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侯爷还能再说什么呢？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回了他的车厢边上。耷拉着脑袋左思右想，还真没想出自己的逻辑错在哪儿。段步凡有时候确实有些，啧，有些蛮坏的样子，可是那也只是有时候啊，大部分时候可都是挺好的。哪次他跟沈晴两个人闯了祸不都是由他来善后的？最要紧的是段步凡他听话啊，哪次只要自己遇见了什么麻烦，只要跟段步凡说一声，他后脚立刻就给办好了，有时候他都直怀疑段步凡是不是庙里那菩萨变化的，专门来超度他俩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重点是人长得也帅气。不是他小侯爷这样线条显阴柔的，人那是实打实杏仁眼直剑眉，玉面方脸的帅，脸部的每一根线条都是苍天他老人家用了心的，精雕细琢，看着下颌拐角都是带着棱的，似乎摸上去立时能隔破手掌流出血来的冷峻，真是想不明白，沈晴为什么对这样一个绝世好男人视而不见。除了不能走路这一条，他可真没由其他什么瑕疵了。
“他的腿能走。”正想着，头顶上忽然传过一个珠圆玉润的动静。正是那个花心大夫在那说话呢。
“别拿人的痛出说话。”小侯爷苦哈哈皱着脸，“本来不能走路就很可怜，你们还拿着当个笑话来讲，没心没肺。”小侯爷说到这儿忽地抬起脸来，“哎，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就不用你管了。”沈烨神秘地咧唇一笑，“总之你知道他能下地走路就好了。”
“嘿，你还没完了。”小侯爷脸上带了些怒意，“他要是能走我会不知道啊？”
“你们说谁能走呢？”沈晴这次可听见了他俩的对话，也好奇地坐近了一些来问。
“你朋友，段步凡。”沈烨对着沈晴向来是不多加隐瞒的。
“他能走？”好在沈晴比小侯爷多少冷静一点，没总是大吼大叫地质问，而是仔细考虑着他话里的真伪，“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能走了。”沈烨笑了一声解释，“他的腿是后来被人打折的，又不是挑断了脚筋，想要复原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一个毒师连我这种天生的病人都治得好话，你觉得一个镇国候的儿子会被这样放任着一直瘸下去？”
“你的腿也断过啊？”小侯爷听得一脸惊奇，忍不住伸手往他腿上戳两把，“也不像啊，看你飞都飞的那么顺溜，不像是个不会走的。”
沈烨也是又气又笑，“你兄弟可是跟你说过我是四皇子了，难道你就没想起来些什么？”
小侯爷迷糊地一眨眼，“想起来什么？四皇子啊？四皇子怎么了，我还小侯爷呢，不也照旧遵规守纪，没跟某个人似的到处拈花惹草。”
“果然是物以类聚。”沈烨对着沈晴勾唇一笑，“都不记得我了。”
不想连沈晴也是鄙夷地看了一眼小侯爷，“可别介，别拿我跟他比，我可不是每天只蹲在家宅里的人，四皇子自幼体虚的事情我还是了解的。”
沈烨听了这话却黑着脸皱起了眉，“那叫体弱，不是体虚。”
沈晴毫不客气赐个白眼，“有区别嘛？不照旧是闷在皇宫很多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个词容易引人误会。”
沈晴眨眨眼联想了一下，也是腾地红了脸，咬牙骂一句流氓。
小侯爷呆愣地在两个人脸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反正他是没听明白。
“他说的.....”
“没什么。”沈晴打断小侯爷的话，抬眼看着沈烨问道，“你倒说说，你有几成把握？”
“什么把握？他能不能走？”沈烨闭眼一思量，挑起了一根指头。
“一成啊？”小侯爷嗤之以鼻，“就这我也能来啊。听着啊，待会儿说不准会下雨，我的把握也是一成。”
沈晴黑着脸在他脑袋上拍一巴掌，“瞎捣什么乱啊你。”
小侯爷委屈地撇着嘴，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
“九成把握。”沈烨将那把扇子在手里摇了摇，对着小侯爷一笑，“缺的那一成是给你面子，省得到时候传出去说你跟他在一起好几年都没发现这一点。”
“我还是不信。”小侯爷负气地抱着胳膊，“凭什么啊，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韬光养晦。”沈晴先一步回答，语气里竟隐隐带了些受欺骗的痛楚。
小侯爷听得心疼，忙狠狠骂一句，“你别哭啊，回去我就好好问一问，要是丫真骗我们，我们就大嘴巴扇丫的！对了，还得把我们送他的那些东西都要回来，一个也不能少。吃了的也得吐出来！”
“谁就要哭了。”沈晴瞥他一眼，可心情依旧沉重，这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过硬的交情。若是现在的段步凡对她隐瞒甚至算计什么，她都不会觉得有多么痛心。可是这件事他是瞒了那么久的，至少也有十年了吧？十年前他也不过是个十岁稍余的孩子，居然有这样重的心计，不能不让人心寒。不再多说什么，沈晴重又坐回了先前的位置，倦极地阖上眼。
沈烨见沈晴重又回了先前的座位，又压低了声音对小侯爷讲，“现在你还觉得沈晴该跟他在一块儿？”
“那...”小侯爷看看沈晴伤心的样子，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嗫喏道，“那总不能跟你吧？”
“那你觉得让她留在北庭，然后丢了性命好呢，还是暂且先说服她与我一同回到齐国，再另作打算更好呢？”
“这......”小侯爷迷瞪地眨眨眼，显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沈烨也不紧逼着，只坐正了身子，摇着扇子悠悠感叹，“哎，你说她也够可怜了。那个北野寒那样狠心，上个月把人抛弃了，到现在一封书信都没有寄过来。若是沈晴再去北庭，还是在现在这种两国交战的节骨眼上，会不会被当作挥扬士气的祭品？还是当作北庭威胁大齐的人质。”
“行，行，行了！别说了。”小侯爷越想越怕，“我跟你一块儿，先说服她跟你好了，反正不能跟北野寒留那。”说着又一咬牙，“绑也得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