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本来功夫就忘了个七七八八,加上肩膀又受了一掌,哪里还能爬上这面有她两个人高的墙。眼见着小侯爷被人给抢走了,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府里的人听见了,双手捂成喇叭模样,跳啊跳地高声喊,“主子——!花狼!赶紧回来!”
“怎么了?大吼大叫的。”
奉茶喊完了,忽听到身后有人问话,一回头才见是北野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后面。“主子被人抓走了!”病急乱投医,奉茶也顾不得别的,只得先求他救人。
“谁抢走的?”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去,传出去怎么也好听不了。“谁抢的?往哪边去了?”
“花狼,就是那天跟你打的那个。啊呀,就是,就是手!”奉茶一边比划,一边来解释,“伤了你的手的那个。他把人抢去了,往南边去了。就刚刚,还能追得上。”
北野锋微微皱眉望望墙头,一跃上去,四下里望了一望,扭头吩咐,“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把人找回来。”说完便也一个纵身消失不见。剩奉茶一个原地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好歹是段主的手下,不会真把主子怎么样?哎呀。果然当初段主收留他就是个错!”奉茶咬牙跺脚,望望墙头,下定了决心折身往马厩那边跑。
再说那小侯爷被花狼抱在怀里一路沿着屋檐房角,踏着青瓦白杨,从祁州城正中的潘府大院急急地往城外掠去。小侯爷长这么大不是头一次听说轻功这种东西了,可亲眼见识的时候却不是那么回事,半点没有了听故事里的那些惊奇趣味,全身寒毛倒竖着,修长纤细的手腕紧紧勾住这个劫人的匪徒的脖子,双目紧闭着,从脸颊到嘴唇,没一块儿肉是安静的,均哆哆嗦嗦颤的要命。
花狼是杀手,而这类杀伐果断的杀手向来最讲究的就是精神专注。逃命就是逃命,美人在怀也不乱了心智。那沈烨就不一样了,正往大齐边境外那南疆县赶着,可各种事情都操办的妥当,一心多用,既要了江山,又撩着美人,互不冲突,半点也不耽误。
这会儿也是这样,正与沈晴两个人坐在马车里面,虽不语,却千言心寄。至少他是寄过去了,沈晴回不回那是另一回事。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车厢的动静,“殿下,祁州城那边消息。”说着一只手从车厢上开着的小方格窗子递进来一张字条。
沈烨拿到眼前看了一看,紧接着便笑了一声,吩咐马夫,“昭雄,慢些赶路。等个人。”
沈晴在一旁悄悄伸长了脖子来看,纸条却被沈烨个牢牢攥回了手心。
“你想看?”
“不想。”沈晴偏过头,假装看着外面的葱茏绿意。却等不来沈烨后面的话,只得咬牙问他,“与小侯爷有关吗?”
沈烨也不多逗弄她,免得这只温良的兔子被惹急了也变身一只斑斓猛虎,那可就无趣了。“是有关他的。”
“你真把人救出来了?”沈晴倏然惊喜地喊出声,双手禁不住握紧了他的胳膊。
这可是头一回沈晴主动来碰他,虽然人不是他希望的那个意思,却也好歹算是个进步。沈烨心里欣喜,管他是不是自己救的,美人之恩,他可得先消受了再说。于是神色颇是得意地微一点头,应声,“对啊,不然还有谁会救他,又有谁能救得了?”
沈晴眼中的感激之意更盛,晶晶然闪着光,璀若星河。
马车边送信的那个还等着回话,这时候听见车厢里的人这么说,不由深吸了气,心里头惊疑。那抱着宁王府小侯爷的人也是他派去的?难道殿下已经信不过自己?否则干嘛要多派一队过去?壮着胆子往里探头问一声,“殿下, 那接下来怎么办?派人过去接应着吗?”
“不用,你不是说他们是往这边来了吗?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遵命。”那送信的点点头,紧接着便如来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身边倒都是高手。”沈晴看着那人的身法感叹一句。
“不是高手,我拿什么保护你?”
果然是正经不了多长时间。沈晴脸色一黑,接着坐回去的动作,“意外”地往沈烨那金镶玉的富贵靴上落了一脚。
沈烨好笑地摇摇头,“你怎么这么大了,性格却还像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沈晴仰脸笑一声,“你是孩子那会儿不是还不如我呢嘛。”
“你记得了?”沈烨呼吸一窒,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沈晴却半点不给他希冀,明明白白一摇头,“不记得。而且这辈子估计也记不起来了。还请殿下也赶紧忘了吧。”自己能记得的那些糗事还不够她操心的,干嘛还要费心去想跟他一块的时光。而且既然自己记忆的那么浅,那她对那时候小四殿下的感情肯定也没好到哪里去,估计就是当了一个闲来无事的消遣,会说话,有反应的玩物娃娃罢了。
沈晴这样一想,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沈烨那张欣喜破碎后的失望脸,微微摇头,好歹人也是一四皇子,皇上与群臣,皇后与众嫔表里暗里都巴结的人呢,就这么被她当个闲时消遣的乐子,怎么听怎么不不像话。再说了抛去官职地位一说,单冲着人把她记了这十多年,还凭着记忆给她画那么多画像,就这份儿情她也不能这么不拿着当回事,不然也无情无义了。
于是难得摆正了神色,主动问他一句,“你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
沈烨听了却眯起眸子来看她,紧接着狡黠一笑,“现在不是了。”
沈晴眨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登时又恢复了先前的狰狞面目,“你疯了是吧?正经一点能死啊?”
“这不是你先问的?”
“我的意思是你一直是一个人住在你的山庄啊?还是有别人与你一起。”
沈烨这才一点头,“哦,你不是见过嘛。何婆在。”
“就她一个?”
“嗯。”沈烨点点头,也有些奇怪,“你问这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