍不住。
相视无言的沉默之中,少女望着对面的妹妹,那张泪水纵横的脸上,忽然间露出了一个执拗的笑容“都是小影的错,如果不是小影提起他,我也不会哭起来……”
她对面的侍女妹妹,眼睛眨啊眨,再眨啊眨的,鼻头吸进气来,而后张开了唇将气哈出来。再后,鼻子耸动几下,走过去抱住自家的姐姐,妹妹伴着她一起静静地流起泪来“是小影不好,是小影对不起小娘子……”
“小影不知道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啊,扔到大街上就找不到的普通人啊。内心扭曲得没人要了,一个被丢弃的小破孩、小流浪狗一样,被我看见了,心一软,就把他领回来了……还没有等到他变成家养狗,我想再将他扔出去,就已经做不到了……我的心随着他一起跳动……他不在,我就不在了啊……”
从来没有提及过这些的女孩哭诉着,眼泪又铄铄地顺着脸颊掉下来。她根本不知道,原来阳光乐观的自己,也会如此潮水般不停的哭泣。
“是姑爷与小影的错,从来没有为小娘子考虑过……让小娘子一个人承担……”紧紧地抱着她,妹妹陪着姐姐一起安安静静地哭。一边哭,一边认错。
“不关小影的事啊……是我无理取闹……”情绪混乱的少女,泪水布满脸颊,迷住了双眸,却依旧有着些许的理智“……明明不关小影的事……小影是无辜的……我偏偏要责怪小影,故意要小影来受委屈,来小影来安慰我……平日里也是这样,总是向小影撒娇,把小影当做妈妈一样,总是无法无天,给小影添麻烦……将小影对自己的好当做理所当然……明明自己是姐姐的,自己应该照顾小影、让小影对自己撒娇的……我从来没有为小影想过……”
“不是的……”妹妹使劲地眨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呼吸,时而缓慢时而急促,红红的鼻头不停地抽动着,想流泪,却再也流不出的模样“小影是姐姐的影子……影子就应该默默地跟着姐姐……在姐姐的身后……为姐姐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是小影的责任……不这样……小影就没有留在姐姐身边的价值了……”
“……小影又变成妈妈了……”
姐姐在哽咽着,妹妹只是拼命摇头。就这样相互拥抱着过了许久,某个时刻少女无力的松开了紧抱的双臂,身体只剩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双手也如同脱力般垂在身体两侧,将全部重量托付给妹妹,姐姐任由侍女妹妹抱着自己的身体。
“……不是的啊……”轻轻地将下巴放在妹妹的肩上,姐姐的语音沙哑又温柔无限“除了他之外,就是小影了……阿耶都只能排第三呢……”
“小影才排第二啊……”妹妹亲昵地用侧脸摩擦着姐姐的滑顺的头发。
“小影是妹妹嘛……总归要嫁人的……”姐姐破涕为笑。
“谁说小影要嫁人的……”抱着姐姐走回去,妹妹让她坐回座椅上,用衣袖内里温柔而又细心地擦拭着“看,姐姐都成为小花猫了……”
一句话,姐姐的俏脸就爬上一抹薄薄的红晕“好逊啊,咱们”
“是姐姐先姑爷长、姑爷短的”伸出指尖戳了戳姐姐小脸上的淡淡红晕,妹妹红着眼取笑道“看,都脸红了”
“那我收回来说的话,小影你立即给我忘掉!”孩子般鼓起了包子脸,少女“威胁”道。
“怎么可能,姑爷这么逊,小影还想着怎么数落数落他呢!”妹妹一扭头,不合作。
哼哼,小娘子真可恶;大爷都躲在一旁看着小影还没说呢,否则有小娘子好丢人的!
“那小影就自找苦吃吧,你家姑爷也不是好惹的,咱都被他气得发疯不止一次呢!”
管你呢,招惹那个报复心狂,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最后被玩儿的肯定不会是他。
“对了,小影随小娘子一起长大,小娘子与姑爷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小影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妹妹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好奇宝宝。
“梦里发生的啊……”少女仍旧通红的眼睛眨啊眨,哭泣后略显沙哑的嗓音,天真无邪。
于是,侍女妹妹变成了一只可爱的青蛙;躺在屋顶的中年男人,则是无可奈何地裂开嘴无声地笑起来……
也就在那边两姐妹相互拥抱的时间里,管城的这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贫民窟的某一个小巷口。
这名穿着华丽衣服的暴发户少年,正被那位狼面护卫拉着,快步行进在小巷之间。对此,少年微微有些疑惑。
在他即将张口的瞬间,几乎是与此同时,由小巷的尽头闪现的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形,与伴随而来的脚步声,也终于打破了这种被动转悠的状况。
来来回回穿梭,他们终于找到了大部队。
只是,一位歪瓜裂枣的女人都要找这么长时间,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对于暴发户孙道而言,则是一种磨叽了。特别是,从刚才的某一刻,他便隐隐地有些烦躁。到不了坐立不安的程度,却足够磨人心弦。
这种心情,伴着他一同到了刚踏足进入下一家土坯房的大部队面前。
土坯房里面的人正在和言顺语地交涉,根本就没有发现,作为正主的契丹蛮子,早已是面目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哼哼,作为一群野蛮人,不发挥自己蛮不讲理的特性,偏偏要与对方讲道理,这难道不是笑话?
所幸那狼面护卫也较为懂些礼仪,在门外放开了孙道,令他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没面子。话说,是可以这么理解,但到了孙道这边,表面上,俨然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我已经等不及了,你看着办。
“怎么回事?连美丑都不在乎,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买到一个女人?!”孙道撸起衣袖就冲了上去。
那被交涉的矍铄老头,则是不屑地扭过头。
“都没看见女孩的……”面对着怒气冲冲地忽然冲过来的孙道,那反串少女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怯怯弱弱地回道“咱们根本不知道,谁家还有女儿……”
“那她呢?她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吗?怎么会不知道哪家里还有姑娘?!”孙道指着躲在一旁的大女孩厉声质问。
“公子恕罪,奴家许久未曾归家,邻里多半已不相识”碎步向前几个距离,那大女孩垂首屈膝,柔声道了歉。
“哼哼!”管他是不是借口,孙道板出个恶霸无赖的样子“闪开,一群没用的东西,看本大爷的!”
“老头,别藏了!女儿总归是别人家的人,你留着藏着也没有用;还不如卖给我们,自己能得着一千两银子不说,女儿也能过上好日子!”努力做到笑得友善的孙道,忽然伸出去手就要拍一拍老头的肩膀“老人家要考虑清楚了,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足够老人家在这管城里租个铺子创造家业了”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光宗耀……”话还没能说完,对面的老头就是一挥手,手鞭似的啪地一下子打掉孙道伸过去的手“一千两就想在这管城里面开铺子,少年也太过天真了吧!”
老人略显苍老而又冰冷的嘲笑声音,完全就是在讽刺孙道的无知“少年要找女儿,还是先去看一看,这管城的大街上,还有没有年轻的女娃在走动吧!”
“老头!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使劲地摩擦着直接红了一大块的手背,孙道气急败坏地吼出来“管州西城里,小楼的东家可是本大爷的老哥,你敢惹我,本大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少年来错地方了!买卖女儿,都应该去找那位胖东家!”老头也是硬气。
“你!你!你给本大爷等着!”涨红了一张脸,孙道恶狠狠的模样倒似是有些中气不足。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就带着满心的怒气走出去。
听不懂看得懂,原本就是打酱油的一群人自然也跟着鱼贯而出。
只是,踏出那破败门槛的那一瞬间,那契丹蛮子贵族微不可察地侧了侧视线。
好像是落套了啊~
他阴沉沉地笑着,仿佛对在为此次白费功夫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