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勒与额沁两个听到那位官爷这样推测,心里才算彻底地松下一口气,总算是没人怀疑到她俩头上。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菲勒与额沁两人领着一小班丫鬟告退离开。
一出院子,拐过了影门,菲勒立时支开了剩下的丫鬟,回身蹙眉指责,“你怎么那样不小心,把药洒出来了都不检查一下吗?”
额沁却觉得自己断然不会如此地粗心大意,轻摆首,咬唇推断道,“公......小姐,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她衣领上原有没有药粉我不知道,可我记得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是记得明明白白。我当时是取了一碗水,在水里添的药,断然不会把药粉弄到她的身上。再者,我取药的时候,随行的御医交待的明白,没有让人昏睡不起这功效。”
菲勒对她的措辞半信半疑,不等她解释完,又一甩衣袖气道,“总之,这种事我不会再做第二次。”
“小姐,”额沁苦口婆心地劝慰,“您不能什么事儿都总想先放弃。老爷和夫人都不在这儿,您要是不狠一点,好好保护好自个儿,谁还能帮你呢?”
“今天差点就被拆穿了,你知道吗?”
“小姐,没事的。他们不会怀疑到你头上,那位官爷不是都说了吗,那是之前这边的地痞流氓们留下的。”
“可等他们发现她哑了怎么解释?难不成告诉他们迷魂药还有封人口舌的作用?”菲勒柳眉拧紧在一起,眼睛睁圆着,说话急促,带了几分颤。
额沁看着自家主子乱了方寸,回头四顾一番提防着别被人偷听去了,然后又把人往屋里领,路上好生安抚着,“小姐,咱先回屋里,有什么话咱慢慢商量着,免得在外头再被人家听到,那可就真出事儿了。”
菲勒面色依旧不好看,听闻她这话一抬头环视一周,见周围没人,才肯不情不愿地有丫头领着回了屋子。
另一边,屋里一圈人围在床边,只等着秉烛醒了立刻把遇袭的地址方位告诉他们,不然像这两天一样,什么线索也没有的差人四处摸排,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既然知道了秉烛是由什么原因导致的昏睡不醒,再要把人唤起来便要简单许多。老大夫吩咐人把他放桌子上的药箱拿来,取出几根银针研刺秉烛的人中,合谷穴位,以通气血,。
果然几针过后,没过了多久,秉烛就慢慢睁开了眼睑。先入眼的是头顶大红的连缦喜帐,雍容华美,两端纹龙绣凤,各悬金钩,头上不远悬着一支南泽灰白的避寒犀角,摇摇晃晃。再眨眨干涩微痛的眼睛,过了好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躺在沈主子床上。
一侧首,才发现本就不宽敞的厢房此刻挤满了乌压压一大片人,尤其是乌力吉,站在不远地地方探着头往这边瞧,一个人生生挤了三个人的位置,瞧着让人压迫感十足。
离的最近的自然是北野寒,可乍一眼瞧去,秉烛却差点没有认出他来。明明只是一觉醒来,自家姑爷竟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一张俊脸消瘦了不少不说,眼角与额前居然生出许多细小的皱纹,眼底通红一片,尽是些狰狞可怖的红色血丝,最要紧的是鬓角居然多生了那么些灰白刺眼的长发,整个人看着憔悴了不止三分,
“沈晴在哪?”见她醒来北野寒第一句不是问她感觉如何,而是直接开口探听沈晴的下落。
秉烛微微一愣,这才回忆起先前与沈晴在黑巷里的遭遇,不由地变了脸色,一开口却咿咿呀呀说不出话。
“你嗓子怎么了?”北野寒敛眉惊诧地问她。
秉烛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捏了捏嗓子,试着再说几句。可喉咙里像是火烧一样痛,舌头僵硬的打转,能动不假,可就是不能在归自己调动。秉烛连试几次都不能吐出一个囫囵字眼儿,不觉地鼻尖与眼眶微红,透明的薄泪在眼底打转。
胡三爷到底阅历丰甚,听着秉烛声音不对,凑近了一看,立刻便叫大夫前来诊断。老大夫也不怠慢,探身过来仔细检查。今天这出算是一波三折,先是这个可怜的娃娃该醒时没醒,现在醒了却又除了这档子事儿,也是命苦啊。老大夫心里头感叹一句,叫秉烛张开嘴查看舌苔,咽喉,都没有受过伤的痕迹,想来不是肌肉损伤所致。
达姆赫楞旁观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老先生,您觉得会不会又是别人给下毒了?”
先前有了那个迷魂药,现在正常人见着她再出状况,立刻便惯性地再跟着推测。众人跟着略一点头,在把目光转向正捻着胡子,皱眉沉思的老大夫。秉烛更是求救一样地盯着老大夫,生怕他也束手无策。
老大夫也不托大,思来想去,又躬身亲自探查几番,深吸了一口,再重重呼出,叹一声,“这,唉,老夫还真没见过这等情况。不过中毒是没错了,只是这世间花草千千万万,可研毒的药草千千万万,老夫一时也瞧不出这娃娃是中了什么毒。”
秉烛闻言一怔,两行清泪立刻沿脸颊无声滑落。胡三爷一咬牙,一拳打在自己掌心,见不得这个平日里最机灵懂事,通达人情的丫头伤心落泪,赶紧上前将人抱在怀里好生安慰着。
不像乌力吉只是摸着脑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达姆赫楞仔细地观察一番,心存疑虑,对着老大夫问道,“老先生,不知您可否能查出她是何时中的毒?”
“什么意思?”一屋子人又扭头看他,秉烛也面色疑惑。
达姆赫楞也不隐瞒,抚须陈言道,“我只是觉得奇怪,那些无赖居然已经给她下了迷魂药为什么还要再加一味哑药?况且老先生行医多年,一帮地痞无赖怎么能得到连他都无法辨识的异种毒药?”
“你的意思是?”胡三爷眼神一转,思量着开口。
“我怀疑是有人进府里下毒,以免她透露小姐的方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