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意思是,防着崔家小娘子逃出去?”
看出老伙计的疑惑,老人呵呵一笑“她这小妮子可不简单,让咱们剿灭催趣阁,在咱们看来,是向咱们表示她的诚意。但到了崔家那里,就是咱们突然发难意图开战了”下面可有可无的话,不需要老人说出来,老管家也会明白。
于是,房间中安静了下来,两个人沉默着。
“那前几日崔家质问咱们催趣阁为何没有消息传过去,咱们怎么回他们?”
许久,老管家记起来,老人压下来的这消息。
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信,估计清河崔家那边,就要狗急跳墙了吧。
“告诉他们,催趣阁不识好歹,勾结郭正,企图控制我郑家。我们郑家忍无可忍,灭掉催趣阁,以警告郭正勿以卵击石!”老人淡然说道“催趣阁并不知道咱们七族的计划,咱们这个理由,崔家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至于崔家小娘子,就告诉他们,咱们一直没有她的踪迹,他们更无话可说”
“那……要不要派人抓住崔家小娘子?”老管家混浊的双眼中,灵光一闪而过。
既然崔家小娘子行踪不定,催趣阁又有意对郑家不利,那么刀剑相向之下,难免无眼那么一次两次,当然也就难免不会出意外。没意外,也可以弄出来意外。
“崔家大郎这些年,武功不退反进,咱们的人分散开来,再要抓住他们,不易”老人到没有被冲昏头脑。
找不到他们,就没办法集中力量。没办法把量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就没办法与不在同一层次的质相比拼。何况,逼得太过,谁也无法保证,那个疯子会不会鱼死网破,跑到郑家大院里屠杀一番。这也是老人一直没把家族中同等高手派出去的原因。
“那咱们就——”
不再留恋于怀中乖巧的小美人,老人的手指轻轻敲动着面前的书桌“洛阳那边传来消息,博陵崔家在找到李世民与他谈判的时候,被李世民干脆果断地拒而不见。甚至,为了避开咱们的盟友,李世民对外声称要到周围的村落里面体察民情,但咱们的盟友从来没有收到关于李世民出现在洛阳周围的消息。据博陵崔家那边与咱们的情报看,这些天,洛阳行宫里,只有长孙皇后在主持大局,李世民根本不在。随着李世民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李承道,与武家那个丫头”
“那……老爷的意思是?”老管家望向主人的目光中,透着一抹恰到好处的迷惑不解。
“武家丫头自然就是那位武家特使,至于那位契丹贵族,自然是咱们的大唐皇帝陛下。还有那个跳梁小丑,那个拐走崔家丫头的翻译,恐怕就是那位行踪诡异的孙道孙公子了”
“为什么不是李承道?”老管家眼角一跳。
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对于孙道,应神秘合作者的要求,七族始终在马不停蹄地寻找着他的下落,然而从未有一族的势力范围内找到过他的踪迹的。正是因为如此,与合作者相同,七族里把孙道的危险性,放在了李承道之前。
“李承道的话,最有可能是藏在那群面具护卫当中”老人没有解释为何不是李承道而是孙道。
实际上,有几点他始终没有想通,就是为何李承道开始的时候直奔清河,而非随着李世民一道前往洛阳。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而现在,又是孙道。在宝贝孙儿悲怒不已之时,老人关心却又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孙道会与崔家那丫头相识?按照清河崔家那边传来的情报,她不是从来没有出过门吗?那为何会接触到孙道这个人?
老人能够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是崔家老鬼在撒谎。郑家与博陵崔家联盟早已是有迹可寻,老人不认为老奸巨滑的崔家老鬼会察觉不到,更不会认为,崔家老鬼会没有采取行动。而这段时间,老人便是一直试着把孙道与崔家连接起来。
“那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逼出来后,再给他们一个万箭穿心,有来无回!”老管家的声音中,有着一种欣喜的激动。
他的一生中,死在郑家手中的反王不少,可从来没有一位真正的帝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容不得老管家不激动。
“不行”对同样有此般类似心绪的老人而言,这个诱或不小,可老人还是坚定地一口否决掉“杀死一个李世民固然简单,杀死一个贤明的君王与咱们固然有利,可咱们现在不能动他!李世民一死,对上处于太子位上可圈可点的李承乾,咱们根本没有阻止他登位的可能。一旦如此,那咱们七族所有的努力都化为灰烬。而且,李世民到往咱们管城的消息,他们根本没有过分隐瞒,这也就是警告咱们,默契些,他不找咱们的麻烦咱们也不要找他的麻烦,更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说话间老人拍了拍怀中小妖精,示意她将桌上的茶奉上来。乖巧的小女孩听话得很,乖乖地捧过来一杯茶。送到老人嘴边,见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灿烂地笑了;眯起眼睛,她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牙齿。
老人也笑了,如同对待可爱的小孙女一般拍了下她的小脑袋,老人才继续道“李世民不怕咱们对他下毒手,一是因为这里有他忠诚无比的李莱,二是咱们不敢。七族里的人都明白,咱们伤到任何人都行,就是不能动李世民。否则,发狂的长孙兄妹,会不顾一切地灭对方九族,彼此不死不休。这也是咱们只能操控李家第三代,而非李建成与李世民他们的原因:控制不住,那就让他们内斗去吧,反正消耗的是他们李家的势力”
世家大族与皇室的斗争,当然不会是某些人的心血来潮。他们在朝代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彼此之间的斗争。而玄武门之变,或多或少有七族人的影子,也不见怪。毕竟,李建成的妻子就叫做郑观音,郑家的人。
“那李世民为什么要来管城呢?刺杀他的人又不是咱们的人,要与他谈判的也不是咱们”被解惑的老管家,接着问出心中的不解。
“崔家小娘子应该算一个原因吧,不过,最重要的应该还是李莱”老人淡淡地说着,语气之中流露出一种淡淡地无奈与佩服“当年情报说,七族所在城市中的将领,就数李莱与高通的关系最好。如今有机会,他当然要体恤一下下属,带着高通跑到这里来转一转。这样,既收买了人心,又不会让言官能够抓住他的行为乱轰;郑崔两家交好,如此更不会让博陵崔家太过难堪,一举三得。他唯一没料到的是,李莱早已经不在了,博陵崔家死要面子,就在洛阳等着,他带着高通也不过是白跑一趟”
“可咱们也没见到高通啊”
“高通跟着孙道呢,与咱们一样,李世民不可能放心孙道的。现在孙道就在眼皮底下,而且与崔家人搞到一块,他当然要派自己最得力的属下一步不离地跟着孙道”说着,老人摇摇头,无奈道“要不是因为催趣阁被咱们灭掉了,我早就派人去质问崔家老鬼作何居心了!”
“老爷的意思是,崔家小娘子与孙道相识,极有可能是崔家的一个阴谋?”老管家十分的吃惊。
他完全不能想象,清河崔家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在京城的合作者之外,另外还能与李家宗室的人扯上关系。
“无论是真是假,都无所谓。这里是咱们郑家的天下,管城之内,所有人都是咱们手中的棋子。他们在咱们眼皮下面苦苦地挣扎钻营,却不知道,上面的咱们只要伸出手指,在他们的身上轻轻的一碰,用绝对的实力倾轧过去,他们所做的一切阴谋诡计就会化为泡影”老人眯着的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不仅如此,咱们还要让他们赔了夫人再折兵!崔家大郎咱们动不得、留不下来,可崔家小娘子这个孙媳妇,咱们是要定了!”
这片土地上,郑家就是皇,就是神,所有挡在郑家前进道路上的阻碍,都将在郑家的马蹄下粉碎!可惜的是,那边的清河崔家,他也是一个神。所以,崔家老鬼没完全放弃大儿子,郑家动弹不得;而崔家孙女就不同了,她是女孩,总会是要嫁人的。嫁与郑家,她不亏,崔家更不亏;而郑家,也不亏,还是一举三得。
“老爷,下面还没能找出来少夫人的落脚点”老管家有些失落。在自家的领悟内,连几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太丢人了。
“没关系,她今天不是出来了吗”对此老人倒是完全不失落。
老虎也不可能完全清楚,自己领地内的所有老鼠洞,不是吗。
“那群没用的东西,又一次跟丢了他们!”老管家无奈不已,又恨恨不已,仿若一个愣头小子一般。
“无碍,只要李世民还被郭正包围在刺史府,那孙道迟早要露面的”老人仍旧不急不躁“明天一早就散布出去,就是咱们的人在刺史府抓到了李承道。然后,孙道就会有所行动的。那时候,崔家小娘子不跟着,不是露馅了吗”
“那咱们要命令郭正冲进去,先抓住李世民与李承道他们吗?”
“不用,刀剑无眼,伤着李世民就不好了”老人否决道。
“那他们要是联合在一起的话,青卫会损失很大的。而且”老管家望了老人一眼,犹豫了片刻“这几天有些长老一直在埋怨老爷,想要咱们尽快解决”
“他们是忍不住想要去放纵吧!”老人一声冷哼“告诉他们,是崔家压着咱们,追问催趣阁的失联的原因,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再告诉他们,郭义在李世民手上,所有为咱们办事的人都看着呢。咱们不顾一切冲击大堂的话,郭义就活不下来。郭义身死的话,会让投靠咱们郑家的人心寒!”
郭义更是老人宝贝孙儿的替死鬼,老人怎么可能让他身先死!这个原因,老人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