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大辅只得耐住性子解释，“八栋君，支那第420团已被包围两天，周边又再无可增援兵力，士气和补给问题都迫使支那指挥官必须趁夜雾全力从西面突围！”
说到这儿，三元大辅手指在作战地图上重重一点，“我们的计划是在西面，以两道防线挡住支那人的突围，用两侧火力尽可能杀伤有生力量！”手指移动到另一个点一戳，“第二、三队同时从南面全力攻击，支那人主力用于突围，防御必有限，突破后即可横扫，与第一、四中队聚歼支那主力！”
“啊，不是说明天再消灭支那人的吗？”少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面孔抽搐了下，三元大辅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回道，“八栋君，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做为一个优秀的帝国军官，要审时夺势，采取最有利的计划！”
“嗨，多谢三元君教诲！”
“此战，八栋君居功至伟，我认为到联队本部才能更好的发挥八栋君才华！”
说这句话时，连三元大辅都自觉恶心，更不要说其他军官了，个个嘴角抽动，倒是少尉听的很舒服，“三元君，我还是更喜欢象你这样直接带领帝国勇士征服支那人！”
稳定下情绪，三元大辅黑着脸朝表情古怪的军官们厉声道，“通知下去，按计划立即执行！”
“嗨！”
随着通讯兵冲向各处，一千多名日军纷纷忙碌起来。
在夜雾的掩护下，突击队以小组为单位顺利潜入日军警戒圈，但还没进入核心地区，发现日军的警戒力量突然加大了，游动岗哨、明暗哨密度比之前大了数倍不止。
日军的动作让宋炎华一惊，很快就明白日军指挥官也预判第420团将利用夜雾突围，从而加强防御，但箭已离弦，绝无回头之理！
趴在草丛中，侧耳聆听了好一会儿，亲自带队的宋炎华终于听到一缕微乎其微的挪动声从前方的那块巨石后面传来。暗暗庆幸下，要不是直觉告诉他那有问题多听了会，整个计划还没实施就要破产了。
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向一名队员打个手势，朝另一个方向摸索前进！
日军阵线深处，季勇和陈二猴凭借非凡地攀爬能力，专挑悬崖断壁以避开日军。两人交替潜行着，只到在一处高约十多米的山壁前被迫停下。
尝试了几次，都因山壁几乎供力的地方而失败，想绕行，发现一侧是悬崖，另一侧都是正在抢修阵地的日军。
终于发现一处日军警戒比较松懈的角落，但也有四名日军。
“看来前面就是交火区，穿过去就是王山头了！”季勇仔细观察了会，根据日军的布置和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血腥味判断道。
陈二猴点点头，绝望地看了看时间，已过十点！
“二猴兄弟，你和队长以前是第140师的吧？”季勇突然问道。
“嗯！”应了声，陈二猴才想起，自己和队长的来历从没有在突击队中提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他开口，季勇就笑着道，“猜的！”其实从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不止他一人猜到了宋炎华的来历。
也没再解释，又问道，“那见过张副师长或牟团长？”
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陈二猴还是老老实实道，“见过张副师长一面！”
“果然如此！”季勇轻叹了口气，之前宋炎华说两人中必须有一人见到张涛或牟世光时，他就明白这人只能是陈二猴！
被包围中，突然有人闯进来告诉一个计划，并要求照做！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相信，除非是能确认身份的人！
确认宋炎华的用意后，季勇没有一丝怨言，当了这么多兵，早已习惯为大局牺牲个别乃至局部。
“组长，怎么了？”见季勇情绪不对，陈二猴忙问。
“没什么！”季勇收起伤感，又看了下那几个日军，心中有了主意，然后看着陈二猴，急促道，“二猴兄弟，下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绝不会当小鬼子俘虏的！”
还没等陈二猴反应过来，季勇转身向前爬了几米，然后起身几大步冲进薄雾，又停下转身，这么大的动作一下子惊动那四名日军。
“什么人？口令！”
日军的喝声中，季勇装着慌不择路的样子向另一侧的悬崖跑过去。
“八嘎，快追，有支那人逃跑！”
季勇的动作成功地让日军误以为他是从王山头过来的，开着枪就追了上去。
陈二猴也明白了季勇的意图，眼睛一酸，顾不上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跃而起，向空无一人的掩体冲去。在边上日军赶过来之前，跳过掩体，一头扎进薄雾，任由子弹自身侧头顶掠过，狂奔不止。
直到脚下一拌，踉跄几步，陈二猴才发现面前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武器零件、人体残肢抛满整个路面，弹坑中盛满已干结的血团。
“兄弟们，对不起了！”
哽咽着，陈二猴踩着尸体浅一脚高一脚地穿过交火区。
冲到山脚，陈二猴停了下来，转身看向笼罩在薄雾中的日军阵地，远处的枪声也已消失，眼角再一次湿润。
陈二猴成功穿越日军阵线的时候，悬崖边的季勇打出了最后一粒子弹，不舍的眼光转向记忆中的家乡方向，喃喃着，“爹娘，孩儿不孝，先走一步，来生再报养育之恩！”然后望着雾汽中越逼越近的人影，怒吼一句，“小鬼子们，想要抓活的就跟老子来！”吼完，没有一丝犹豫就纵身一跃。
耳中呼声烈烈，强烈的失重感，亲人、曾经的同伴、现在的弟兄、悲欢离合，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一闪而过，两行泪水自紧闭的双眼滑出，又在山风中化为粒粒珍珠飘落。
当背部触及物体的那瞬间，季勇脑中一片空白，哗啦啦，刺痛、划痛、撞痛，各种痛感蜂拥而至，然后身体一停又晃动起来。
“死了？”大脑发出了疑问，双眼急睁，霭霭白雾、黑乎乎的山壁、折断的树枝映入眼帘。
季勇这才知道没有死，奇迹般地挂在一棵绝壁上的松树上！刧后重生的喜悦战胜了浑身疼痛，季勇试着动了下，又动了下，然后慢慢坐起，发现除了那些被树枝弄出的小伤口，再无大碍！
可高兴劲还没过，心又如坠冰窟，季勇发现自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山壁也滑溜溜的根本没着脚之地。
没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更没有人知道自己困在这儿！面对日军，坦然跳崖，可现在，季勇明知已无生机，却没有勇气再跨出一步，也许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丝丝期望，可奇迹还会上演吗？
也许是紧张过后的放松，也许是伤悲，陈二猴没有察觉到迫近的危险，直到被一道人影狠狠扑倒在地，另一道人影抡起枪托作势欲砸时，才拼命吼道，“自己人！”
“哪部分的？”
“突击队！”
“什么突击队？”声音凌厉了起来。
“战区司令部的突击队！”陈二猴拼命解释。
“没听说过！”
”哦，是补充团团长程奎朗长官请求我们队长来接应你们的！”
“程团长？他人呢？”声音激动起来。
陈二猴知道这样问下就得没完没了，可时间不等人，忙叫道，“快带我去找张涛副师长或牟龙光团长，有紧急情报通报！”
“排长，这人能说得出长官们的名字，不象是小鬼子！”
“不一定！”
听着两人的对话，陈二猴猛然想起季勇之前问他的场景，忙道，”张副师长知道我，你们将我带过去，一问就清楚了！”见两人还是有点犹豫，又加了句，“有紧急情报，和你们今晚突围有关！”
”咦，你怎么知道今晚我们要突围？”
“闭嘴！”排长连忙喝斥，然后将陈二猴松开，说声对不住，将枪收了，才让他站起。
“排长，带他去哪？”
沉吟了下，“去营长那！”
陈二猴一听急了，“不行，不能浪费时间，带我直接去两位长官那！”
闻言，排长犹豫了，也害怕真耽误了军情，最后一咬牙押着陈二猴匆匆赶往团部。
王山头，一座破败的道观，第420团团部。
一群脸色严峻的军官急急离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房间一下子冷清下来，十几名士兵在两名军官指挥下开始整理物品，不时将一些文件烧毁。
小院中，第140师副师长张涛掏出烟盒，递一支给并肩而立的第420团团长牟龙光。
火光一闪，两人点燃香烟，吞吐中烟焰亮息，仰头望着空中那轮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弯月，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睛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狠狠抽一口，烟雾缭绕中，牟龙光手指一弹，烟蒂拽着红光旋入雾汽，然后转向张涛，嘴一张，话还没出口却被对方打断。
“龙光，就别争了，会议上都已宣布！”
“副师长，不是争！”牟龙光又急了，“弟兄们发现西面小鬼子已在加修工事，看来小鬼子预计到我们今晚会从那边全力突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