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儿。”沉华的声音里含着怀念。
水灵净一惊，还以为沉华是想起了什么，一抬头却对上了他伸出来的右手，他的掌心，那一朵红莲艳的像火，栩栩如生。
水灵净慢慢的握紧了拳头，在她的手上，同一个位置，也有一朵白莲，小巧可爱。
“呵呵，原来，竟是如此。”水灵净缓缓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现在，你是想要来告诉我什么呢？我的哥哥。”
“净儿，你能够来到仙界，我很高兴。”沉华说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笑我居然会爱上自己的哥哥？”水灵净没有理会沉华所说的话，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泪一滴一滴的自脸上落下，眼神是从没有过的绝望悲伤。
“还真是可笑，我寻找了那么久的人，几乎当做是我修仙唯一的目的，一直在祁月山上不断努力，就是为了能够早一点见到的人，居然会是你……怎么可以是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梦，是不是？”
她的精神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可沉华却依旧是刚来时候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水灵净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对他来说根本就毫无影响。
他伸出手，居然穿过了天河之狱的禁制，慢慢的放在水灵净的头上，“这不是你的错，净儿，只是你还未长大，这只是我们之间的吸引，你对哥哥的眷恋，被你当做是喜欢。”
“不，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兄妹之情，我分得清楚，所以不用你在我面前替我解释，”
水灵净缓缓地摇头，“若是你想要这招让我改变主意，可以免受天道的惩罚的话，那么你想错了，我的哥哥。打从我进了天河之狱的时候，我便知道，自己是没有可能逃开这里的……不过这样也好，让我知道，我爱上的人，是我自己的哥哥。”
沉华不语。
水灵净伸出手，慢慢的放在沉华手上，然后握紧。
她对着沉华露出一个笑容来，“他们都说你冷情，没有心，永远都不会爱上一个人，可是我爱上你，爱你的人是你的妹妹，至少这样的话，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不会忘记我。”
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不会忘记，那个在清池里面曾经陪伴了他上万年，在漫长的岁月里只有她一个人，分担过他的孤寂。
他们一起迎来清风，一起沐浴池水。
他永远都不能忘了她。
沉华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少年，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孤寂。
永远都是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
仙界上的仙人一直都将他当做是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见到他无不都是战战兢兢，无比的恭敬；又或者是因为他在仙魔大战中展现出来的武力而对他感到害怕。
从没有一个人敢于接近他。
沉华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其他人的温度是怎样的。到底是如他一般冰冷，还是如同岩浆水一般灼热，又或者是，像她一样给他带来温暖。
是的，就像现在这样，她一直带给他的，都只有温暖。
无论是当年的净白，还是如今已经忘却所有的水灵净，都是一样，她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满眼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这样的感觉，就让他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着的。
就算是陪伴在他身边的侍天寒，也从来都没有，像这样握过他的手。
沉华低头，看着他们交叠的双手，有一种想要紧紧握住不放手的冲动，可是身体却做出了另一个举动。
他轻轻的挣开了她，而水灵净的脸上，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微笑里充满着悲凉。
“净儿，你年纪还小。”他发出的声音如同叹息，却已经很清楚的表达出了他的决定。
“这就是你，一直对自己说的话吗？一直说服自己，不来看我的理由？”水灵净讽刺的笑了。
“当年的我更小，你却忍心让我待在祁月山上，在每天对哥哥的思念中长大。那时候的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初我便见过我的哥哥，现在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的可能。”
“或许在你沉华上仙的眼里，在心里有多么思念你的我，其实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吧？可是现在，就是你这样一个不受重视的妹妹爱上你了，所以你恐慌了，你害怕对你的名声有损，所以才来劝我，劝我不要再爱你的是吗？沉华，你还真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沉华沉默的听着水灵净说话，在水灵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慢慢的擦去她不知何时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若是你心里当真有这么怨我，为何还要为我哭？”
水灵净睁大了眼睛，这才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湿意。
“这、这是正常的吧，为了自己爱的人……哭。”
在水灵净还在说话的时候，沉华不知怎么整个人都穿过了禁制，就像天河之狱的禁制对他来说根本就没什么作用一般，来到了水灵净面前，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水灵净的头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柔软的衣服面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净儿，这世上还有很多的事情，你都没有经历过，天道轮回，我们无论做了什么，都要承受代价。”
“在这种时候，你跟我说这个，是想要干什么？”
“当年的神族过于强大，共工以一己之私欲，却害了天下万物，最后惹得神族也遭到了天道的惩罚，天道是公平的，却也是残忍的，若是还有机会，我会将这一切都原原本本的教给你，你是我的妹妹，净儿。”
那时候，水灵净靠在沉华的胸前，听着他用低沉，难得柔和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
就像是水灵净怎么也没有想过高贵的沉华上仙会是她的哥哥一样，她更没有想过，原来在沉华的心里，已经动过的心，也是可以收回去的。
他做到了，她也能够做到吗？
终于来到了她该上诛仙台的这一天。
水灵净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底下是仙界的众仙，有很多仙人她甚至叫不出来名号，连脸都没有见过。她却从这么多人里面，一眼就找到了他。
她那亲爱的哥哥，始终是一脸淡漠的表情，仿佛此刻站在诛仙台上的她，根本就不是这世上与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妹妹。
执刑的仙官将水灵净领到了矗立在诛仙台一旁的巨大的尘心石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水灵净，“对着它，此刻，你心里面，在想的，究竟是什么？”
水灵净一步一步的来到尘心石面前，她手上的镣铐随着她的走动间，发出相撞击的清脆声响。
水灵净以前的时候，曾经听蔷薇仙子说起过这块尘心石，说是无论法力多高强的仙人，在尘心石面前，心里面想什么，都会在这块石头上显现出来；而动了凡心的仙人，则更加在尘心石面前无所遁形。
水灵净看了远处一眼，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此刻，她最想的，究竟是什么呢？那个曾经带给她无忧无虑生活的祁月山，那些关心她深爱着她的朋友们，亦或者是……他？
百花仙子站在众仙人之间，目露担忧的看着诛仙台上的水灵净，对于那个站在仙帝身边，依旧一脸平淡表情的男人，心中更是怨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