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之中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方老夫人一怔，没有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个。看到他眼中的猩红，方老夫人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鸿才，你听母亲说，这两名嬷嬷是死有应得。这么多年过去，母亲念及这么多年来的情分，留她们到现在。”
方老夫人面上一脸的无奈，连她都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心里是有多少的后怕，她强迫着不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声音，假装无奈的说道：“你可知昨日我回去之后，竟然发现她们竟然敢对我这祥云银镯子打起了主意。鸿才你也知道母亲对着镯子的重视，这可是老爷临走之前赠给母亲的，这么多年来母亲就每次想到老爷就拿这个出来。”
说着，她眼中透露出眼泪来，她伸出手轻饰着眼角的泪花，接着说道：“母亲这么多年来对彭嬷嬷和徐嬷嬷两人念及这情谊，对她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想她们竟然打上了这么主意。母亲这才恍悟过来，她们不得不除，若是还维护这她们，我这方府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所以，鸿才，你莫要觉得母亲狠心，因为母亲身为方家的老夫人，绝对要一碗水端平，要事维护这她们，想必家中的下人们也会不服，到时候……”说着，方老夫人梗咽的说不出话来。
覃袁见此，只的叹了一口气，他与母亲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她。
“别再说了……”覃袁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方老夫人。
方老夫人一怔，看着覃袁的脊背，急忙哭诉的说道：“鸿才，我知道你怨母亲，觉得母亲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可十几年前，那件事情，确确实实是彭嬷嬷和徐嬷嬷两人威胁着母亲，要是母亲不从，她们俩就会杀了母亲啊。我这么做，全都是不得已，不得已啊鸿才。”
方老夫人毕竟在这府中待的有半辈子了，什么事情没有见识过，特别是演技一流。
覃袁全身颤抖，他只知道，在他八岁那年，他看到的是事实。昨天晚上杀死两位嬷嬷的也是事实。
他闭上眼睛，平伏这胸口之中的复杂，厉声说道：“够了母亲！我不想再听了！”说完，抬脚就向门外走去。
方老夫人见此没用，她心中不甘心，急忙对着覃袁叫唤：“鸿才，鸿才你要相信母亲啊！母亲这么做全都是被两位嬷嬷所迫，母亲也是没有办法啊！鸿才！”
走在前面的覃袁听着身后母亲的叫唤，心中异常的烦闷，他狠狠一脚踢在门框之上，头也不回了出了自己的院子。
方老夫人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收起了脸上的情绪，擦掉眼泪，对着门旁的湘云说道：“湘云。”
湘云自从从覃袁的房间里出来就一直在门外守着，屋内说的话她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方老夫人那带着威严的声音，她全身一抖，急忙恭敬的走上前去。
“老夫人。”她微微作辑道。
看着眼前的身影，方老夫人眼中露出阵阵冷意：“今天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湘云一怔，连忙摇头：“回老夫人，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老夫人见此，满意的勾起唇角：“很好！今天的事情，你若是敢透出出来，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吧……”
“老夫人放心，湘云什么也没听到。”她急忙回应道。她在这府中也有很长时间了，或多或少对老夫人的心狠手扒还是有点了解的。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踏着步子从她身旁走了出去。
“呼！”湘云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背影，擦掉头上泌出的冷汗，心里松了一口气。
“徐嬷嬷……”刚回院子中的方老夫人随口便叫着。
方老夫人的丫鬟冬雨从门外走进来，扶着她说道：“老夫人您忘了？徐嬷嬷和彭嬷嬷昨日已经……”
方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只是她们俩在她这里伺候几十年了，也是习惯了。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忘记了。
方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接过冬雨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说道：“前日墨白走的时候可带走了什么？”
冬雨站在一旁，恭敬地接着话：“回老夫人，前日苏夫人走的时候只是把随身丫鬟带走了，其他的嫁妆，包括那些吃喝拉撒用的东西都没有带走，什么也没带。”
“哼！”方老夫人猛地把手中的瓷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阵闷响。
冬雨以为是自己伺候的不周到，见她发怒，连忙跪在地上。
“以后不要再叫苏夫人，她已经不是我方家的媳妇，那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她已经被方家给休了！”方老夫人瞪着面前的冬雨，厉声说道。
冬雨毕竟只是一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急忙回应道：“是，是老夫人。”话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哼！”方老夫人一转身，想起墨白来，心中憋的一口气硬是撒不下来，便全往冬雨身上撒气。
好一个墨白，她原来在府中的时候，她这么做老夫人的觉得她毕竟是鸿才的妻子，明日里虽交情不多但也给她三分薄面。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墨白自从嫁进他们方府没多长时间，这府中的下人的无一不是在传颂这她心眼有多好。
她这么老夫人在这方府之中得由大半辈子了，却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这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的威胁，她绝对不允许墨白这样的女人来跟她抢着方府的掌控权。
让她知道，谁在这方府之中才能说话，不是她一个刚进来乳臭味干的小丫头！这些年来，她对墨白是百般刁难，但她的心中始终没有痛快过。
她早就想让鸿才休了这个女人，今日这个女人终于走了，堵在她心口的那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与她争夺了！方老夫人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得意来。
旁边的冬雨来这府中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看着老夫人脸上透露出来的得意，她心里始终也不明白，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老夫人……”
“怎么了？”被冬雨打断了思绪，方老夫人脸上并不是很好。
冬雨连忙低下头说道：“回老夫人，苏夫……墨白走的时候带着了身边的丫鬟，现在老夫人您身边的嬷嬷也……这府中的下人走了很多，显得有些冷落。”
方老夫人斜视了冬雨一眼，的确，冬雨这丫头的话说到了她的心上，她在会来的时候就发现方府没了往日的热闹，走的人多了到显得十分冷落。
“那这件事情先交给你安排，明日选几名嬷嬷，丫鬟过来。现在的方家，的确有些冷清。”方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
“诶！老夫人！”见此，冬雨脸上浮上笑意，对着方老夫人恭敬的说道。
说完，退了下去。
方老夫人看着冬雨的背影，心中止不住的欣喜，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跟她做对了，这方家老夫人的位置她坐的更稳！
次日，方府依旧热闹非凡。
“见过方老夫人。”十几名丫鬟和嬷嬷对着坐在上坐的方老夫人恭敬的开口。
方老夫人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下人们，威严说道：“都起来吧。”
“谢老夫人。”众人开口。
方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冬雨：“冬雨，该说的你说吧。”
冬雨微微叩首，扬起脖子大声对下面的十几人说道：“今日你们便是我方府的下人们，我方府也算的上是名门望族，以后我与冬兰两人会教你们熟悉方府的一切。做事要安分守己，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动了不改动的心思，彭嬷嬷和徐嬷嬷就是你们的下场，听见了没有！”
“是。”众人回到。
“老夫人，有没有什么问题？”冬雨在方老夫人身旁说道。
方老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你去账房领赏吧，今后她们我就交给你个冬兰两人了。”
“谢老夫人。”冬兰和冬雨恭敬的开口。
刚起床的覃袁就感觉到今日的方府好像不大一样，便询问身边的湘云。
“湘云，今天府中是来新人了吗？”
湘云一边为覃袁端着早饭，一边笑着轻声说道：“回老爷，你看前些日子府中走了很多下人，有些冷清。老夫人又安排了一些人手，来了十几名丫鬟，嬷嬷，这下府中可热闹了。”
“嗯。”覃袁只是点了点头，吃着桌子上的饭菜。
湘云见他没再出声，也识相的退了下去。
只是一勺米粥下肚，覃袁就再也没有食欲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晚上睡不安稳，白天又没有食欲。让他这几日过的是浑浑噩噩。
把桌子上的那些食物推来，走出了房门，呼吸着院子里的新鲜空气。
“老爷，您在这房中憋的时间也长了，出来透透气也好。”门口的湘云笑着对覃袁说道。
“这房中的确能闷死人……”覃袁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
湘云见此只是轻笑着，没再接话。
覃袁看向远处的热闹，很多事情压在心头的他也不想搀和。这样的场面不知为何，他只感觉到非常的荒凉。
这一大群的下人，不知道过些日子，又只能留下几位。
这让他想起自家母亲为了自己的利益，亲手杀死了原本方老夫人和她的子女，这又是杀害了跟了她几十年的嬷嬷。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母亲的心肠变得如此狠毒，到底是因为什么，让那个原本温热，慈祥的母亲变成杀人狂魔。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