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又是谁?
忘了啊!
不知道啊!
我现在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不见!
看不见!
谁来救救我!
好可怕!
大哥!
快来救救我!
他无力的摆着手,向上伸去;似乎这一无所有的深海中,他的头顶上,有一只无形的手,向他伸来,他抬起手便可以脱身而出。
而那位容哥儿看见的,是武元爽猛地坐下躲在桌角,双目无神,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见状他抬脚就要跨过去,却被那在老庄拦住。
“他……”他焦急的指着蹲在桌角的那个身影,满目忧切。
而老庄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头,拦着他的手依旧仵在他的面前。
他的坚持,在这时完全没有作用,这位拦路的老庄,此时根本没有把他当做少主的觉悟。
“大郎,现在该去武家了!”完全没有理会他的不忍,那位老庄冷着脸提醒道。
“你!”那位容哥儿仍指着蹲在桌角的武元爽,却转过头瞪着这位父亲的属下,举起的手不住的颤抖,声音中充满愤怒!
“东家自有计较!大郎不必担心!”
“逆子!”议论纷纷的赌客们突然被这句满含激愤的怒喝吓住了,所有的小声的窃窃低语再次消失,他们不约而同的转头,想要找寻声音的源头――
“逆子!”门外,进来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那满目怒气与冷对的横眉,足见其干练果断。
“阿耶!我……”容哥儿似乎很怕自己的父亲,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便低下头诺诺弱弱,不敢直视。
“二郎莫怪,是逆子无理了!”那中年男子没有理会自己的儿子,而是先上前扶起那具早已没有思想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老夫带着那个逆子到刺史府赔罪!”
“阿耶……”闻此言,那位容哥儿大惊失色,快速用力摇头道“我不去!我不去……”边喊着边无意识的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撞到了老庄的高大身躯。
“老庄你!”容哥儿瞪大眼睛,满是不解与不信,仿佛被自己信任的人残忍的出卖掉!
这就是他的感觉吗?
陡然间他放弃了挣扎。
“大郎还是听老爷的比较好!”那老庄面无表情,冷眼相待。
自己算是自作自受吗?
“老庄,绑上这位逆子!我们走!”冷冷的瞥一眼自己的一副垂死模样的儿子,中年男人扶着武元爽朝着门外走去。
“是!老爷!”老庄得令,随即接过小斯递上的绳子捆住容哥儿,跟随老爷去了……
同时,刺史府。
“武公放心!”在小心仔细的给杨氏号脉完毕后,大夫笑呵呵的抚摸着自己的斑白胡须“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身心俱疲劳累所致,待老夫开个药方调养一番,好的更快些;只是暂时不能再操心琐事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至此,他板着脸肃颜以对。
“老夫明白了!”武士彟瞥了一眼武元庆与世伯武顺,无奈的摇了摇头“老夫会注意的!”
“老爷,李别驾到访!”一位下人在武伯的耳边低语几句后,武伯略做挣扎,终于还是幽幽禀告;无他,只是轻重有别罢了。
“李亮?他来干什么?”武士彟自然听出武伯话中有话,可是不由有些疑惑“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刺史府有三位殿下?可是这样那老狐狸更应该保持沉默呀!”他自言自语着,没有人听清他在讲什么。
只有武元庆似有所悟,目光急切,有些烦躁的皱着双眉。
“是李亮?”这时李承道却突兀地插话了“早就听说过这位铁血汉子!却没有机会可以一见!不想今天他自己送上门来!”
“李恪,我们去迎客!”完全没有自己是喧宾夺主的意识,显得有些振奋的李承道叫上李恪便要冲出去,根本没有在意武伯略显苍白的面色。
“二哥,这……”李恪瞥着拉住自己的衣角的武照,好像有些措手不及――毕竟武伯的话与颜色都太过明显,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他们迎进来。
“怎么,二哥的话不管用了?”见状李承道本是笑颜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目光犀利,冷意翩翩。
霎时大厅中的气氛冷下来,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在李承道的周围,冷意翻飞,似刀似枪。
“二哥”瞥见武照恳求的目光,临川挣扎片刻,终究还是上前劝解着,毕竟她低头的机会不多,小女孩不愿放弃,只得诺诺的开口着,然而那淡漠的眸子目光有些闪躲,似愧似怕。
“好吧!”李承道似是隐晦的叹了口气,而后勾起嘴角,眼眸中闪过一抹得意,随即抬手揉乱她的头发――迟了!已经来不及了啊!
闻言的武照等人,也松了口气,好似放下了心中的那块悬空的石块,虽然他们都明白,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阿耶,我们去看看吧,毕竟不能把客人长时间的挡在门外没有动静”竟是武元庆首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上前几步,背对着众人“至于阿母,还是早些休息吧!”
罕见的,他第一次喊出了那个名词。
没有人看得见他的神情,当然也没有人看得见李承道的神色。
“也是!”还是武士彟先回过神来,不住的点头“大郎和我一起去看看,夫人就先回去歇息吧!”
至于当事人,杨氏忽的低下脑袋,把小女儿紧紧地搂在怀中,双眸不停得眨巴着;从那位有些呆呆的小女孩的角度,她隐约感觉到,似乎有几滴灼泪滴落在自己的脖颈处,所以她不由得紧紧抱住自己的母亲。
“武公在么?卑职李亮求见!”
在他们耽搁感动的同时,李别驾却已经闯了进来!
“李别驾!老爷还有要事!您别让小人难做!”随后传来的,才是下人阻拦的声音,尽管没有起到作用。
“滚开!”竟是那位老庄醇厚的声音“我家老爷有要事要见武公,耽搁了你们承担得起么”
“让他们进来!”武士彟冷哼一声――客人都到了门外,自然没有不让他们进门的道理。
“拜见武公!”
闻声入门的是那位中年男子。身为下属,进门后先低头行礼总是不会错的。只是,当他在抬起头的时候,瞥见的是角落里的李恪。
曾经做过京官,李世民的三子自然是认识的。
“荆州别驾李亮见过蜀王殿下!”眼眸微缩,中年男人面色不变,接着给李恪行礼。至于李承道与临川,一个是刚刚被封,虽然有消息什么的传来,只是没有真正见过;一个是久居深宫,外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深闺公主,李亮自然也认不出来。
“李别驾免礼”既然被认出来,李恪自然不会躲避,相反,他随即拉着武顺的手走向前,而后对着李亮介绍李承道他们“这两位是隐王殿下与临川公主!”
“荆州别驾李亮见过隐王殿下、临川公主!”既然李恪亲自介绍,那么即便不认识,李亮还是要给他们行礼。
“你个丫头,又调皮了吧!”李承道目不斜视,给临川梳理着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只是,没有理会李亮也就罢了,他睁着眼睛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胡话,让众人的牙齿很是痒痒。
至于被责怪的临川,并没有反驳,相反仿佛心虚的面红耳赤低下脑袋,这好似认错的神情完全坐实了李承道的话。
而李亮自然就这样躬着腰作揖。
如果被李世民瞅见这一幕,肯定会同情李亮这位躺着中枪的倒霉鬼,不过本来除了李承道就没有人愿意他来访,所以虽然觉得是李承道的报复,他们都没有同情,反而有一丝淡淡的畅快!同时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惹了这位喜怒无常却报复心理极强的隐王殿下。
“辛苦李别驾了!”终于,在整理好小女孩的发饰之后,李承道才悠悠开口回了李亮的问候。
“殿下说笑了!”闻言李亮才直起腰,威武的双目精光阵阵“一切为了陛下!”
“好一个一切为了陛下!”李承道站起身盯着李亮,双眸中精光闪烁“陛下称“亮忠君爱国”诚不欺我!”
“陛下缪赞!”李亮依旧谦虚道。
“听闻李别驾找武公有要事,那就不用在意我们兄妹了!”
“谢殿下!那下官逾越了!”
“武公,卑职是来赔罪的!”
李亮低头愧道,话说完竟要半跪着给他赔罪!
“老李这是为何?”武士彟见状连忙把他扶起“你我共事十余年,有什么事还不能让它过去呢!”
“武公!卑职惭愧!”李亮站起来,却还是低头躬腰“这件事,卑职不来,心里过不去!”
“李伯伯说笑了”武照阻止了想要说话的母亲,嫣然巧笑“武李两家从照儿小的时候就是至交,如今二兄与容哥儿也是好友!什么事儿都是可以过去的!”
“再说了,现在三位殿下都在,让他们为我们两家的小事烦恼也有些不妥!李伯伯认为呢?”
小女孩的话很得当,如果是普通情况下她的意思传达后也许可以让听者适时的闭嘴不言,可是她用在这,注定了付诸流水!
“侄女所说甚是!”李亮点头似是赞同,转而却又加了一句“可是此时不仅涉及武家,也涉及我李家!”
“所以我不得不说!”
“吽?”本欲作壁上观的李承道也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武公?”李亮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望向武士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