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绕林的东风裹挟着花香莺语,缀着绿的窈窕林木轻曳细枝。春意融融。柔软的阳光轻轻扬扬的洒落了满地,黄花与碧草交相掩映,花瓣与叶缘毛茸茸的染了一圈金,一对对斑斓的蝶,一双双清丽的鸟,翩翩然沐着光,周围氤氲着袅袅娜娜的雾,朦胧幽远。透过那层浅浅的雾气再往后,树林间,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缠绵胶着,难舍难分。
沈烨终究还是知道些分寸,过犹不及,有些事情操之过急反倒是欲速则不达。等亲吻的够了,便重新站直了,心满意足地舔舔唇,似是回味先前的甘味。
沈晴却不似他这般清明,眼神微微恍惚着,一张樱唇似是涂了血一般艳红着,上面还泛着晶亮水光。浑身酥软,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只得无力地伏在沈烨的肩头,低低喘息。
不料,却又听见耳畔传来那人低低的笑声,一双大手在自己背上轻轻抚着,似乎对自己这样子十分满意。知道自己这副娇羞的小女儿姿态被这人尽数看去了,沈晴不由蹙起了眉头,不待缓过神来便使劲一皱,眉目骤然清明,毫不留手地一抬腿,直直地往害处顶了过去。
而沈烨似乎也是早有防备的,不等着沈晴那致命的一招袭过来,便预先往后撤了一撤。到了安全的距离,眉目含笑地望着沈晴。
“登徒子!”沈晴狠狠骂一句。
“这句话你早先是骂过了的。”沈烨恬不知耻地挂着笑,说道,“我倒是觉得叫我“烨”更能让我恼火。”
“无耻!”沈晴气急,也懒得再打理这种人,愤愤然转身离开去了。
沈烨望着她的背影低低笑出了声,喊道,“你觉得这地方你看着可眼熟?”
沈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嘲讽的嗤笑来,理也不理地继续前行。
“若您不眼熟,那就要小心了,”沈烨洋洋地站在原地,调转了脸,抬高尾调叹句,“若是走错了地方,去了豺狼虎豹的巢穴里去了,可是白送了一顿午餐。”
“用不着你装好人!”沈晴忽地扭回脸来,咬牙切齿,似乎若不是两人距离远了,她都能先一步化身成豺狼虎豹,把这个不知羞为何物的混蛋给囫囵吞了。
那边沈烨倒是气定神闲,悠然地负着手站着,笑的也灿烂。
沈晴本来脾气就犟,再见他这副吃定自己的模样更是火大。俗语说得好,不蒸馒头尚争口气,沈晴抬起衣袖狠狠地一抹唇,将那人留下的痕迹使劲擦去,再对着他咧嘴冷冷一笑,转身便往树林的深处走去了。
身后林烨瞧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是扩大了几分。依着他对沈晴的了解,要是人听话的乖乖回来那才叫出了怪事了。就这样踏进了深林才是真的着了他的道。
沈烨等沈晴再走远了些,看不到自己了,这才一挥袖,就如来时一般腾空,消失在层层掩映着的葱葱绿意之中。
那头沈晴一个人闷着头走,方开始还能记着个大致的方位,虽不说可辨东西南北,至少一直往一头去,总会有走到头时候。却不想,这是皇家的林场,辽不辽阔的且作两说,至少里面的景致都不是平常山野荒林能比的,猿啼鹿鸣,虎啸鹤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眼前能见的也是各种的奇珍异兽,而皇家林场平时又是鲜见了猎人的,就那几位王公大臣,每次纵马到了边围也便收获颇丰,深处的野兽几乎是没见过真人,因而见到人来也不惊,大部分都依旧的悠哉,吃食嬉闹,好不耽误。却也有几个胆大的猿猴狐獴,均人立着,好奇的鞠着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微张着嘴往沈晴这边观望。
这样的景象莫说是小孩心性尚重的沈晴,便是真正看破了红尘,不理凡俗的僧人见了也会忍不住顿下脚来感叹一番生之美妙,景之怡人,如此种种的造物神奇。沈晴看着前面一只矮矮的肥胖野兽,皮毛是灰黑色的,看着坚硬扎手,却出奇柔顺地贴紧在背上,绸缎一样闪着油亮的光,她一时没忍住,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却又发现这实在是多此一举,那位并没有要逃的意思,任由她从地上把自己那肥肥的一团给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嗯?”沈晴找了个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底下,依着树干坐着,并住了膝盖,将那个肥胖的家伙放在腿上,双手各握了一只前爪摇摆着来问。
那只胖兽自然是不会说话的,油亮的鼻头湿漉漉地在沈晴手背上蹭着,挠的人心里痒痒的。沈晴愈发欢喜,又多停留了一阵,掰着它两只肥嘟嘟的肉爪子做起来拍手游戏。
却不想,正玩的开心,一支冰凉的飞镖竟直直地擦着这只的脑袋掠过去了,正撞在远处的一块磐石上,激得清脆一声响。那只野兽倒还好,照旧憨厚地吐着舌头,愣头愣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沈晴却是被吓了一跳的。立刻往腰间一探,佩剑不在身边,只好随手摸起一块石头来,紧握在手心,望着飞镖来的方向。
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响,一个一身黑衣的人便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好几日的段景。
“你怎么在这儿?”沈晴见到他,比见着那只飞镖飞过来还吃惊,忙问一句。
段景却依旧是老样子,点点头便算是作了回答。眉头微微蹙着,目光却望着那只肥头肥脑的胖兽身上。不多做解释,便身后过来拎。
“你干嘛!”沈晴把那胖兽往旁边一躲,敛眉质问。
“獾。咬人。”段景的回答还是那么言简意赅,沈晴听得一脸黑线,别离久了,一时还真不太适应他的说话风格了。
段景见沈晴也不多争了,便再往前一步,拎着那只獾后脖颈子的皮肉,一使力丢远了出去。
沈晴一声惊呼,正要责备,又见那只獾落了地以后晃晃脑袋,什么事都没有的迈着四条小短腿慢悠悠走远了。
“他不在。走。”段景回过神,避开沈晴的视线,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