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过后,在场的将士们自然个个愤慨,主张要把这三个都给杀了。可那北野锋却只是一笑,径直走到小侯爷面前蹲下。把自己那受伤的胳膊递过去,道一句,“哎,小子,给我包扎下。”
小侯爷一脸茫然,奉茶被他的人高马大的气势给骇住了,也没听清。好在有那位于江过来当翻译,指指北野锋的手讲,“他让你处理一下。”
“嘿,拿我当什么了,能耐的!小爷长这么大还没伺候过谁呢!”小侯爷认定自己是要死了,临了不能败了咱大齐人的威风,偏过脖子冷冷瞪他一眼。
于江原话转述,北野锋含笑一点头,猛地一把掀飞了他身后那张椅子。撞在墙上戚零零散成了一片。小侯爷呆呆地转回脸忘了一眼前车之鉴,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委屈地转回脸来把他的手给拉过来了。
旁边的侍卫也机灵,把医用的东西往他脚底下一放,之后便由小侯爷来处理了。那位注重民族气节,刚刚还准备着慷慨赴义的人这会儿认命地包扎起来,只是嘴里依旧还强硬,低低嘟囔着,“力气大了不起啊。吓唬人还上瘾了。赶明小爷也回去练练,等回来再收拾你们这帮野蛮子。”
北野锋回头来问于江,“这小家伙说什么?”
于江一躬腰,毕恭毕敬地回答,“回殿下,没听清。”
北野锋再瞥他一眼,也不深究,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等着那位把自己的手给处理好了,站起身来一挥手,“行了,你帮我处理了伤口,咱们就算是两清了。回院子里带着吧。”
“回什么?”小侯爷听了于江转述的话,一时难以置信。
“愣着干嘛,难道要回监牢?”北野锋加重了语气,小侯爷立刻颠颠地爬起来,拉着奉茶往门口跑去了,跑到一半又会神小声问一句,“那,那位紫衣服的呢?”
“随意。”北野锋不管,那些将士也没人敢吭声。任由小侯爷跟沈晴两个把人架走了。
“你不杀他们?”于江望着那三个人往后院取得背影,扭头问一声。
北野锋偏头爽朗一笑,“本殿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通报?行了,你也累了。下去吧。”说完了便转回身,又是一脚踢翻了一张椅子,一边解着左手上缠着的纱布,一便嘟囔几句后高喊,“包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艺。军医!赶紧过来给我重新弄一下!”
另一边沈晴一行人渐渐地近了祁州地界,虽距离祁州城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可路过的几个村庄居然已经侵染了战火。处处浓烟余火,断壁颓垣。
“怎么会这样?北野锋的军队不是才几千人吗?”沈晴看得触目惊心,紧锁着眉头问沈烨,“难不成还有别人?”
“祁州本来就是军事必争之地,自有上万敌军虎视眈眈。祁州一失手,这里早该变成这般模样了。”
“你说附近一直有敌军?”沈晴惊讶地从车窗边转回身来,“既有数万之众,那为何迟迟不攻,等到北野锋出手才进犯?”
“因为守城的人姓潘。”沈烨眯着眼睛,手里一把折扇轻飘飘地摇着,目光锐利有隐涩。
沈晴微微一梳理,心里也稍稍明快一些,“你的意思是他们畏惧潘氏?”
“对啊。”沈烨最喜欢看到沈晴面带疑惑地来问他问题,因为这时候她总是会微微地锁着眉,头也似是娇羞无限地微微低垂着的,而右手总是不自觉地遮在唇边,微掩皓齿。最要紧地是他比沈晴要高,由上而下地,沈晴稍露出衣襟的精致锁骨常看得他略生心痒。
“哎,哎?”正出神,忽见沈晴挥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一晃,皱眉瞪他,“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沈烨回神,清清嗓子,正襟危坐问句,“我在想你刚刚说的问题。能再重复遍吗?”
沈晴瞥他一眼,不疑有他,把先前问的又重复了一下,“你上次跟我提过潘氏,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是潘觉那样。”
沈晴偏过脑袋一想,“可,也没怎么异样啊,长得就是一副忠臣模样。”
“嗯,是挺忠心。”沈烨点点头补充道,“而且还彬彬有礼。”
“你的意思是他都是装的喽?”沈晴好奇地问一句。得到的又是沈烨的否定。“自然不是,他本性就是如此。不止是对朝廷官员,边塞将士,就是对待平民百姓也是如此。”
“谦良秀才。那这种人有何可惧?”
沈烨看着沈晴好奇困惑的样子,脸上笑意扩散,禁不住伸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又趁着她反应过来之前,连忙端正了态度讲,“可世上除了平民,还有一种叫做囚徒的,除了守卫,还有一类叫做敌军的。对付这种人的时候他可就不是什么秀才了。”
沈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懊恼地瞪过去一眼,转回身望向窗外。也不知是为什么,跟北野寒在一起的时候,处理分析问题的可都是她,这怎么一跟这个人在一起,自己就好像变成了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只会仰着脸问他。想到这儿沈晴脸上莫名一烫,心底将他暗骂了不知几遍。
接下来的几天沈晴再没多与他说话,只是趴在窗边,靠着自己眼睛来观察了解。要说也不能怪她什么也不懂,她以前是天狼军的少将军。天狼军又是什么,那就是一把磨利的宝剑,凡事都是冲在最前边的,每天都是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可战场后面的地方什么样儿她是真没见过。更何况她是没打过败仗的,身后的大齐土地都是好端端的,一个赛一个的繁荣昌盛。而被攻克的北庭阵营又是游牧人的土地,边境上本就没有多少定居的游牧人,一场仗过去,十里不见一座民宅。如眼前这般的凄惨的景象,处处衰败破落,她还真是第一次瞧见,心里也是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