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因姻听着门子的话,微微掀了一点帷幔,七王府门前灯火通明,一派王爷作风倒是十足。哪里有半分失意王爷的表现?
“小哥,你看,这是司府的信物!”
门子看了一眼嬷嬷手上成色很好的玉佩,虚了下眼,伸手道:“拿过来给小爷我瞧瞧。”
“诶诶,好。”嬷嬷满脸欣喜,将玉佩交到了门子手上,谁想到那门子尽然勃然大怒,“什么狗屁司府信物!你这老妖婆妖言惑众,拿着这地摊货就想蒙混过关!门都没有!”然后反手一收,竟然将那块玉佩收到了自己怀里。
窦因姻不由得眉角一跳,这王爷是怎么搞的?看人的功夫真是不要太好,选的是什么人当下人呐?
“你们是谁?”这个声音很耳熟啊。
“林侍卫!”
啊,是他啊,他怎么从府外头回来?窦因姻换了一个方向掀开帷幔,果然见到林品站在一边,手里提着两包草药,错愕的看着门口的马车。
“没想到我夏王府还有人来拜访啊。”这句话的意思可就多了啊。窦因姻眯了眯眼,拍了拍怀里不安稳的司四小姐。
“怎么就没有了呢?可惜七王府真是门槛太高,连司四小姐都吃了个闭门羹啊。”
林品疑惑的看着门子,门子脸上飞快的落下冷汗,支支吾吾的。
窦因姻不待林品开口,又悠悠的传来风凉话:“咱们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了,哎,嬷嬷,咱们回去吧。”
“我倒是不知道,我们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将王爷的表妹拒之门外吗!”
门子看着林品的脸色越发阴沉,不由得噗通的跪了下来,“大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不知道那真的是司四小姐啊!如果知道,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司四小姐拦在门前啊!”
“哟,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啧啧,这位大哥是健忘还是怎么?司府的玉佩还在你的怀里躺着呢。”
窦因姻说得阴阳怪气,倒是让嬷嬷惊出了一声冷汗。
门子一个哆嗦,怀里那块玉佩像是在发烫一样,烫得他恨不得将它甩出去。
“拿来。”林品伸手。
门子在一个哆嗦。颤抖着双手将玉佩取出来。
“麻烦这位大哥好好看看,这玉佩可是司府的信物,啧啧,那门子目不识物,竟然说这是地摊货。”窦因姻继续啧啧两声,倒是明白了,这位王爷真是过得凄惨,连门子都不是自己的人。这情况发生了兴许多久,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推掉了不晓得多少的关系。难怪越混越差啊。
“抱歉,是在下管教下人无方,冲撞了司四小姐。”林品倒是没有仔细看玉佩,直接转身,双手递到了车厢边。嬷嬷彻底被忽视了。
嬷嬷急忙要摆手,兴许是多年被人压迫,她觉得那位半路上来的小姐太嚣张了。但是林品根本不看她。
窦因姻一愣,倒是挑开一点帷幔,伸手接过玉佩。“这位小哥折煞我了,我只是我们小姐的一个丫头罢了。”
林品默默抽嘴角,这个丫头,是一个丫头才怪了!是一个丫头还能让别人心甘情愿跟着?是一个丫头还能抛下小姐在外头好吃好喝的逍遥?
“不过咱们小姐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在下将这门子交给表小姐,任由表小姐处置。”嘴角抽筋是抽筋,但是这丫头还真的是很上道啊。
“小哥还是自己处置了吧,免得有心人抓着咱们小姐不放,说小姐手伸得远,都管道夏王府去了。不过小哥,好心提醒你一句,这门子嚣张得这么理所应当,怕也是嚣张了多长时间了。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不晓得又有多少人像咱们这样在这里丢了面子又损失了财物。”
“姑娘所言极是。”
林品对着马车上的轿子一弯腰,笑了笑,回过头却是一脸狰狞的看着那门子。
门子几乎要吓出屎来。
“小哥请慢,还是先让我家表小姐进了王府再说吧,我们表小姐可不愿意在这里等着你慢慢处理王府的败类。”
林品忍不住骂窦因姻,这丫头还真是毒舌,先是一点都不给那门子回旋的余地,现在又因为被拒绝入府闹脾气损了他一句。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如果窦因姻晓得他的想法,可能要笑了。如果真的是自己吃了亏,就不只是损他,损夏王府那么简单了,不拿银子出来,休想善了。
然后林品亲自将他们接了进去,一进去,嬷嬷就凑到马车边上来,差点要给跪了。如果是她的话,肯定在林品出来问怎么回事时,就果断撤退了,更是不会想要回玉佩了。刚凑过来,窦因姻就将玉佩递给了她。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嬷嬷几乎要老泪纵横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给小姐撑腰。皇天不负好心人啊。
急忙接过玉佩,揣在了怀里。
“小哥,你先为小姐安排一间客房吧,小姐累了。”窦因姻在马车里一摇一摇的,感觉走了不少路了,然而依旧没人让她们下来。
“额,很快就到了。”
这是什么鬼意思?感情是赶着马车在王府里头走?赶着马车去客房?我擦,这王府该有多大,不用轿子直接用马车?
窦因姻忍不住挑了一点帷幔起来看,一看就黑线了。
杂草丛生。
没有被修建得很宏伟可以让马车走的小路,只有,类似外头大路的大路?
没有金碧辉煌的建筑,只有稀稀拉拉几间,还分布很远?
果然是混得很差啊。
不对,很差的人能到清味阁吃饭?还是直接包间?还是包的最顶尖的雅间?并且是常客?
心头警铃大作,这位王爷,有没有人教过你,做得过了就不对了啊。
窦因姻嬷嬷放下帘子,看了一眼半迷糊半清醒的司四小姐。
你表哥很能干的说,你表哥很有钱的说,话说你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让你表哥给个诊金的说?
林品脸色有些尴尬,自刚刚窦因姻问了他那句话开始,而嬷嬷则是很不安了。她怕被林品一个恼怒赶了出去。
将他们带到客房,林品更加不好意思了。这里的婢女下人都自己散的散,走的走了。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收拾了,能有一间看得过去的客房,不错了。
“王府里的情况也就这样,你们将就着住下吧。我先去给王爷熬药。”
窦因姻忍不住撇嘴,熬药?就他手里的那一包包的很好的草药?那是什么?金银花,三清果,蒲公英,西山贡菊?这位伟大的王爷是得了热痔疮要死了吗?需要这么清火?
嬷嬷却是惶恐的送走了林品。接着开始收拾这个屋子。屋子的东西还是好的,只是很多灰尘罢了,很多蜘蛛网罢了,只是没有烛光罢了,只是没有被褥茶具热水水果宵夜点心······罢了。
窦因姻下了马车才知道,原来赶车的人已经换了,不再是原来驿站的人。想也是,王府破败成这个模样,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啊。在这里头当官,不如当个门子来钱来的快。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形容这夏王府真是在合适不过了。
“哎呀,云儿不是抓药去了,我们在夏王府里,她怎么进来啊!”
窦因姻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安慰嬷嬷:“没关系,青光会处理好的。”
青光一听是要自己出马,立刻就不乐意了:“小姐,他们还抢了我给小姐定的马车呢!”青光才不要帮助欺负自己小姐的人。
“这是我的命令,你还不快去。”
青光一跺脚,鼓着脸就跑了。自家小姐啊,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那家人这么欺负。呜呜呜,小姐救了他们小姐,没有一声多谢也就罢了,小姐帮她们进了王府没有一声多谢还是罢了,可是现在一点点小事都还要麻烦小姐。青光气不过,一般走一遍叹气。
刚刚转出去,就碰上了林品,林品带着三个侍女,带着被子吃食和热水,急匆匆的,应该是要去帮忙的。
“小哥,我还有一个同伴在外头呢,我去将她接进来,不知道小哥可方便?”
林品自认认出了这是刚刚跟在马车边的丫头,点点头,递了一块巴掌大的出门令给她,然后带着三个侍女向着窦因姻落脚的客房去了。
景格安静的待在窦因姻边上,窦因姻看着嬷嬷忙上忙下,是在是不好意思劝她停手有人回来做好这些事情的。
念头才想完,就看到火红的烛光靠近,然后林品带着几个侍女抱着东西进来了。
将指挥的话说完,林品就对着窦因姻一抱手:“小姐,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