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的计划也简单,四个字,弃车保帅。让那叫花狼的留下来断后,她护送着小侯爷出潘府。
小侯爷听了这计划自然是不赞成的,甭管她怎么说那个花狼不是好东西,可那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况且还是救过他的,就这么把人给抛弃了,那不是缺了大德了嘛。
奉茶却不跟他扯这些,难得当着小侯爷的面摆了一副严肃嘴脸,咬牙低吼,“事就这么定了,丫别废话,赶紧的。”
小侯爷又不禁吓,被自家丫头这么一吼,还真有颠倒了个儿的感觉,不由自主就自己扮起了奴才的角色,畏畏缩缩地点点头,也跟着他往花狼那房间去了。
花狼与小侯爷他们一样,都是被北野锋批准****的,只要不出了后院,至少活动还算自由。那些巡查的守卫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当然,花狼的待遇就差了不止一点。人还在屋里躺着呢,那帮子巡查的七八个人每次路过都往地上唾一口,再用他们北庭那张扬也浑厚的语调骂上一句。
小侯爷听不懂多少北庭话。可猜也猜得出,他们这是在鄙视花狼那天用暗器呢。说来也是,输就输了,干嘛要用阴的,小侯爷每每想起这事儿心里也不太痛快,归根结底,大概是沈晴给他灌输的家国意识太重了,以至于他总觉得那天他们大齐人在北庭蛮子面前跌了份,有些抬不起头来。
奉茶倒是无暇顾及这些,对着正沿着走廊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巡查队们行个礼,赶紧拉着小侯爷往花狼的房间里头去。小侯爷对她的行为,先忍着,等那帮子人走远后在嗤之以鼻,“见他们行什么礼啊,多没面子。”
奉茶脸上又黑一层,连忙开门把人推进屋里,四下望了望,小心地关上了门。小侯爷进了屋里,霎时又大摇大摆起来,嘲讽道,“嘿,就这么个小小的院子,还得安排些巡查的,真是闲着没事儿干了。”
“成了,您快安静会儿吧。”奉茶捂着小侯爷的嘴就把人拖到床边,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撇嘴道,“喏,这就是您嘴里的大英雄。”
自那天一别,小侯爷还真没再见过他,主要是奉茶拦着,说什么这种人不吉利,别白白沾了晦气。他气愤归气愤,却也是知道奉茶这丫头是从来不说谎的,至少很少见她这样诋毁一个人,也便依了她的意思,不来见他。这回低下头来贴近了仔细一打量,这人长得好像...啧,这么说不太礼貌,可他长得还真不像个好人样。得亏是人现在睡着呢,面部轮廓怎么说也算是柔和点,可照旧掩不住那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杀机,高耸的颧骨似是要突破皮肉,利刃一般突兀地耸着。一双匕首一样锋利带着棱的眉毛斜斜向上挑着,眼窝很深,眼睛却是凸出的,像是脱了水分,只突兀地支棱在眼眶里头,石子一般狰狞着。鹰钩鼻,那嘴角也是下耷的,整张脸看起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半点不为过。
沈晴常跟他说,人生千面,每个人的面相都是由自己的心境生来的。心胸开阔,笑口常开的,嘴角总是上扬,眉眼处也会比别人多些笑纹。整日忧心的,外眉角总会比别人稍低一些,外眼角也常下耷着,整个人略显颓势。至于他花狼这嘴型,明显的“覆船口”,此人必偏执而易怒,往往心胸狭隘。
说不准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小侯爷苦哈哈转脸看向那奉茶,那眼神里的失望半点不假掩饰,还真不是他想象里的英雄。
奉茶一看他这表情心里也就明了了他的意思,感情自家这主子也是个看脸的,早知道就早点叫他过来了,省得白害她担心,万一人再被这老套的英雄救美桥段给虏了心,那她拿什么向段主子交代啊。
正叹气,那花狼也醒了。到底是个练家子,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跟小侯爷似的傻乎乎揉揉眼睛四下里看看,人是立时就瞪大了眼,弯指成钩子,一把往枕头底下摸过去,分明是要拔刀的架势。
奉茶冷冷哼一声,“别忙活了,刀早给你下了。”
花狼闻言一双黑亮的眸子里凶光毕露,看样子若不是刚醒来气力未恢复,断然要扑杀过去,折了她的脖子。
这给小侯爷吓得,立马跑近了把奉茶挡在身后,“干,干嘛你要!”
那花狼一抬眼,看到竟是小侯爷过来了,一时呆住没了动作,只直勾勾地望着那人的脸。要说他这目光也没别的意思,甚至还透了些隐隐复杂的情感出来,只可惜本就是杀惯了人的,要温柔,也像是暴虐。直把那小侯爷看的连连后退了一步,心里头感叹,怪不得奉茶那丫头管他叫花狼,就这刀子一样的眼神,不是狼还是什么。
花狼看见小侯爷往后退缩的动作,微微一愣,旋即又起身,正要开口。小侯爷却噌地一弯腰抄起那方凳子来举过头顶威胁,“干,干嘛!躺回去!”
奉茶没被那花狼杀了,倒是先挨了小侯爷一凳子,那带棱的角正落在奉茶的脑门上,险些把她给砸晕了,忙把小侯爷推开。“行了,都先冷静点儿,逃命呢!”
“哦,也是。”小侯爷看着奉茶捂着脑袋那样子,尴尬地放下凳子背过手。引得花狼又是一愣神。
奉茶看在眼里,暗自咬牙,北野锋也就算了,好歹人长得霸气,也像个英雄模样,可他花狼算是怎么回事,真是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奉茶倒不是个看脸的,关键是这花狼干的事儿都太缺德了。还有那个叫花衣蝶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俩兄弟真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若不是看在段主子的面子上,她早趁着人受伤昏迷的时候把人给毒死了。
小侯爷这次可是看到了奉茶那恶毒的眼神,寻思着是不是她给人换药的时候,那病号对她动手动脚了?这可麻烦,不过真把她嫁出去似乎也挺好,省得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