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前，凝视遥远的星空。星空里繁星闪烁，屠光明的心却是怎么也闪烁不起来。他长出一口气，觉着自己的心在不断的下跌，下跌，似乎非得要跌到万丈深渊去不可。
离开齐小芬的住所，来到大街上，他还在因齐晓芬为了他，抛出了她自己而万分难过。他一边走一边埋汰着，要怪就全怪这两个丫头，这一切全是两个丫头惹的祸！要是找着了女儿秋红和自己的女人夏雨，他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们一顿，才能泄出他的心头之愤，也好为齐晓芬受的屈辱，找回一点点公道。即使那无济于事，但至少自己心里也能少些愧疚。没想到，到女儿的住所找到她俩时，自己的教训还没出口，反而被两个女孩不计后果的醉酒，给无声地训斥得体无完肤。
浓烈刺激的酒味，横七竖八躺在桌子上地板上的空瓶，两个女孩各自垂在桌边的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她俩。一时间，让他这个在官场上走过几十年的老手，也触目惊心，手足无措。
“夏雨！秋红！秋红！夏雨！”
他焦急万分的呼唤着两个女孩的名字，一会儿用手摇摇这个，一会儿又用手摇摇那个。任凭他怎么呼唤，两个女孩依然趴在桌上毫无动静。慌乱之中，他只得拿出手机拨通了齐晓芬的电话：“喂！小芬，你赶快来秋红这儿一下！秋红和夏雨醉的不省人事了！”
“好的，我马上过来！”
齐晓芬赶到秋红的同时，救护车也跟着赶到了。屠光明知道，救护车是齐晓芬叫来的。医生很快把屠秋红和夏雨抬上了车。齐晓芬拉拉发怔的他：“走吧，屠县长。”
屠光明“嗯”了一声，如梦初醒。他给齐晓芬点点头，投过去的目光里，融满感激。
洗胃输液，打针解酒，齐晓芬配合着医生，在医生身旁忙来忙去。
“多好的一个女人啦！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好秘书哪！”看着齐晓芬忙碌的身影，屠光明在心里由衷的感喟着，“看来，我得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待她了！”
“想啥呢？”忙过了的齐晓芬，见医生全走了，就悄悄走到他身旁，撵走了他的乱想。
屠光明回过头看了齐晓芬一眼，又看了看病床上的两个女孩。她俩打着吊滴，输着氧，正酣睡着。病房里就他俩，病房门也给齐晓芬关得严严实实的。
“看把你忙得，额际间汗珠子都滚太阳了！”
他伸出手去，想揩掉齐晓芬脸上、额际间的汗珠。齐晓芬却拿眼神止住了他，还给他略微摇了摇头。他忙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小芬，谢谢你啦，你费心了！唉！这两个该死的丫头，让你这样跑前忙后的！”
“看你说的，我咋听起来，怎么这么见外呢？帮你干点事，这也是我这当秘书的分内之事呀！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齐晓芬微微一笑，轻轻回答着他。
“唉！这两个死丫头啊！真是害苦人了！你说说，该咋办呢？我这心，算是给她俩倒腾得差不多千疮百孔了！正哗哗的淌着血呢！我也懒得管了！看来呀，她俩不把我的心，给撕成鱼鳞似的碎片，她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谁叫我那么疼她俩呢？怎么办？就随她俩的？她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小芬哪，你说我该咋办啦？眼下，我八成是拿她俩没辙了！”
屠光明说完，再次凝视着窗外的夜：多么深黑的夜啊！那能吞噬人的深黑呀，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厚重的深黑包围着他，裹紧着他，他感觉着呼吸有些紧迫。
“屠县长，话不能这么说！该管还是得管，不能顺其自然！要是那样，她俩还不随心所欲？说不准，还有可能给你搞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来，也未可知呢？要是摊子给摆大了，恐怕就难办了！”齐晓芬语气虽然很柔和，但却透露出一股生冷和忧虑。
“怎么管？秋红她妈去的早；夏雨呢……唉！不说她了！对她俩，我早就没招没辙了！还能怎么管？”屠光明再次回头，看看两个沉睡的女孩，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您别烦心了！这些琐事就交给我吧，我会给你处理好的！待她俩醒过来了，我跟她俩好好谈谈！”齐晓芬也望着窗外。
远处，夜空里升起一盏盏孔明灯。那些载着人们心愿的孔明灯啊，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那，小芬，拜托你了！”
“您快别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立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夜空。夜空里，除了闪烁的繁星和时而升起的孔明灯以外，还是一片深黑。
“屠县长，依我看来，秋红很喜欢那个乡下小伙子，您看怎么办？”
沉默良久，齐晓芬回过头，看看还在酣睡中的屠秋红，小心的询问着屠光明的意见。
“不怎么办！我一个堂堂县长之女，不可能廉价地嫁给一个乡巴佬！”屠光明狠狠地说，“再说了，那个乡巴佬还爱着我喜欢的女人！将来碰了面，那多难为情？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搅得我一家是焦头烂额了！所幸，他已经踪迹全无！你说，这是不是天意？该不该谢天谢地呢？”
“可是，屠县长，您再看看秋红，她的伤痛欲绝，我看在眼里，让我都觉得心痛！”
齐晓芬再一次回头，看看脸上毫无神采的屠秋红，刹那间，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没什么可是！”屠光明对齐晓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夏雨又怎么办？”齐晓芬再看看沉睡中的夏雨，又问。
“这段时间，我对她的容忍已到了极限！随她去吧！既然她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留下她，那还不是徒增烦恼？”屠光明想了想，像是在对着远处夜空里的深黑说。
“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你是很喜欢她的！不如，干脆你俩把婚结了算了！”齐晓芬劝着屠光明。
屠光明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齐晓芬：“你咋个也糊涂了？傻了是不？我算是想明白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俗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她执意要去的话，就随她去吧！”
“要是她愿意留下来呢？”
“也随她！”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萧云，你到哪儿去了？萧云，我爱你！”
屠光明和齐晓芬回过头，看着刚刚苏醒的屠秋红，屠秋红翻着身子，泪流满面。齐晓芬忙跑过去，蹲在屠秋红的床边：“秋红，你醒了？”
“小芬姐，我这是在哪儿？”屠秋红睁开眼睛，看了看她面前的齐晓芬。
“秋红，你这是在医院！”
“小芬姐，我要萧云！你陪我去找萧云，好不好？我要萧云！”屠秋红拉住齐晓芬的手腕，向她求着情。
屠光明走过去，扬起巴掌，想给女儿打下去。齐晓芬忙用眼神制止了他。他的手掌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又缩了回去。
“我要萧云！我要萧云！小芬姐，带我去找萧云！好不好？我求求你啦！”屠秋红流着泪想坐起来，可浑身乏力。
“秋红，你别着急啊！等你恢复后，姐就带你去找啊！”齐晓芬抚摸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我要离开！让我离开！我这是在哪儿？”不一会儿，夏雨也醒过来了，大声闹着。
齐晓芬给屠光明使了个眼神，屠光明忙去照料自己的女儿，齐晓芬则去照料刚刚醒来的夏雨。
“夏雨，你这是在医院里，你要去哪儿呀？”齐晓芬问。
“我要去找萧云！我要离开！萧云走了，我也要走！谁也不能阻挡我！”夏雨也流出了眼泪。
“别闹了，啊？好好歇着，等你身体恢复以后，再去找啊？！”齐晓芬安慰着她。
不一会儿，屠秋红和夏雨又睡了过去。
屠光明和齐晓芬，相互对视一眼后，彼此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