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康城出来两日之后,便到了殊封城,因着提前便差人快马加鞭过来禀报,下午到了之后,慕青青他们便接到了第二日贵妃祭祖的通知,依照惯例,这件事情,她这个皇后娘娘要称病留守。虽说这是白轩羽的意思,不过慕青青也是不乐意跟着去的,去了不仅要看白轩羽的脸色,还要看以萧含玉为首的萧家人耀武扬威地显摆,倒还不如就待在这个郡守府里面来得清净。
这几日天气一直晴好,难得连白云启都跟着一起去了,慕青青欢喜得一早便叫了小满搬了躺椅在住着的小院里,旁边放了几碟高点,一盏清茶,迎着暖软的阳光,倒是分外惬意。
“娘娘今日倒是好兴致。”从里间拿了薄被出来的小满,看着靠在躺椅上仰头看天的慕青青,倒是难得看到她脸上有那般放松的神情,“奴婢在小厨房炖了鸡汤,现在过去看看火,娘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叫人来小厨房找奴婢便好。”
“你就是闲不住,天生伺候人的命。”慕青青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点了点头,因着不太喜欢身边有太多人伺候,小院里除了小满,要么被她遣去休息了,要么就是遣到其他地方做事去了,这小满一走,小院里便只剩了她一个人。
之前这般,慕青青完全是为了自在,不过在青天白日里突然被人一把捂住嘴之后,慕青青终于是觉得,以后不管何时何地,千万不能一个人待着。
这手捂得迅雷不及掩耳,十分迅速地将她的一声惊叫,慕青青还未反应过来,看到那张在眼前蓦然出现的熟悉的脸时,满眼的惊慌变成了惊喜,抬手掰开捂着自己嘴的手,猛地站了起来:“不是说不让你来吗,怎么大白天的还敢往这里跑?”
“不是二爷派属下来的,只是碰巧路过殊封城,听说娘娘在这里,便来看看。”池暝本是被慕绍远派去了万仙谷,如今秦风和他的相好留在那里治病,该查的事情他也查完了,倒是不好继续留在那里当灯泡,便提前一人返回复命,却不想在途中听得今日贵妃祭祖,这才知道原来慕青青也在殊封城。
“终于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便也放心了。”幸好自己这小院里没什么人,慕青青一把拽了池暝进屋关门,转身看着眼前这个身姿越发硬朗挺拔的男子,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虽然之前小满和慕绍远都跟她说过池暝没事,不过若非亲眼看到,慕青青总是觉得,他们说那些话是安慰她的也说不定。
“就是想着娘娘会担心,所以才来报个平安。”瞧着一脸释然笑意的慕青青,池暝也笑了,之前自己也担心她,如今看到她还如从前那般,倒也让他松了口气,“日后池暝不能护在娘娘身边,娘娘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放心吧,虽然做不成什么大事,自保之力还是有的。”慕青青本是想问那个一直困扰了她许久的面具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的,可是转念她便又不想知道了,如今这些疑团越滚越大,她不想再知道更多的秘密来把自己压死。
“属下过两日便回帝都复命,娘娘有什么想要带给二爷或者太傅的吗?”他仗着自己轻功好,白日里便闯了进来,却也知道不能多留,若是一不小心被谁撞见了,他与慕青璃皆会遇到麻烦。
“烦请告诉父亲大人,他的家书我已经收到了,此行我定会万分小心,让他也千万保重身体,无需为我操心。”
“没什么要对二爷说的吗?”见她似乎说完了,池暝顿了顿,还是问到。
“天寒地冻,帝都风大,哥哥也要好好保重才行。”想了想慕青青也只是这般说道,“你也是,以后不管做什么,多加小心。”
“放心吧,属下也是虽然做不成什么大事,自保之力还是有的。”明显感受到了说起慕绍远时,眼前这个人的有意疏离,想起之前慕绍远问他的那些话,池暝也只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拿了一柄玄黑的匕首,“这柄匕首留给娘娘,轻便小巧,正好防身。”
“娘娘,你在里面吗?”慕青青刚想伸手接过,门外却响起了小满的声音,“鸡汤熬好了,奴婢趁热给娘娘送了些过来暖暖身子。”说完,还有推门欲进来得架势。
“等等,”刚想阻止门口的小满,转头却发现跟前已经没了人影,只余下那柄玄黑的匕首放在桌上。抬头看了看房梁,慕青青叹了口气,“进来吧。”
“还以为娘娘在外面晒太阳,怎就进屋里来了,还把门都关上了。”将热腾腾的鸡汤放在桌子上,小满目光扫过里间,落在那柄匕首上也不过微微一顿,便又迅速移开,“娘娘快些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陛下派人回来说今日午膳在香满楼用,问娘娘要不要过去?”
“这人病了身子乏,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还想再休息休息,午膳便不用了,你也趁着这个时间去歇歇吧。”看着桌上那碗香气四溢的鸡汤,慕青青笑着捧在手里,再望向小满的时候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叫人把院子里的都收起来吧,陛下回来的时候再来叫我。”
“那娘娘好生休息,奴婢就不打扰了。”看着她将鸡汤喝完,小满也只是俯身做了个礼,便听话地退了出去。
听着她在外面招呼人收拾和退下的声音,慕青青叹了口气,仰头看见头顶房梁上探出来的头,在他准备告辞离去之前,慕青青低声说道:“池暝,还有件事情要麻烦你,你这次回去,替我好好查一查小满,我要跟她有关的一切消息。”
“查好之后,属下会想办法将结果送给娘娘。”虽然有些吃惊她这般作为,不过池暝本也觉得这个小满不简单,她多年前便被慕绍远带进丞相府,这个小丫头对二爷那点心思,便是他这个旁人多多少少都能看得出来。
本还想着,这次慕绍远从塞北回来,五年未见,小满必是会满心欢喜地留在慕绍远跟前伺候,却不想,她竟然选择跟在了慕青璃身边,还随她一起入了宫。
“这件事情,不要让哥哥和父亲知道。”仰头看着房梁上的人朝她扬手示意,然后翻身从天窗离去,慕青青垂目,她其实也不想这么做,只是这小满如今知道得太多,而且行为也越发的可疑了,让她不得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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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羽一行人,在殊封城停留了三日,这三日里,出来第一日的祭祖,之后都是白轩羽陪着萧含玉将这殊封城周围的景色看了个遍。慕青青本也是想参观的,却是本着不去做灯泡给萧含玉添堵,顺便不让她给自己添堵的心情,三日里都只是窝在郡守府里。
每日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慕青青倒是觉得这次出来有些不值了,住的地方没有钟秀宫大,没有钟秀宫方便,连消食散步的地方也比钟秀宫小多了,还真是走到哪里,都像是在笼子里一般。
不过,她这般地让着萧含玉,终于也在元宵节那天有了回报。
从殊封城开始顺青衣江行了一日,正好在元宵节那日赶到了信安城。这白轩羽之前应了要去赏灯会,这信安城的郡守自然也是早早做好了准备。
傍晚时分,停船靠岸的时候,终于可以出去放风的慕青青早早便换好了常服,在船头摩拳擦掌地等待,看着从萧含玉房间出来的白轩羽身后没有跟着人的时候,才知道贵妃娘娘有些晕船,便不和他们一起去了。
这萧含玉午膳的时候都还兴致勃勃地和白轩羽打情骂俏,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就晕船了。慕青青打心眼里确定,她这般作为,是为了回报之前自己几次称病回避,让她在白轩羽身边出尽风头。只是她这番好意,慕青青一点都不想领受,好不容易能出个门,若是没有萧含玉在一旁缠着白轩羽,她慕青青又怎么能自由自在玩耍一番。
因着之前便说了是要微服私访,所以此番众人皆换了辨不出身份的常服,也不带婢女随从,只是和信安城郡守一起,去信安城的灯市街看灯展。
“萧将军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走吧。”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那个站在船头,着了一袭天青色长裙,掩不住欢喜的女子,本有些消沉的心情也明朗了几分。
“皇姐这一身粉裙真是好看,”那边慕青青的目光却是越过白轩羽,落在了他身后几步远的灵犀身上,瞧着苏倾玉正将一袭锦缎大氅披在灵犀身上,不由得笑道,“倒还是第一次知道,王子殿下这般体贴。”
“夜里风大,我也为娘娘带了一件,娘娘别只顾着玩,着了凉可就不好了。”替灵犀披好,苏倾玉对于慕青青的调笑倒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只是扬了扬搭在手上的另一件大氅,雪狐的风毛油亮,天青色的锦缎与她身上的裙子也是极为相配。
“倒叫王子费心了。”本是想调侃一下那对准新人,却不想苏倾玉这温柔体贴是不分人的,慕青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大氅。
一旁的白轩羽本是等着慕青青过来随他一起下船的,却不想这个女人跟别人有说有笑就算了,居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将自己无视了。心中有气,也不等她披好大氅,径自大步下了船,去与信安城的郡守汇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