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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东山客家人丧葬礼仪中的孝道文化(2)

4.入葬前后大量烧纸钱,即送钱。这其中包括“暖穴”的,送各路神仙和墓穴邻里的、让死者带走了的。

(三)在“人际关系”上的安排

当然首先是通知健在的亲朋,即报丧。前往报丧的人,见到对方,不管辈分高低,孝子都得下跪,并说道“我家某某向你道谢了,感谢你对他在世时给予的关照”等。众多的报丧者会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亲朋好友报丧,民间因而见到有人风跑,常说“你××死了嗦,跑得风快”。对另一个世界“人员”的安排就要复杂得多了。

1.开坛请神。奉请儒释道三教宗师降临,安排请他们为本场法事作证,谓“作证荐亡”。此场有一道画字令的法事,又叫“解秽”。其中有咒语为“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恒那,洞罡太元。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渝文,持诵一遍,却鬼延年,按行五狱,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并边念边画符,另有一口诀为“金光令”:“开天门,闭地府,留人门,塞鬼路,穿鬼心,破鬼肚,金光万道照破斜精。”

2.参龙、参灶。参龙,在堂屋中进行,面对土地菩萨,点燃香蜡烧纸钱,意思是做法事要惊动土地菩萨,请求原谅。土地菩萨管鸡、猪、牛等牲畜,保全家中的血财兴旺。参灶,在厨房的灶台上进行,灶神菩萨是一家之主。同样点燃香蜡烧纸钱,意思是做法事要惊动灶神菩萨,请求原谅。

3.请五方。请东西南北中菩萨到场作证,当人死后魂魄缥缈,有五方神阻难去路,即天地间东南西北中五方,故要参拜,各关口要打开,道路通畅,亡魂才能顺利回家,此场为其念经拜忏,解脱前生罪孽。

4.搭桥招魂。由白、黑、绿、红、黄五色纸用剪刀剪成,顶端用白线串在一起,挂在特制的竹子尖上作引魂幡(又称招魂竹),把亡人魂魄请回家。在法事过程中要为亡人灵牌洗脸、梳头、穿衣、戴帽等。亡人在阴司带有红尘的污秽,不能见菩萨,必须洗浴后,干干净净的才能拜见诸神。在回家的路上,有很多桥,如金桥、银桥和奈何桥。必须过了三桥才能回家,最难的桥叫“奈何桥”,亡魂难以通过,于是需要做法事,以便顺利通过。

5.分男女作法事。女性念《拜血盆经》,“拜血盆”是女亡人因为人之母,上天注定要女人由于生理因素及在生孩子过程中,产下许多污血、污水污秽神明,亡魂去阴间要坐在血河中不得超生。故死者家属要请“阴阳”拜血盆。孝子虔诚地拜3600拜以后,可饮干血河之水,为其母解脱母魂罪孽。男亡人“拜黄河”,传说祖先人居住在黄河上下游,黄河水养育了祖宗世代,才有了子孙。黄河如神,是信仰偶像,有事就要拜黄河。亡人也应该感谢这条母亲河养育了祖先,养育了子孙。

6.解结,意在神前解亡人生前的罪孽。请求神灵消除亡人在生时因眼、耳、鼻、舌、身、意所犯下的罪孽。如,亡人生前与邻居不和,对双亲不孝,骂神灵天地,欠债不还,杀害生灵等,都形成了罪孽的“结”,这时应予解开,否则,亡人将会在阴间受到治罪,而导致痛苦。

7.打破地狱。亡人生前犯下各种罪孽,死后魂魄到阴司地府,有十殿阎君掌管各种刑法,如果亡人在生前造下罪孽,就要在此受处罚,遭酷刑。古有目连打破地狱救母的传说,此场目的主要是以目连破地狱为凭,孝子也想要让亡人不受地狱之苦。

8.发丧。首先要请阴阳先生为死者开路,即使再穷也要有这仪式,因为如果不请阴阳先生给死者开路,那么阴间就没有死者的位置。开路的时候阴阳先生会将死者的生辰八字、死亡时间向四方神煞通灵,这样,在阴间就不会有谁欺负死者。具体操作时阴阳先生右手拿一把菜刀、左手拿鸡,在棺上放一块小青瓦,口中念“杨公弟子,要取一方,棺木在堂,不许停丧。吉日吉时,吉星护佑,立即发丧,凶星回避,逢山过山,遇水搭桥。逢人人生,逢鬼鬼亡,确护新故×××,顺意上山”等语。

9.安葬。当棺材摆正后,多数由孝子在棺材前点6对小红蜡、6炷香,在棺材的前方插上其中的5对蜡、5炷香。即棺材的四方各1炷香、1对蜡,前正中1对蜡、1炷香,这叫“敬五方”。另1对蜡、1炷香视亡者男女而定,男左女右,在平棺下方插上,叫“敬后土”,即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在棺材下方,平放为亡者准备的酒、肉、糕点、水果、盐、茶、米、豆等供品,由阴阳先生指挥下葬。

阴阳先生左手举公鸡,右手拿利刀。口中不断念着避邪煞的词语。以十陵街办钟氏祖上八代用语为例:“尤以吉时,天地开张,正是皇家子孙卜吉牛眠大地,在未癸之时,先祭天,后祭地,奉请杨公仙师到中宫,白鹤仙师来点穴,阴阳拱照,禄马扶持,我左手拿金鸡,右手拿金刀,此鸡不是平凡鸡,是老君衙内助我押煞鸡,此刀不是平凡刀,是老君衙内助我押煞刀,天煞打从天上去,地煞打从地下藏,年煞归年位,月煞归月方,日煞时煞各归本方,若有凶神恶煞,雄鸡血抵挡。”说时将鸡冠顶尖用手掐出血来,以血点棺材前正方一画天、二画地、三画河、四画井于天地之间,与此同时,口中另念:“道法本无多,南神贯北河,算来三七数,服尽世间魔,天无煞,地无煞,年无煞,月无煞,时无煞。金鸡落地,千年不改;金刀落地,万年不移。时辰正良,迎棺安葬。大吉大利,方截不移,凶星回避,吉星来临。”念毕,放炮。

10.请师。阴阳先生口中念:“尤以吉时,天地开张,弟子焚香,请天兵天将、地兵地将、雷兵雷将、岳兵岳将,(此时,手拿纸钱,可点燃也可不点燃,拱手作揖三次)五天大雷,延请当年太岁至德尊神,普庵祖师元始天尊,通天祖太上老君,太华仙师,邱元英仙师,杨公仙师,白鹤仙师,郭朴仙师,缪公仙师,九天玄女仙师,子午卯酉,罗经二十四向,东震西对,南离北坎……北子奉请众位仙师,在天者腾云驾鹤,在地者跨马摇鞭,在水者摇船架桨,远远须到,近近须来,今有信士×××,为×年×月×日×时安葬于此,子孙备有刀头,果食,敬茶敬酒,依师口教,事事殷勤在案前,敬请众仙食用,并备有下马钱财,丙丁火化,敬请众位仙师领用。”

11.请端神和邻居。阴阳先生面对后土,点燃香蜡,手拿纸钱作揖,口念:“皇天在上,地脉龙神,南方神、北方神、东方神、西方神、中方神,土地公公婆婆,千年游魂,千年道士,千年古母,左邻右舍,前后亲朋,今有信士×××,吉年吉月吉日吉时居住于此,敬请诸神给予护佑,前后左右亲朋邻舍给予关照,从此成为近邻,有事和睦相商,不得打架斗殴,若有事违抗,定然追究不宜。主事备有敬茶敬酒,依诸神和邻居口味,敬请享用,并备有零用银钱,丙丁火化,敬请诸神和邻舍,各位领用。”

12.送神。阴阳先生面对棺材,在正前方手拿纸钱作揖,口中念:“弟子回头再行俸,请众位仙师,敬请慢慢享用,待弟子封赠宪咒之后,携手奉送众位仙师,各归本宫,各归西宫,并望众仙师佑主家儿孙,家家顺遂平安,财运通顺,事事顺心如意。弟子将对众仙师感恩不尽。我再次奉送钱财与众仙师随行之用,待下回有事之时,再行奉请众位仙师。”

13.回家安灵。由做道场的阴阳先生为亡人安顿灵位。按男左女右在堂屋墙角处,放一张小桌,将亡人的“灵牌”放在桌子上方,点好香蜡。同时,祖宗神位、土地老爷位、大门门神位、天神菩萨位、灶神位等,均要点上香蜡,孝子女跟在其后,逐一叩头,待法师口中念念有词的安顿好亡人灵位之后,紧接着安顿祖宗,谢龙神、谢土地老爷、谢灶神、谢门神、谢天地。

三、后人乞求得到的回报

后人费劲做的安排,除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孝心外,还有乞求先人在天之灵保佑之意。

安葬时封“龙口”。阴阳先生呼以:“吉日吉时,安葬你家×××老大人(老孺人),满门孝眷人等均已到齐,面对亡魂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叩毕吩咐长跪,且问主东:“今吉日吉时,安葬你家×××,在此时此刻,要富还是要贵?(一般事先有交代,子孙等均答富贵都要)”待子孙全答后,阴阳先生又念:“满门孝眷人都说宝贵双全,黄金百两谢众仙,见子孙代代出官员,一出千年宝贵,二出双贵联芳,三出三元及弟,四出金玉满堂,五出代代生孝子,六出月月置田庄,七出文武官员,八出八子皆贤,九出九登科,十出玉女配玉郎。”封赠之毕,手拿“龙米”边封赠边往跪着的孝子孝孙,依秩序向其手中撒、衣袋丢放“龙米”。完毕后,又回头边手拿“龙米”边念:“一撒东,青龙回抱似弯弓,齐齐文风起,见孙代代出三公;二撒南,贵人天马正朝参,见孙代代登金榜,列位公侯伯子贤;三撒西,白虎似金鸡,族族文风来涌起,马前独唱壮元归;四撒北,巍巍山峰镇去泽,秋香贵子从此出,天子面前三献策;五撒中,亡人葬此福兴隆,自从今日安葬后,从此不问阳间事,只把福禄宝贵留子孙。”下是口头语: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师人离去,众亲掩土。阴阳先生面对跪地子孙说:“一拜来龙降势;二拜左右龙神;三拜棺中亡魂。”叩毕起身,尔后孝人围棺材绕三圈,并向墓中丢少量泥土,为亡人带头做墓。最后,由人帮忙掩土做坟墓。安葬完成。

四、结语

上述各环节多带表演性质,古训有“厚葬之不如善待之”,东山上的俗话称作“生前唔(客家话,意为‘不’)孝,死了(后)飙尿”。但人们还是乐意为之,可见其“根”之深,从而让“孝道文化”起码从礼节上还得以传承下去,而且现在还赋予了其新时代的内容。

(胡开全:四川省成都市龙泉驿区民俗志办公室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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