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奎龙到了上海，第一个去的地方，一定是他的亲信党羽武士皋的家中。初春的上海，潮湿阴冷，位于霞飞路（今淮海路）上的武士皋的家里，却春意盎然，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作为应奎龙的忠实的得力爱将，青红帮会的骨干人物，武士皋最近又荣升为上海禁烟局禁烟处处长，巡捕房法租界的督察长，当然这官职也是他通过应奎龙的关系谋得的。武士皋也清楚，平白无故的让他得了个禁烟处处长，这后面肯定有大事情要让他做。
身兼数职，这让原来是上海滩十六铺码头地痞流氓的武士皋，有点飘飘然，他对躺在鸦片床上的应奎龙说：“奎龙阿哥，走，我请侬去洪长兴吃刷羊肉去。顺便再聊聊那笔生意。”
应奎龙笑呵呵的放下了烟枪道：“好啊，阿弟今天心情佬好嘛，好啊，也顺道祝阿弟小武子步步高升，呵呵。”
“阿哥，这次怎么那么快就让我做了禁烟处处长啊？我还没为他们做事情呢。”武士皋说。
武士皋指的“他们”，就是赵都督和军机处秘书洪长祖。但是，一般规矩上，都不会指名道姓。
“这样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你以后就会明白的。”应奎龙道。
两人说完，出了武士皋的家门，拦了辆马车，去了位于大世界旁边的老字号洪长兴刷羊肉店。
武士皋和应奎龙一看就是这家店的老主顾，进门就被服务生笑眯眯的引到了一间小包间。服务生手脚麻利的将一只长烟筒的铜质火锅炉摆在了桌子的中央，再往长烟筒里放上了黑色的炭，引燃点上，炉子的一圈放上水，再盖上盖子，不一会，炭火就被燃烧起来，服务生陆陆续续的上了羊肉和蔬菜，顿时，满屋子的羊膻味，应奎龙兴起道：“武阿弟，今天来一瓶绍兴花雕酒，哪能啊？”
“阿哥想喝花雕黄酒啊，哈哈，小弟奉陪啊。”说完，，打了个响指，对服务生说：“来两瓶绍兴花雕酒啊，要最好的，晓得伐？应老板欢喜喝。”
服务生赶紧退下去拿。
武士皋为应奎龙倒满了整玻璃杯，举着酒杯道：“应哥，小弟敬侬一杯，承蒙侬长期的照应，才有我今天小武子的今天。”说完，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黄酒。
“不客气，小武子，也祝贺侬荣升做官啦，哈哈…..”应奎龙自然也为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而感到高兴。
两人一边刷着锅里的羊肉，一边喝着杯中的黄酒，服务生知趣的将包间房门关上，出去了。
应奎龙将一串烫了半生熟的羊肉往嘴里一扔道：“小武子，那艘玛丽号货轮，明天几点到？时间能确定伐？”
“明天半夜十一点到，确定了，不会有错。”武士皋回答。
“嗯，水老鼠们都准备好了伐？哦，还有小划子也准备齐全了伐？”应奎龙问道。
“全部准备好了，大哥也晓得的，这些“水老鼠”们，都是以前跟我在十六铺码头混饭吃的，呵呵，其他本事没有，跳进黄浦江游泳一只鼎啊，呵呵…….”武士皋得意的吹嘘着自己的“发家史”，又为应奎龙倒了杯黄酒，继续道：“小划子嘛，放心好了，有橡皮鱼在，不用担心的。”
“小武子啊，阿拉做事情，还是要求稳妥啊，侬跟了阿哥这么多年了，也知道阿哥的脾气，不打没准备的仗，这次…..据说玛丽号上的货色有五百包，你们的“小划子”够吗？”应奎龙神色严峻的问道。
“嗨，阿哥啊，别说五百包，就是五千包，阿拉的小划子都够啊，呵呵，橡皮鱼手里最多的就是小划子了，上次吴淞码头的那笔货，他一下子就出动了一百只小划子，不到三个钟头，就全部搞定了，哦，还有就是听说明天黄浦江上有雾，呵呵。”武士皋道。
“哦，真的？这真是天赐良机啊。”应奎龙笑着道。
“小划子”是指一种用简陋的竹子做成的小伐，是当时码头上专做抢劫货船上的货色而做的，由于黄浦江水位很浅，因此很多货船不能靠岸，再加上有些货船运载不法货物，不敢大张声势，给这些码头流氓有了可乘之机，武士皋原来就是靠在十六铺码头抢劫货船发家的，因此对这行熟门熟路。
应奎龙对武士皋的办事能力，向来是钦佩万分的，他为武士皋倒了杯黄酒说：“这次辛苦小武子了，其实这笔生意，也是受北平的军机处的老朋友之托，一部分用作军饷，反正你好好的去做，以后升官发财有你的了，呵呵。”应奎龙道。
武士皋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他知道应奎龙与军阀衙门之间的交情。
第二天夜晚十一点，黄浦江上大雾锁江，能见度极低，忙碌了一天的十六铺码头，搬运工们早已经回家休息去了，整个码头空无一人，偶有一两声夜行的船只，鸣笛几声，打破了空寂的码头的寂静，黑暗中，一位肤色黝黑，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左右看了看，向后面防堤沙包处挥了挥手，瞬间黑暗中，鱼贯而出了三十几个人，他们每人手里抬着一张用竹子做的小伐子，向黄浦江走去。
这些就是当时俗称的“水老鼠”，专门以打劫货船上的货物为生的流氓，他们在那位叫“橡皮鱼”的小头目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潜伏在了黄浦江浅滩处，等待着指令。
此时的江面，雾气越来越浓，橡皮鱼在暗处，目不转睛的盯着黄浦江上的一举一动，身边的武士皋不时的看了看手表道：“哪能还没到啊？应该蛮准时的。”
橡皮鱼安慰道：“大概是大雾吧，再等等，今天老天爷帮忙，只要一出来，我们马上就抢，哈哈，抢光为止。”
正说着话，透过江面上的浓雾，一点亮光开始忽闪起来，武士皋立马警觉起来，小声说：“来了，来了，准备好啊。”
几分钟后，亮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近，一艘中等大小的货轮的轮廓，渐渐的从浓雾中显现了出来，船体上依稀可以分辨出，写着英文字“MARY”，这就是一艘从英国驶来上海，装载着鸦片的玛丽号货轮。(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