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抬起头锐利的眼神射向了一侧的雪妃,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接着又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座位上的洛翊歌。
祈天国主的眼神使得雪妃脸色发白,整个人都止不住颤抖。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得到祈天国主真正的宠爱,甚至无法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只因她是别国送来联姻的,所以明知道皇帝是要夺走她作为母亲的权利,却还是要面带感激的喝下一碗碗名为“调养身体”的汤药。
所以她恨,她怨,她不甘心。尤其是看着自己身边的宫女都怀着蒙受皇恩,母以子贵的美梦千方百计的爬上皇帝的龙床,她更是恨的要命。所以当看出身边的那个宫女仗着几分姿色也做着一样的梦时,便毫不犹豫的将她送给了虽未阉人却色心不死的赵公公对食。
但与赵公公则是心里极端扭曲的魔鬼,每日变着法的折磨那个宫女,后来又为了拉拢宫筵时在殿外巡查的侍卫,将她丢个了那些侍卫去凌辱。原本以为她必死无疑,他已经通报了雪妃娘娘那个宫女身患急病一命呜呼了,但没想到她不仅没死还被发现怀了身孕。
这让赵公公格外惊讶,而当初的那些侍卫得知此事后,便要求将她弄到宫外去,毕竟他们都是脑袋挤在裤腰带上生存的人,从未想过还能留下血脉,如今一看有希望便不自觉的燃起了一丝希望,所以不管是谁的,他们都要让那宫女将孩子生下来。
所以在他们知道赵公公今晚要运东西出宫的时候,便悄悄的将人藏在了赵公公的马车里,为了防止那宫女逃跑求救,又将她捆绑起来,堵住了嘴巴,而这无意中也将赵公公推进了深渊。
一车来历不明的财物和一个名义上已经死去的宫女,再加上那一本记载着他众多秘密的小册子。赵公公知道自己此时在劫难逃。
“赵日新,你可真是朕的好奴才。”祈天国主的眼光在殿内转了一圈,随后定格在瑟瑟发抖的赵公公身上,冷冷的说道,“李将军,你去找京兆尹,让他带人去查这个奴才的住处,真倒要看看朕的身边养了怎样一个蛀虫。”
“臣遵旨。”李将军领命退了下去。
“老七。”祈天国主转向座位上的苏君墨。
“儿臣在。”苏君墨起身应道,一身蓝袍潋滟风华,没有一丝的慌乱,似乎早已知道祈天国主会叫他一样。
“你去查这上面的事,将数据给朕核查清楚了,朕要即刻看到结果。”祈天国主示意身边的太监将手中的小册子呈给苏君墨。
“儿臣遵旨。”苏君墨行礼道,结果太监手中的小册子,苏君墨转身走出了大殿。
“楚丞相府中的女儿可真是令朕刮目相看了。”祈天国主转向楚丞相似笑非笑。
“臣有负皇恩,请皇上降罪。”楚丞相跪地道。
“楚相何罪之有,令千金如今可是女子典范,这样胆大包天的女子朕可是从未见过,连朕的宫筵都敢弄虚作假,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祈天国主阴翳着脸冷笑道。
“皇上恕罪,是臣教导无方,以致小女犯下大错,请皇上降罪。”楚丞相再次伏地痛声道。
“臣女知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楚清宁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没想到香茹会将一切说出来,更没想到在这赵公公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查出贪污受贿,而她当初为了顺利将香茹藏到舞台下更是下了血本,没想到不仅没有功成名就反而成了最大的催命符。这个欺君之罪定会要了她的命,想到这里楚清宁害怕的大哭。
“赵日新,事到如今你还告诉朕,是你手下的太监失职吗?”接着祈天国主有转向沉声问道。
不等赵公公开口,京兆尹已经跟着李将军走了进来。
“微臣拜见皇上。”京兆尹跪地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奉命搜查了赵公公的住处和手下的太监,与此事有关的众人已经尽数缉拿归案,赵公公名下的财物微臣也已核查清楚,共计黄金五千余万两。”
此言一出不仅是殿中众人就连祈天国主本人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太监所拥有资产甚至与他的私库不相上下,这让他顿时怒火上涌。
赵公公此时早已经面无人色,深知大祸临头,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也不能怪他胆大妄为,他也是骑虎难下,无意识的看了一眼高位上的雪妃娘娘,赵公公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随后便是一片死寂。
“见过父皇。”这时苏君墨走进了大殿在祈天国主面前行礼,恰到好处的谦恭,长身玉立,说不出的优雅尊贵。
此时的大殿上已经跪倒了一片,除了一身洁白的楚清霁,她只是平静的站着,似乎周遭的一切与她毫无干系,尽管地上跪着的还有她的父亲和大姐。她是那么突兀,又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一身素衣便将殿中的莺莺燕燕生生压了下去。
“可是查清楚了?”祈天国主沉声问道。
“正是,请父皇过目。”苏君墨温润的嗓音如同暖风拂过春水。如玉的手指一挥,身后的太监随即将一个木盒以及一叠宣纸呈到了祈天国主的面前。
“雪妃!你可知罪?”看完了纸上被确认的事,再打开了盒子一看,祈天国主顿时暴怒。
雪妃被祈天国主的暴怒吓得一抖,随即起身跪下:“皇上……”雪妃哀哀的叫道,尽管心中惊骇,但雪妃精致的面容上还带着一丝迷惑和委屈,似乎根本不知道身犯何罪。
此时还不知道七皇子查出了什么,她自然不能先行招认,更何况她已经处理过了,不相信会如此轻易的被查到。再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赵公公,雪妃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
打定了主意后,雪妃哭道:“皇上,臣妾不知身犯何罪?”
“何罪之有?”祈天国主冷笑,接着祈天国主略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洛翊歌,再看向雪妃时冷笑中带上了丝丝的怒火。
祈天国主的脸色看得雪妃心中发寒,还未等她来得及辩解,祈天国主就在这时将手中写满字的宣纸狠狠的摔在雪妃面前,“给朕好好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祈天国主的声音阴沉冰冷,令人心底发寒。
“浣月太子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再理会一脸惨白的雪妃,祈天国主看向座位上的洛翊歌似笑非笑道。
“本宫不知。”洛翊歌神色不变,清冷的面容如同化不开的坚冰,凤眸微敛,嗓音之中似乎也透着冰雪的凉意。
“雪妃从八年前嫁入祁天的第一天起便在意图毁灭我祁天的江山,浣月太子怎会得知呢?”祈天国主的话使得众人顿时呆若木鸡。
仅凭一个妇人如何能够毁灭一国江山?必定是有同谋。雪妃是从浣月国嫁过来的,若是追究起来雪妃还算得上是洛翊歌的表姐,而作为未来的浣月之主,洛翊歌也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去颠覆他国,毕竟浣月与祁天比邻,又有许多相似之处,洛翊歌若是想要一统两国,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若是兵不血刃便能达到目的,便是再好不过了。这是众人理所当然的想法,包括高位之上的祈天国主。
“哦?请祈天国主陛下言明。”洛翊歌的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是凤眸之中雾气翻滚,眼底迷蒙一片,使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
“雪妃蛇蝎心肠,入宫以来多次迫害怀有龙子的嫔妃,挑拨后妃间的关系;平日里手段狠毒,命陨其手的宫女太监不计其数;就在刚刚,浣月太子猜朕查到了什么?”祈天国主的脸色阴沉到无以复加。
“什么?”洛翊歌平静的问道。听闻祈天国主历数雪妃的罪行,洛翊歌始终不见一丝慌乱,似乎雪妃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雪妃在宫中擅自使用巫蛊之术,诅咒朕和朕的江山!”祈天国主怒火中烧一手掀翻了太监手中的木盒厉声道。
盒子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随即滚落出来,待看清了地上的东西后,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满满的一盒子木偶小人,有身着龙袍的,还有各种宫装华服的,密密麻麻,各式各样,囊括了所有的祈天皇室成员,甚至朝中大员也未能幸免。唯一相同的是每个木偶的心口处都钉着一根一寸长的钢针,闪着诡异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雪妃,没想到你竟存了如此恶毒的心思。”祈天国主居高临下的看着愣在地上的雪妃,冰冷的口吻带着沉重的戾气,面目因怒气带上了几分狰狞。
看到了地上的木偶小人,原本站在人群中等着看好戏的楚清舒脸色大变,赶紧低下了头,心中惊骇到了极点,怎么会这样?原本应该出现在楚清霁马车里的东西为何会被按在了雪妃的头上,更令她惊讶的是,她只藏了一个,为何会出现了这么多?
一时间楚清舒心乱如麻,忽然楚清舒看到了殿中站着的楚清霁,顿时觉得抓住了原由,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愤恨,她以为这么简单就完了吗?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知道此物从何而来,定是有奸人栽赃陷害,臣妾是无辜的啊,皇上。”雪妃跪着爬到祈天国主脚下哭道,边哭便伸手想要抓住祈天国主的衣袍。
“好一个无辜啊。”祈天国主避开雪妃的手冷冷的笑道,“雪妃,八年来你在宫中做了什么,你以为朕还不知道吗?”
祈天国主的脸色,使得雪妃心中骇然,但她却知道此事是万万不能承认的,以此只能死咬自己是被陷害,只要能争取到彻查的机会,她就有办法翻身。想到这里,雪妃愈加哭得肝肠寸断。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平日里对下人是严厉了些,但臣妾绝对不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做法呀,臣妾自嫁入后宫后,一心便只装着皇上,皇上要相信臣妾啊!”雪妃句句情真意切,避重就轻的哭诉道。
“父皇,儿臣带来了一个人,想必此人雪妃娘娘定会认识。”苏君墨忽然开口说道。
不知为何,苏君墨温润的声音听在雪妃耳朵里,却令她感到一阵寒意。
“带进来。”祈天国主冷声道。
看着被拖进来的人,雪妃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