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高帅还是孩子,却心细如针,张啸天的一反常态被他捕捉到,并猜测到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本来他不想去强人所难的,当他想到他拥资千万,应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时,一种好奇猎趣的心理迫使他想揭开这个秘密。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啸天说:“张叔叔,看来您也有难言的苦衷!”
张啸天抬了一下眼皮,抑郁不欢地说道:“常言道:一家不知一家,和尚不知道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的确,谁都有不尽人意的时候。按说我应该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上大学时,我和一个女孩恋爱了三年,并私自定下终身。毕业后,当幸福就要来临的时候,没想到上了年纪的爷爷仍然沿袭着祖祖辈辈承传下来的陈规烂调,固执地拆散了我们,并荒唐地在老家给我包办了一桩阴差阳错的婚姻!”张啸天叹了一口气,两眼又迷茫起来:“转眼二十多年了,在这二十多年里感觉自己在一具无血无肉无情无爱的空壳里苟活,直到爷爷去世后,我们才离了婚。”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每每提及这桩婚姻,张啸天都痛不欲生,泪流满面。
高帅不知道张啸天的经历这么坎坷,见状急忙拿来一条毛巾递给了张啸天,神情极不自然地给他道歉:“张叔叔,对不起!是我让您又揭开了已经愈合的伤疤。”
高鹏也连声安慰:“张叔叔,别伤心了,都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情此景打动了高帅和高鹏,他们觉得张啸天是个多情善感的男人,甚至觉得这样的男人打灯笼都不好找。尤其高帅,他想到同病相怜孤家寡人的母亲,心里有一种欣喜的触动:他要是能与妈妈走到一起该多好!那样的话妈妈不用这样苦度寂寞时光了。他斗胆问了张啸天一句:“张叔叔,您既然离婚了,为什么不再找一个老伴呢?”
“我有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张啸天回答。
此时,他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对方的底细或想法。
高帅刚张口想说什么,听见母亲的声音从餐厅飘了过来:“高帅,和你张叔叔来吃饭!”
“知道了!”高帅回了母亲的话,然后对张啸天说:“张叔叔,我们过去吃饭吧!”
张啸天微着站了起来。
这顿午餐够丰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天上飞的,菜棚里种植的,满满摆了一大桌。
张啸天和王琳面对面坐着,左边是高帅,右边是高鹏。别人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一家子。
高帅鬼巧伶俐,他看到母亲和张叔叔眉目传情时,觉得他们俩挺伴配的,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念头从心底浮了出来。
“张叔叔,您甭客气,都是自己人。”高帅快言快语,没等母亲张口自己就喧宾夺主抢了风头,一边倒酒一边唠叨:“这顿饭是妈妈专门为您接风洗尘的,别觉得不好意思。您没吃过我妈妈做的菜吧?”他看了一眼张啸天接着说:“我妈的厨艺可是一流的!顶呱呱的!您要是吃了我妈妈做的菜,吃了上顿想下顿,今天吃了明天还想吃。我说的没错吧妈!”高帅沾沾自喜乐哈哈地看了母亲一眼,又瞥了一眼张啸天,他之所以这样故弄玄虚地吹捧了一通是有意给张啸天听的,目的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去关注母亲,去接近母亲,也算是给两个同病相怜的长辈牵线搭桥。可他却不知道两人已经一个锅里捣勺子了。
不知底细的人会信以为真,啧啧称赞王琳的厨艺。对于张啸天来说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王琳做的菜确实精致可口,吃起来津津有味。
王琳这时还闷在鼓里,她不知道先前张啸天和高帅他们在客厅都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高帅在耍了一个心眼,所以她觉得高帅今天有些不同寻常。但有一点她是认可的,高帅的话尽管有点夸张,他是为了给自己往脸上贴金。王琳表面看起来很严肃很认真,心里却美滋滋的,她装模作样地白了儿子一眼:“高帅,你今天说话好像没扎根似的,妈妈的厨艺怎么样你心里还不清楚?!”。之后绽放出笑容对大家说:“今天这顿饭就将就着吃吧,这大热天儿的,我觉得总比饭店的饭干净的多,新鲜的多。”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我申明一点,今儿咱改改规矩,不去讲究什么道道儿啊、礼节啊!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还是随便点好,菜随便吃,酒!适量就好!”王琳把“酒”说得特别重,咬字特别清,也特别响,意思是提醒张啸天别只顾高兴再喝多了。
张啸天心领神会,心里非常清楚,今非昔比,说什么不能贪杯,否则,自己将失态难堪,王琳也无法收场。
可是,有时候往往事与愿违,往往担心顾虑的事情好像故意和你作对,不想发生的竟然发生了,不该出现的也竟然出现了,让人身不由己,始料不及。
高帅平时和别人初次见面,特别注重言谈举止,今天就不一样了,他略施小计,要让张啸天喝个够,才会显得自己不小气够地道,够热情,够诚意,因此,他想着法儿变着花样让他喝酒。开始说他一路劳顿应该为他接风洗尘,四个人同起一杯,张啸天没说的。紧接着又来了个好事成双,张啸天觉得有道理,心里一高兴,又痛饮了一杯。一会儿说一通祝福的美词敬他一杯,要不就厚着脸皮说他酒杯里有剩酒又罚他一杯,弄得张啸天云里来雾里去,满面涨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王琳刚开始没有在意,觉得高帅还是沿袭着以往的老规矩,三杯酒过后就该随意了。后来看到高帅不依不饶,死缠硬磨,而自己有碍于面子不好去说,只好给儿子吹胡子瞪眼睛,给张啸天打手势使眼色。
张啸天此时感到自己的头在胀大,眼睛在发斜。但他觉得高帅是真心实意的敬酒,每当看到王琳给自己打手势使眼色时,不想驳回高帅的面子,酒杯该端还是端了起来,只是上卫生间的次数频繁起来。
只有高鹏悠闲自在的像只快乐的小鸟,滋滋有味地吃着菜,尽情尽兴地喝着酒,饶有兴趣地看着哥哥和张啸天之间的“酒”战争,时而不时地冒出两句风趣逗人的笑话,俨然一副借酒助兴的神态。
后来王琳实在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瞪着高帅:“高帅,妈妈的话你当耳旁风了!怎么这样不懂事!?”
高帅嘻嘻一笑,见好就收:“张叔叔,酒咱不喝了,吃菜!吃菜!”
张啸天的脖子往上红得发紫,肚子被啤酒撑了个圆鼓,哪里还能吃得下菜,两眼已经不听使唤了,他抬眼看王琳时,不知道是她在摇晃还是房子在晃动,一种身不由己眩晕晕的感觉。
“啸天,你是不是晕了?”王琳看到张啸天有些不对劲儿,突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张啸天硬撑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王琳:“没......没事儿!我吃......吃好了,你快......吃......”他的舌头明显不听使唤,话还没说完,又觉得内急起来,他急忙双手扶着餐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当他抬脚迈步时,感到自己的真个身体好像在太空一样轻飘飘的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一个趔趄,幸好被眼明手快的高帅扶了一把没有跌倒。
“高鹏,和你哥哥一起扶你叔叔上卫生间。”王琳见状冲儿子大喊一生,自己也迅速起身扑了过去。
“没、没......事儿,我、我自己能.....能去。”张啸天被王琳母子三人搀扶着,口里不停都叨叨着。人都成了这个样子,还在为自己去挣那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