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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道别是沉默和眼泪

王伟不知道他们带着马帮其余成员逃脱后丁伟和虞十岁战斗的胜败,但既然注定只能有一个人走出来并且跟上他们,那另一方留下的肯定只会是冰凉的尸体。所以当王伟满怀期待的等候却变作虞十岁从丛林中走出时,他疯了。

许多年前他们相识结伴创立这个马帮,许多年中他们相互扶持变成生死之交,许多年后,他们已经是大路上有名的行脚商会,王伟想起与丁伟一起经历的低潮和艰难,他们都是修行路上的失败者,却在尘世间的一次次历练和磨难中成长变强证明自己,没有谁比他们更渴望成功,也没有谁比他们更加惜命,但丁伟的死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的伤痛,他不管眼前的敌人到底有多强大,唯一想要复仇的心早已经战胜了所有应该会有的怯懦和迟疑。

因此他冲上去,被踹下来,他脚下踏起“迷踪乱步”,他看得到一个个冲上来的兄弟被杀死,被腰斩,可他无法去救,也不能去救,他知道接近虞十岁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就是他宣泄所有仇恨的时机。

他在计算:虞十岁的长河轮起,他踏在东南方向,躲过了飞射而出的恐怖火焰:虞十岁伸手擒杀,他又折回西北角落,暗地里留神他所能出现的每一个破绽,他留下四道残影佯装进攻,长河轮空,鞭腿踢落,鹰抓破开幻体,四道道残影消失,虞十岁微微愣神,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是王伟的本体,而他本体早已经踏过他身后的一隅。这就就是王伟一直等待的时机。

其实也就仅仅几个呼吸的瞬间,那时袁威还在因虞十岁的出现而恐惧瞪大了双眼,然后他看到虞十岁的身后出现一道鬼魅的身影。

“去死吧!”王伟手起掌落,这招“幻影掌”被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击打在了虞十岁的天灵盖上。这时为死去的兄弟讨回的说吧,也是为丁伟的离开送上的献祭。王伟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大哥,这是我抱着必死之心能最后为你做的了,你就安息吧”

“成功了!”袁威差点激动的跳起来,他目睹了这一切,于是知道王伟这一掌一定落在了实处。不管再如何厉害,被凝气中期修真者偷袭到了头顶,自然没有再能存活下去的理由。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在这场绞杀中,自己最终没有成为刀下的冤魂。可渐渐的,袁威却看到远处的两人依然保持这击杀时的姿势不变,虞十岁没有死,他甚至还继续看着袁威,而他身后的王伟也没有手刃仇人之后的轻松,相反,他脸上开始渗出豆大的汗珠,一张脸涨成紫红颜色,那双劈下去的手掌在不停地微微颤抖。

如果能走的再近的,袁威就能发现,王伟劈下去的手掌都生生被那不知何时生出的黑色的火焰托住,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继续拍打下去,但这火焰就覆盖于虞十岁的表皮,不断地抵消着他全身上下运转的灵力。

“很聪明的偷袭”虞十岁依然没有转过头,袁威看到他的眼睛只是牢牢的盯着自己,然后开口对身后偷袭的王伟说话,仿佛毫不在意脑勺背后那一双几欲劈下来的手掌。

“稍等片刻”虞十岁看着袁威说道,然后慢慢转过身体。

至此,虞十岁从交手以来第一次用眼睛正视着王伟。后者仍然爆发着灵气想要把这双沾满复仇之心的手掌拍下,拍碎那张丑陋的似笑非笑的脸。

“聪明人应该获得奖励”虞十岁看着王伟认真说道,他周身忽然又腾起那黑色的火焰,王伟感受到了火焰带来的毁灭气息,他想要抽身逃开,却发现那双手掌已经被融化在了黑色火焰之中,然后就变成了火焰的一份子,再也无法挣脱开了,虞十岁张开双臂,黑色火焰腾舞仿佛展开的死亡之翼,“至少你努力了”虞十岁对着王伟轻声说道,然后紧紧搂住了他。

袁威看到了虞十岁调转身子后背对自己,然后那团火焰腾起时王伟脸上写满的惊恐,挣脱!他狠命的想把那双劈下的手掌挣脱开来,却发现只是徒劳,虞十岁张开的双臂迎接的是最无助绝望的眼神,王伟隔着老远与袁威的视线交接,一刹那他读懂了那双眼睛蕴含着的诧异、后悔、以及绝望。他看出来那大张的嘴巴所做的口型是让他快逃,但下一刻死神就拥抱而来。

虞十岁紧紧楼抱住他,于是黑色的火焰顺着他周身的每一处攀附席卷王伟的全身,只是瞬间,他紧紧搂抱的双手就像是沉入一片湖水一样轻松没入了王伟的后背,血肉还未来得及发出腥臭的烧焦味就直接被蒸发腾起成白色烟被彻底的气化。袁威闭眼,眼泪却不自觉的留下来,他再也不忍看那在火海中张开却无法呼喊痛楚的嘴和他的头发眉眼脑壳躯体一点点的消融在那团黑色的火焰里。

许久,虞十岁才不慌不忙的抖落还残存在衣服上的一点点灰尘,这才重新又转过身来,他看着袁威还呆在原地颤抖哭泣

“懦夫”他摇摇头然后伸出手“来,把玉佩交给我”。

........

真实年龄十九岁的袁威很久以前就已经忘了哭泣是什么感觉,恋爱失败,无端死亡,刚复活成功就几乎一路奔波亡命天涯,在这过程中他没哭;被天魔狼围住,第一次面对妖兽,被撕裂,被啃食,他没哭。说实话,如果这就是绝望的话,那遇见马帮,两个伟哥就是这绝望过程中唯一有过的光亮。在不长的同路时间里,他们教他去认识这个世界,告诉他一定会护他周全,他口袋里还存放着王胖子送给他的晶石和妖丹,耳朵边还是几个人互相打趣的闲谈。但就在今天,就在当下,丁伟和王伟,这两位亦师亦友的同伴,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他们说一声告别,就统统离开了这个世界。

袁威茫然环顾四周,所有同伴都死光了,这个残酷世界留给他不多见的温柔,现在统统都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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