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破败,然而七王爷还是从他的长长的书桌下面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文房四宝。
哟呵,真是稀奇,竟然还真的有啊。
姬夏咳嗽两声,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苍白。窦因姻恶毒的想到,“咳吧咳吧,咳死了最好!”
“哎呀,王爷,你没事吧,你都咳嗽了,还是快些去休息吧。”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折腾,活该啊。但是窦因姻还是要眼巴巴的看着他,然后露出无限关怀的表情。
姬夏不说话,却指了指她面前的那一方砚。窦因姻抽了抽嘴角,这算什么?拼了老命的要折腾她?这不划算啊。任命的双手拿着墨块开始研磨。说实话,她还真的不懂这个鬼东西。毛笔字,她会写,但是嬷嬷发,算了吧。例如现在,她双手都是墨汁了,然而墨砚里头只有一丁半点?她的力气很大,不应该啊。
磨着磨着,窦因姻磨出了火气来。一撩自己的袖子,又加了一把劲,就差把墨块磨得虎虎生风了。姬夏也不催他,她磨多少出来,他用多少。其他的时候就看着窦因姻一脸专注的磨墨。
窦因姻又不是傻子,先前是磨不出来和砚台杠上了,没注意到。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在做这么幼稚的动作时,自然就感受到了那道目光。硬着头皮继续磨了两下,感觉那道目光由只是看着变成了戏谑,就知道他注意到她感受到他的注释了。
于是她干脆停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原本是没有的,现在有了。”姬夏看了一眼,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懊恼。这真的是她吗?如果是,给把刀她自己了解了自己重新投胎做人算了。
窦因姻不开心了,看了姬夏的书桌一眼,发现他竟然是在画画。画的是清味阁的那一幕。窦因姻瞪着小二要他离开。
果然是因为她的动作对她好奇了吧。
天晓得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因为这具身子将他列为了自己人行列,所以她才会这样做?
咧开嘴笑了笑,“王爷的记性真好啊。”
“你这样做,让我很吃惊。”
我也很吃惊好吗!更吃惊的是,你这丧尽天良的人呐,好歹她帮了他两次,他竟然先绕着圈子捉弄她两次才肯问出自己想要问的。这个王爷也是个别扭受吧?一点也不诚实。
“王爷是要感谢我吗?还有今天在门口那一次?如果是要感谢我,那就不必了,我这个人一项助人为乐。”
“感谢?本王没有怀疑你,你就该偷着乐了。”姬夏很平静,如果不算他说的话,窦因姻真的会觉得他是一个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有亲切感的人。
“怀疑······个头啊!”把中间那三个字吞进肚子里,窦因姻很不开心。做好事不留名,竟然被人怀疑。真是难过啊,想她多久才发一次慈悲啊,她多难得才出手帮一个人啊。谁晓得帮了一个白眼狼。
“先是在清味阁,在是在本王王府,姑娘,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么?”
啊,是啊,太巧合了。窦因姻不说话了,如果是她,她也不信。
然后窦因姻就反应过来了,姬夏是相信她这是巧合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问她了,而是直接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然后她就堆着笑脸在姬夏面前晃悠去了。
“王爷你可要相信我啊,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啊,真的不能再真的巧合啊!你瞧吧,中午那样的场合,任谁都晓得哪个小二有鬼啊,您老说是不是?他先是将我的人赶出了,接着又安排我到了您老最常去的雅间,并且对此一概不知。最关键的是看见你了,还认不出你来!作风多么有问题的小二啊!”而且这小二多蠢啊,能穿着水云缎,又坐在轮椅上的人,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啊,偏偏那个小二还来看脸,并且看了脸还没有认出来?他是来搞笑的吗?
窦因姻忍不住想,这小二真的是放进清味阁对付姬夏的么?谁啊,花了这么大的功夫送人进来,可是送进来的人竟然还认不到目标人物?背后的人一定气得吐血了。但如果不是要动姬夏那就是两码子事情了。
可是,为什么要对付姬夏啊?难道是和她一样,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装逼的男人,忍不住出手想要教训教训他?否则,他的模样真的是一点攻击性,不,别说攻击性,一点威胁力都没有啊。
“姑娘倒是看得很透彻。”姬夏带着笑意的语调平缓,平缓到可以安抚人心。“世间像姑娘这般玲珑七巧的女子可不多。”这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还是夸她呢?
一定是她想多了。窦因姻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是都相信她了么,为什么还要这么损她?
“进去!”
窦因姻刚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撞门声,然后回过头却发现是景格,他依旧还是今天的那身麻布粗衣,然后就那么,滚了进来。窦因姻心疼得不得了,哎哟喂,这傲娇的小祖宗怎么了?虽然是今天才认识的小祖宗,不过窦因姻是打心眼里爱惜,在景格不属于自己人之前她是无感的,就算他能让她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但遇到这样的情况,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就跑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左瞧瞧右瞧瞧,十足的当妈样子。
景格听到窦因姻的叫声,整个人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僵了下来,然后任由窦因姻将他拉起来左右摆弄,然后摸摸小脸拉拉小手,确保他是完整的没坏。
“主子,他在房顶偷听。”
偷听?在房顶?房顶的人是景格?他一直以为那样的破身手是林品?呼吸不稳定,动作声音很大,这样的暗卫她一直以为是这位没有人性的王爷的?
“你到房顶干什么?”窦因姻疑惑了。这小子不是在客房陪着那嬷嬷和司四小姐么?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景格依旧不说话,低着头,绞着手指。
“还能干什么,偷听呗!”林品倚着门框,努了努嘴,“这么小的孩子就不学好,偷鸡摸狗,以后长大了怎么得了。”
窦因姻明显感觉怀里的小孩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不由得更加心疼。
“偷听?景格在房顶的动静连客房的人都晓得了,算哪门子的偷听?”窦因姻等了林品一眼,摸了摸景格的脑袋,她忘记了,这孩子还穿着破烂衣服,没洗澡没洗头,浑身还脏兮兮的呢。瞧,头发都打结了。亏他今天还叫了她一声阿姐呢。
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
拍了拍景格的背安抚他,景格是僵硬得一点都不敢动。他知道他有多脏,可是她就这么把他抱在怀里,像一只母老虎一样对着骂了自己的人大吼大叫,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你自己内力浅薄,又玩忽职守,让景格在房顶呆了这么久,现在好意思来怪他?我还没怪你照顾景格不周,让他在房顶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你竟然好意思来质问我的景格?!”
景格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窦因姻的侧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得白皙,明明是一个长得小鸟依人的女人,可是现在凶得林品不敢说话。这个化身为母老虎的女人没有一点道理可讲,可是她说的话却让他心里感动不已。
这就是有人在乎的感觉吗?真好。
林品被她一句话堵得上不来也下不去,只能像主子求救。
可是主子现在自己在磨墨,然后画画。这里的闹剧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窦因姻的眼神里已经快要射出刀子,林品被看得好不难受。
“林品,道歉。”
“啊,可是,主子,我真的,是那小子偷听!”林品脸色一阵变换,然后很不甘的低头对着景格道歉。
景格只是抬头专注的看着窦因姻。今天一天之内,她让两个侮辱了他的人都给他道歉了。
窦因姻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景格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林品这样说无异于伤害了他,会让一个孩子承受多大的不堪,他一定想象不到。可是她知道,她不允许有人让景格如同她一样把这些都一遍一遍的经历一次。这个孩子的眼睛还是那样单纯,那样干净与美好。
“阿姐,不要生气。”
窦因姻狠狠瞪了林品一眼才继续看向怀里的孩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蠢的啊?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以后没有能够溜走的本事,除了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林品怔了怔,有她这么教孩子的吗?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景格却是一愣,然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