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回了胡府门口那条街上,正要往里头进。街边忽地窜出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壮一瘦,捂住沈晴的嘴便把人往巷子里头拉。得亏段景眼比手快,一眼望出是蒋硕跟严小二两个,这才急急收住剑,没把他们两个的手给一并斩去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沈晴望着横空出现在这里的两人神色颇为不解地发问。
蒋硕与严小二对视一眼,也毫不隐瞒。把他们在路上扒了两个北庭人的衣服混进南疆城里,又用着着抢来的衣服里面存着的一些银子,就在胡府不远的街边租借了一间房子,在人门口来回踩点儿,等着挑个好时机好潜入进里头去。
没等沈晴开口,他俩就提前先低头承认个错误,表示以后再也不欺负人平头百姓,随便在路上把人扒了。
沈晴这会儿还担心着秉烛,不知道传言是不是真的。这回也便顾不得教训他们了,把人拉近了问一句,“你们两个有没有秉烛的消息?”
蒋硕跟严小二神色变得有些僵硬,闪烁其辞。要说他俩临进城的时候,就是听着路上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干不净地讲些混话。最后还说什么秉烛死了的风言风语。蒋硕跟严小二一时没忍住,这才把上去把他们教育了,顺带着弄了套衣服好混进城了里去。
他俩本对那两个路人说秉烛出了事儿的言语并不肯轻信,毕竟当初在兵营,她护卫着沈晴的时候,身上的手段他们也见过,说什么也不能相信这样一个机灵聪敏的大姑娘就这样,说没救没了。可是再怎么不相信,却也架不住两个被教育的路人那言之凿凿。因此一进了里头,他俩的第一件事儿便是直奔着胡府西门去了。
毕竟胡府在南疆也算是个大宅深院,讲究多,规矩牢。老爷,少爷和祖辈,直系三代,妻妾三房,喜丧均由正门经过。三房以后的侍妾,以及有些地位的大丫鬟,老妈子,以及管院的管事们,红白事而军由西门,走偏院。至于再低一等,走后门。地位最次的,一般都没资格办喜事,至于丧事,也不过是草草地拿席子卷了,随送泔水残羹的驴车,一起拖出去,随便找地界儿埋了。
等他俩到了西门,果然看到那漆黑色的木门上头悬着白绫,中央一个醒目阴森,冒着凉气的“奠”字,昭示着这院子里头是真出了事,那俩路人说的,十成里头至少有八九是真的。
只是现在问他们俩的人是沈晴,这下两个可着实犯了难。严小二一咬牙,挑了一个最中庸的回答,“不知道。”
“说实话!”
“好像是她出事了。”蒋硕性子直一些,想着晚痛不如早痛,这会儿把最糟糕的方向说出来,让沈晴心里头做个最差的打算,免得到时候希望破灭了,人更伤心难过。
不料,沈晴听完了立刻便要往胡府里头冲。他俩赶紧再把人拽住,“将军,将军,您这是干嘛啊!”
“您不要命啦?”严小二考虑的周到,仔仔细细地给她分析,“您说啊,秉烛她在怎么着也不过是一个丫头,人机灵嘴也乖巧,平日里也是绝不会得罪人的主。您说别人凭什么害她啊?”
“什么意思?”沈晴微红着眼圈,这会儿却也停下来仔细听着。
“还能什么意思,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摆明了是冲您来的。你说你这会儿要是贸贸然就那么冲进去了,到时候指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晴细一思量,觉得他说得倒也在理。凡事料定敌机才能稳操胜券。不能连仇都报不了,回头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正深吸了了几口气准备另作打算,沈晴抬眼却忽然被施了法一样定定地站着,微张着嘴,眉间苦涩地遥遥望着长街那边。蒋硕与严小二顺着她的目光往远边一看,正看到那头北野寒与菲勒两相依偎着着打远处过来了。北野寒垂首望着怀中的人,菲勒的脸上洋溢着满眼的笑,男俊女俏,两厢般配,甚是羡煞旁人。
严小二尴尬地回头对着沈晴一笑,蒋硕却往地上狠唾了一口,低声骂起来,“哪来的****!生生来掰扯别人夫妻来了!”
“是我搅了他们。”沈晴出奇地平静,脸上不悲不喜。
蒋硕以为她这是被打击厉害,把人给气傻了。赶紧再安慰一句,“将军您也甭太放在心上啊,凡事都有兄弟们呢。不过要我说,姓北野的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您这还活着呢,他就......”
严小二连忙杵他一胳膊,示意他别再添乱。紧接着把人再往巷子深里拉了拉,免得让人发现。
“将军,你的意思呢?”严小二摸摸脑袋,小心翼翼地抬头问一句,“您这会儿是打算回去多看着点儿他俩,还是先在外头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回去?”
沈晴最后望一眼胡府那刷着蓝底的金子匾牌,怔怔地站着,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低声道,“帮我打听一下是哪个大夫验出秉烛是中毒而死的,然后把人请过来,我要仔细询问。”
“另外,小二,想办法弄一份胡府最近的出入名单过来,查看一下可有嫌疑的人。老蒋你太惹眼,不能总在府门前徘徊,容易惹人生疑。等待会儿我给你一些银子,你找人去买通几个胡府里面的杂役,到时先从他们口中探一些情报过来,摸一下底,然后再安排他们仔细注意着府里头的动静。注意,找机灵一点儿的。”
“好嘞。”蒋硕从命地一拱手。严小二听了也咧开了嘴一笑,“嘿嘿,将军,这才像您嘛。您就瞧好了,用不着三天,我们就能把元凶给您揪出来。”
“那样最好,”沈晴低头最后叮嘱一句,“但是,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切不可伤及自身,听见没?”
两人领命,将客栈的位置告诉沈晴,便各自准备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