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虽然今天我出宫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可他也不可能及时知晓这一切并随之安排好这场戏吧?而且他也不知道我今天所行的目的地,或者是要干什么”
“即便只是寒暄,他也没有必要做出如此姿态,毕竟我根本没有实权”
“如若是真的铁面无私,那更不用理会我这位生死只是你一句话的王爷了”
“而且,如果说他是自己的意愿,那么也太过明显了吧?怎么就不怕长孙无忌知道”说着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挥了挥手“不用解释”
“如果还是不能放弃想要缓解我与长孙无忌之间的关系,就麻烦每次多想想如今我的身份,还有我本来的身份吧”
“你认为我会无聊到无故找茬?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好了”他起了身在殿中随意转着“我们回到这个话题”
“不过也差不多了,总之一句话――这一切都透着诡异,你自己去查去吧”
“最后想挑明一件事”不知什么时候,他走到了门前,微眯了眼“虽然我们达成了初步协议,可是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紧密,如今你相信我,不过是至今为止我没有做什么对大唐有害的事情罢了!”
“这也是我不会插手长孙嘉庆这件事的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实力,更是因为这是你我之间的敏感区域”
“所以,还是把今日所作所为的目的告诉你吧”皱了眉,他又转过身来,语气中带了一抹不耐“免得你想歪了”
“纯粹是为了教育你的两个儿子与长安里的一些少年而已”
“老五老六的所作所为你都看见了吧?我估计差不多是觉着,无论如何还是只能做一个富贵王爷而自我放纵的缘故”
“所以我帮他们找些事做――你看,长安城内豪族如此之多,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仗势欺人的货的吧?”
“因此,不是有句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的么”
“你的儿子作为长安城内最大的官二代,由他们来教训那些仗势欺人的无聊少年们有什么不对?反正是他们有错在先”
他耸了耸肩“每个人在利用亲人权利来胡作非为并以之为乐的时候,必须也要做好被权利更高的人欺辱的觉悟吧”
“还有就是,我估摸着,即使是我把长孙涣的名字划掉,你也很大程度上会不顾我的反对让他入了崇文馆吧”
至此他勾起了嘴角冷笑着“不过今天这样一闹,无论是你还是长孙无忌都不敢让长孙涣入宫了吧”
“虽然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不过谁让他正巧撞上我的刀口上了呢”
“最后一点――出宫一趟,我发现,方才十岁就能想出薄利多销理念的少年幕一宽,比用与生俱来的权利胡作非为的长孙涣更适合崇文馆!”
“而且,既然大唐并没有明确重农抑商的政策,那么就说明你也知道商业的重要****,如此这可以表明李唐皇室对于商业态度的事何乐而不为?”
“最后,提高商业地位,于后事还有大用,这些时间会证明的,所以不用你着急着先怀疑”
“好了!”再次转过了身,他似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差不多了,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开门驻步,他侧着脑袋,嘴角带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最后再透露一点――我也不是一定要与长孙无忌不死不休”
“可是,如果他贼心不死,我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样做,对于长孙家,肯定比皇后娘娘的方法更好!”
“好了”他侧身出门,于这门前忠于职守的高通浅笑道“高统领,该你进去报告了”
而自始至终,李世民都只是沉着脸不语,静静的听着他的论述,即使是其中唯一一次提及长孙皇后,他也是半点眉目都没有眨,好似一尊栩栩如生的蜡像,听着他一个人唱着独角戏。
最后他离去之时,也没有动静,任由他没有礼仪的离开,仿佛是不在意他的话,更不在意他的人。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即便是孙道,也没有把握猜出他的心思,恐怕除了她,再也没有人会真的读透他。
“陛下!”
高通也不掩饰,随着还未关上的殿门就进了殿。
“说!”
然而即使如此,李世民依旧是沉着脸,没有一丝神色变化。
而殿外,孙道径直入了两仪殿旁的一间屋子,无视长孙涣几欲噬人的阴恨目光,他直接走到了角落里依着墙静静站着、面色无惧的少年面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幕少东家放心,一切有我们殿下”
随即转身向着仍有些战战兢兢的李家老五老六,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一旁的长孙涣便不屑的冷笑道“靠隐王?”
“哈哈哈哈!”他高声冷笑着“这是我今天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两位殿下不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然而即使如此,孙道也是毫无怒意,只是眯了双眸轻笑道“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呵呵”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这样看来长孙家养了条宠物狗呢”
“你这――”长孙涣还是没有足够的涵养,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愤怒之下一张小脸显现着不符合其年龄的狰狞。
“传陛下口喻!”
他的辱骂声还未出口,高通的声音便传了起来,冷眼扫过,直到长孙涣恨恨的闭了嘴,他才继续“两位殿下先行回宫,长孙小郎君负责送幕小郎君出宫回府!”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高通冰冷的声音没有停“如有半点差池,长孙涣罪同欺君!”
“什么!?”
话音刚落,几声惊呼便随之而起。
即便是李家的老五老六,也是被李世民这一手搞得大为惊讶。
抬手放于欲上前一步的幕一宽肩上,他肃颜摇着脑袋。
既然从万事伊始便与长孙家之间产生了矛盾,现在又选择站在对立面,那这种能使对方颜面扫地的事还是不用太客气的好!
眼神中,他传递出这样的讯息。
显然是读懂了他的意思,那少年苦笑着撤回了脚步,重新进入了默不作声的状态。
而孙道,亦是冷眼看着长孙涣满脸不信又夹杂着不甘的神色,任由他上前辩解着要见李世民。
“让开!”即便是声音中满是焦急,他高傲的少爷脾气也夹杂在其中“我要见舅父!”
接着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舅父舅父”
“舅父,涣儿只是贪玩贪玩而已呀”
“涣儿再也不敢啦”
“陛下吩咐!”被推攘着,然而高通纹丝不动,冷冷的盯着目下的他“长孙涣如若不从,直接打入天牢!即便是皇后娘娘求情,也绝不姑息!”
一句话,即让本来还是哭丧着脸一副委屈模样的长孙涣顿时闭了嘴,抹了抹眼角,他阴恨的眼光狠狠额额瞪了孙道一眼“让你的主子给小爷等着!”
带着怒气冲至门口,他猛地停下来,冷冷道“幕少东家难道还要小爷亲自去请才肯动身吗!”
“两位殿下”闻言上前两步,幕一宽弯着腰“幕一宽便告辞了”
转身对着孙道“劳烦孙公子代幕一宽与殿下赔罪,幕一宽便先行告退”
“哼哼!”见状门前的长孙涣只是冷笑两声,终于没有再出口讽刺。
待幕一宽跟上,才甩了甩胳膊快步出了门,根本不顾幕一宽能否跟上。
“两位王爷”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他才转过了身“隐王殿下还在崇文殿等着两位呢”
“多谢孙公子带话了”闻言李家老五老六微微颌首,见孙道没有带路的动作,识趣的快步出了房门。
而孙道也真的没有跟上,而是站立原地,看着他们出了视线,才收敛了笑容,重新挂上了冷面。
“陛下还有什么交代!”
“陛下没有让高通给孙公子带话!”
“陛下有什么交代!”他皱了双眉,却又继续冷声质问。
“陛下没有交代!”高通颜色不变。
“他现在是在立政殿吧!”冷哼两声,他抬腿就往外走。
“陛下吩咐!”见状高通迅速移到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任何人不得打扰!”
“哼哼!”他也不在意,随即驻步,瞥了眼这身前面无表情的汉子“告诉他!”
从他的身侧跨步而过“如果是想要用“长孙涣亲自陪送幕一宽回府”的谣言警告长孙无忌并堵住我的嘴,那么请转告他!”
“即便是长孙无忌肯罢休,我也不会就此罢手的!”
“我要的很明确!”他踏出了门“即使是现在看不出什么益处!”
时间会证明一切!
这句话他埋在了心底,因为彼此心知肚明,如果他再多说,也不过是招人烦而已。
而且虽然他们之间还处于磨合期,然而能从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中看出端倪,并果断做出反应,才是一个合格政客应该有的素质!如若他仍是认为自己还是掌握着一切,那么也只能说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得必定很慢!
另一边,皇宫之外,东市幕氏米行。
虽然已经关了店门,然而店铺内,幽黄的灯光还是从门缝中投射出来。
少年心头一暖,快步上前,缓缓却有重重的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
门内传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略显激动的声音。
只须臾门就被打开,一位中年人走出来,低头见了来人,混浊的双眼迸发出了欣喜“宽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