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赫注视着我，乌眸像深夜中的星辰。冰冷的容颜中不带一丝表情，我看不透他的心思，愈发地难过。
“你以前不是这样！你是炎帝部落的大英雄，明明知道凭着人类体能打不过妖怪，还是去拼！为什么这次要放弃？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没放弃！”他眸光幽亮，神情又拽又张狂，“本尊乃炎帝部落的大将军，一方鬼王，怎会贪生怕死？我们是暂时离开这儿，去找解决办法！”
我呆了呆，激动了起来：“真的？”
“丫头，为什么你每次总这么拼，好像自己不会死似的？”祈天赫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喜欢！”
好疼！
我使劲地揉，脸禁不住红了。
“我准备找个人帮忙，来！”祈天赫握住我的手。
“谁？”我大吃一惊。
“你猜！他幽眸闪过一道迷人的光彩。
我嗤笑，戏谑道：“不会是帝江吧？”
***
祈天赫带我离开仑禺山，翻过两个山头，来到了巫王宫大门前。我望着巍峨的宫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他带我偷溜进去找什么隐士，结果，他直接跟守卫说要见帝江。
怎么是帝江？
我呆在当场！
这家伙一向自私自利，没半点同情心。以前，他可以眼睁睁地看妖怪残杀人类，现在照样可以！
“别担心，你只管跟我走！”祈天赫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淡定地道。
见到帝江，他比我想象的要热情，不仅请我们进去，还摆上了酒席款待。曾经的仇人变得这么客气，我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方桌上除了帝江，还坐着两位神人，一老一少。老者叫弘济，老态龙钟，眉毛胡子都是银白色的，眼皮皱得快遮住眼睛。小孩子叫浮元，不到十岁，皮肤白皙透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个人偶娃娃，唯一奇怪的是那对眼睛，目光深沉，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
我知道神人会化成各种样子，绝对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祈天赫将村子的惨况说了一遍，帝江勃然大怒，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筷子和碗都掉在了地上。
我太渴了，刚喝上水，差点被吓死。
“慢点！慢点！”祈天赫轻拍了拍我的背。
“什么人这么大胆？”帝江鹰似的双眼突出，咬牙切齿地道，“本王答应蓝姑娘保仑禺山一百年太平，他却杀死了整村的人，摆明了是跟本王对着干！可恨之极！”
我望着他，觉得奇怪。
他的生气有几分像假的，至于为什么，我暂时没猜出来。
祈天赫沉声：“如果我猜得没错，是墨一泷！”
“你怎么确定是他？”弘济掀开长长的眉毛，精明的眼光透着薄薄的眼皮射出来，像针一样疼。“你刚才明明说，杀村民的是个女怪物，已经被你除掉！”
祈天赫面不改色，冷静地答：“他是僵尸！邪毒发作，症状跟那个女怪物类似。这种毒一旦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嗯，有道理！”弘济似乎很有学问，慢幽幽地道，“僵尸来源于神兽之王犼！当年，犼四处散播瘟疫，女娲娘娘为了保护苍生，将他灵魂挤出肉体封禁，年复一年，日期复一日，他的怨气冲天，一不小心沾上他的怨气即化为僵尸！僵尸心性凶残，嗜血为生，据史料记载，皇帝手下有一名大将叫后卿，不慎沾上毒气，化为僵尸，四处咬人，最后被女娲封印在一座山里，派巫族的大巫师墨元看管！”
“嗯，墨一泷就是墨元的第七十七代传人！”祈天赫说。
“哦，难怪了！”帝江应和。
我快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真的！
墨一泷是个刚正不阿的道士，心性善良，又有洁癖，他曾亲口跟我说绝不吸人血，怎么可能破戒？
“不！我不相信这会是他干的！”
“晓晓，人是会变的。”祈天赫嗓音不紧不慢，手穿过桌子按住了我的，“你不觉得他最近变化很大，连你都快不认识了？”
我对上他的目光，咬紧了嘴唇。
这时候当众跟他争，摆明了是不信他，我不想让他难堪，但是，我从心底里不信墨一泷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除非他亲口承认！
“哼，你们女人就爱感情用事！鬼域千年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除了姓墨的，还有谁？”帝江冷冷一笑，目光落到一老一少身上，“你们两位是玄灵幽境的前辈，不知谁愿替本王分忧解愁？”
“……”弘济眉毛微微耸动，欲言又止，似乎有疑虑。浮元却倏地站了起来，傲气地扬着头，跟帝江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转身离开。
我盯着这孩子消失，感觉看不懂。
这算帮，还是不帮？
***
从酒席间出来，侍女领着我和祈天赫来到巫王宫西院住下，等她关上房门，我探头看了看窗外，见四下无人，忍不住开口：“天祈，你不觉得帝江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他浓眉微扬，不置可否。
“我杀了他亲弟弟，按理说，他第一个想杀的人是我！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更恨墨一泷！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嗯，还有吗？”
“他好像早料到了我们会来找他，故意安排那两个神人在场，想借他们的力量帮助自己。难道，他早就派了耳目在仑禺山，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越想越困惑，揉了揉太阳穴，“可他是巫王哎，手下那么多神人，干嘛要求一个孩子？”
祈天赫扯了扯嘴角，似乎笑了下。
“你听过返老还童，脱胎换骨的说法么？”
“你的意思是那孩子修为很深，法力比一般人要强？奇怪了，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灵力！”
“弘济的法力比巫王强，而那个叫浮元孩子比弘济厉害，不止一倍！修为越强的神人越善于隐藏自己的气息！”祈天赫若有所思地道，“我跟帝江交过手，他的修为只能算二流，一个二流的角色却能当上巫王，这人不简单！”
“难怪他对妖族杀戮的事冷眼旁观，原来是能力不够，怕处理不好，影响自己巫王的声誉！”我冷冷讥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