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辞的回答让卫清歌顿时哑口，不过她说的倒也在理。
《百草纲》上所记载的大部分新奇的草药，均是出自南蛮，这对于医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然而恰巧是因为这些药草生在南蛮长在南蛮，所以药用价值极高。
圣女的这句话应是在警告她不要觊觎南蛮的东西，毕竟那很珍贵。
她可以理解。
“好，既然圣女不愿意透露，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我也是个大夫，所以才好奇了一些，希望圣女不要介怀。”
“你是大夫？”凤辞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也看不出她哪里跟大夫两个字挂钩。
“是啊，让你见笑了。”
“这么说来，你对南蛮的东西很感兴趣？”
卫清歌一听，既不敢承认，又不想否认，只得抿了抿唇，用了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容易接受的方式接话：“我想只要是个大夫，都会感兴趣。不过圣女请放心，我不会去采摘它们，毕竟南蛮的东西还是长在南蛮最好……”
“是啊，难得你也知道，南蛮的东西，只能是南蛮的，永远不可能长到东陵去。”
这句话的意思很容易理解，可是在卫清歌听来，似乎却又不那么简单，她的语气里，仿佛带着些许警告，不知道是在针对她还是在针对这件事。
“哈哈，说的也是……”尴尬地一笑，她不再说什么。
车厢里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卫清歌心里泛着嘀咕，懊恼鬼见愁竟然抛下自己去骑马了，还有那铁笔，好歹不歹地偏偏要坐在外头，有个铁鹰驾车不就够了？
现在倒好，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让她怎么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犯困睡着时，车马似乎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卫清歌正纳闷怎么回事，结果帘子挑开，铁笔探进头来，道：“前面的路好像不能走了，我们得往远路绕。”
“怎么回事啊？”她问。
“有人说前面的村子害了瘟疫，被官府封了起来，所以不让走。”
一听，卫清歌立即来了精神，赶紧道：“别啊，别走，这不是有瘟疫么！”
铁笔嘴角抽了两下。这个三小姐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别人一听说瘟疫都能逃多远逃多远，她倒好，还来了劲儿了：“三小姐，你不会是想……”
“不是不是。”她慌忙否认，当然，并没有人相信。
她忽然想起了兰尔夫人曾经说过的话，在娄易云统治期间，对百姓课税负重，不要说外面了，就连都城里都免不了这样的赋税。所以这里得了瘟疫而被封锁，让他们自生自灭，也的确有他的风范。
想必是现在还没有办法管到这边来吧，毕竟女皇新上任，还需要一段时间整治。
铁笔见她忽然就陷入了沉思，无奈地看了一眼龙天吟。
龙天吟跳下了马，挑开帘子道：“若你真的担心，便过去看看。”
卫清歌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那么无礼的要求都能答应，不觉万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是什么圣人，也拯救不了百姓，可一旦让她碰着了，要她袖手旁观却也做不到。
于是，一行人便很快往瘟疫所在的村庄行驶而去。
凤辞面对这一切，不觉朱唇轻抿。虽说她并不怕什么瘟疫，但是看到天吟竟如此宠溺卫清歌，心里愈加是不好受了。
“救命……救命……”一进村庄，卫清歌便在车内听到了凄厉的哀号，当即便让铁鹰停了下来，第一个跳下了车。
一股腐气扑面而来！
卫清歌不觉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纵观周围，只见所有的屋子都早已破败不堪，窗户纸破的破，碎的碎，有的甚至连整个窗户都掉了一半下来，在风的吹拂下“咯吱咯吱”作响。偶尔跑过一只野猫，悲鸣切切地一叫唤，便不见了踪迹。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各个地方，上面生了蚊蝇。街道上，满地的黄纸，清风一吹，扬起尘土，一片萧条！
“救命……救命……”那个嘶哑而凄厉的叫声再一次钻入鼓膜。
卫清歌将自己的帕巾取出，折了一个倒三角遮住了半张脸，找到那声音的发源地后立即赶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一间破屋子前，手里拿着一口裂开的破碗，无助地看向她。
“奶奶，你没事吧？”卫清歌蹲下了身子，轻声问道。
“别碰我，脏！”见她要朝自己伸出手来，老奶奶往旁边躲了躲，立马说道。
卫清歌微微一怔，心里不觉难过起来：“奶奶不怕，我是个大夫。”
“大……大夫？”听到这两个字，她的眼睛不觉一亮，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道：“大夫，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好，奶奶不急，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怎么了？”
原来，这里本身是一个很繁华的村庄，然而有一天，来了一个行商之人。本来好好的，突然间就害了重病，于是村里的大夫一个个地都替他去看病，结果没有治好，就连她们自己也染上了。久而久之，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死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年轻人都到外逃命去了，老的小的只能呆在这里，活活等死。”老奶奶说着声音便不觉喑哑起来，带着阵阵哭腔，让人心疼。
“所以官府封锁也是为了瘟疫不外传么？”卫清歌皱了皱眉，问道。
“是啊，我们是被王主抛弃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看来这里，似乎还停留在娄易云统治的时期。不过也难怪，这里整个村庄都被封了，他们要是能知道，才是怪事！
“奶奶，你等我一下。”卫清歌说着便起身走到了马车旁，看了一眼龙天吟，道：“鬼见愁，我……”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龙天吟单手阻止了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去吧，照顾好自己就行。”
“我们会在村外不远的地方打个帐篷，三小姐放心便是，不会丢下你的。”铁笔道。刚才他早已有预感这事迟早落在她手里，便赶在她回来之前跟王爷商量了此事。
“这不又要耽搁时日了……”卫清歌有些犹豫。
“无碍，我让铁笔铁鹰送她回去便是，我陪着你。”龙天吟道。
卫清歌听罢，刚想答应，谁想凤辞轻轻挑开一点帘子，柔声道：“不必了，我不着急。再说我也会点医术，兴许还能帮上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