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五爷背后是什么人呐,让五爷在咱的沉瑶赌坊都敢横着走啊。”一女子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一席大红色的长裙包裹着完美的娇躯。巴掌大的笑脸上尽是浓厚的脂粉,眼角带笑,嘴角嘲讽。长裙拖曳在地上,暗色的缠枝纹时隐时现,为女子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劣质的香粉味扑面而来,窦因姻揉了揉鼻头,差点要怀疑自己进的是青楼碰见了老鸨,而不是赌坊。
四下里扫了扫,却见周围的人突然禁了声,就连眼神也不敢往女子身上扫去,那般模样仿佛遇见猫的老鼠。
“瑶老板,这件事不关沉瑶赌坊的事,还请瑶老板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插手。”
“咯咯,五爷说的是哪里话,五爷面子大,小女子可给不了啊。”瑶老板掩嘴轻笑,窦因姻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眼里却半点情感都没有,不由对这位瑶老板好奇。
身为一名女子,不止开了一个赌坊,还让这么多的人噤若寒蝉,可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啊。何况女子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能有这番成就,更是不简单。
“看样子瑶老板是打定主意要插手了?”
“不不不,五爷这话可说错了。五爷是咱沉瑶赌坊的常客,小女子哪敢插手得罪五爷呢?小女子不过是要给五爷提个醒罢了,免得五爷到时候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晓得。”
“什么意思?”五爷面色阴沉,左手还死死捂住自己的右手断指,忍者疼痛和瑶老板说话。跟着自己打杂的人已经去请大夫了,他半点功夫也不想耽搁。但是这沉瑶赌坊背后的老板,连自己的主子都要掂量几分,他更是不敢轻易得罪,只得耐着性子,所以脾气是越来越暴躁。
“五爷背后的人是顶了天的本事大,还有谁是五爷得罪不起的人么?”窦因姻眯了眯眼,这瑶老板是冲着自己来的。看样子是认出了自己。也是,窦因姻跟着安执意跑了将近四个月,虽然不是平常人能见到的,但见过窦因姻的人也不少,何况这位瑶老板本事不小,知道自己是谁也不奇怪。
瑶老板听到窦因姻开口,这才正面赏了她一个眼神,不由得一愣,随即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她能确定面前坐着的单纯软萌,镇定自若,端着下人递上来的茶杯把玩的少女是窦府的三小姐不错,可是和他们所知道的三小姐的出入不是一般的大啊。难不成以前那个除了打仗杀人就只知道胡乱追男人的模样是假装的不成?
“哟,妹妹真是生的国色天香啊,啧啧,咱这沉瑶赌坊好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妹妹来赌钱了啊。”瑶老板满脸发光,可不是就像老鸨发现好货色一样?
“哪有瑶老板香啊~”窦因姻故意加重了香这个字,成功看到后者脸上的笑意一僵,才又看向五爷。“五爷可别浪费时间了,本小姐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的,五爷若是不想动手,想必是觉得自己的手多余了吧?需要本姑娘帮五爷去掉多余的东西么?放心,本姑娘不收费。”
“好你个臭丫头!你再敢动老子试试!老子定要你生不如死!”五爷骂咧了一句,转身就要走,他丝毫不怀疑这个臭丫头说的话,刚刚他就试过了。而且对方身手太快,他直到自己手指被削掉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五爷当沉瑶赌坊是什么地方啊,欠着账呢,就想这么一走了之?”瑶老板也不笑了,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五爷整个人都僵硬了下来。
“看样子五爷是没听清我的话啊。”窦因姻站了起来,抬起的右手上一把沾着有些干涸血迹的匕首直指五爷。
“欠债还钱,没钱偿命,五爷在赌场浸淫了这么久,这些规矩怕是不用本姑娘再教你吧。”
五爷额头上的冷汗直往下流,也不是事疼的还是吓得,那背影看起来别说多尴尬了。
五爷暗自恼怒,他赌钱的时候习惯除了带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打杂,其他的人都不带,否则今天哪里会这么被动!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一张带着鲜血的地契就那么掉了出来,落到地上,“臭丫头,瑶老板,今日的事,去五爷记着了!希望你们能一直得意下去。告辞!”
羞愤难当的五爷一步还没有跨出去,左腿一阵抽疼,低下头一看,三个拇指大小的血洞整齐的排列在他的左腿小腿,膝盖和大腿上。不远处的地下,三颗骰子镶嵌在青石的地板上。
惨叫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只觉得自己嘴里一甜,甜腥味暴涌而出,一条肥大的舌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五爷几乎要晕过去,除了呜呜的声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五爷,麻烦你了,地契掉在地上了。”窦因姻也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转过身的五爷,那把钉在门柱上的匕首还带着丝丝血迹。
“嘶——”
哟,够狠啊。不愧是在战场的洗礼下走出来的人。
瑶老板轻轻掩面,看模样是很不喜欢这样血腥的一幕。
“哦?五爷是另外一条腿也不想要咯?”抛了抛手里的另外三颗骰子,看着五爷面色惨白,眼神怨毒,窦因姻轻声道。
五爷一顿,忍着痛,蹲下,捡起地契,在缓缓站起来。就这么两个动作,五爷疼的脸上青筋都鼓了起来,左腿的血洞里源源不断流出鲜血,打湿了长袍,洒得满地都是。
颤抖着手,托着左腿,将地契放在赌桌上。
“五爷五爷!我回来了!大夫找来了!”那打杂的小斯挤进越来越多的人群,看着五爷的惨样,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五爷一见终于有人来了,两眼一番白,直接晕了过去。
“五爷五爷!你醒醒啊!咱五爷在沉瑶赌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请赌坊的老板给和说法!”
“啧,你是要说法还是要你五爷的命啊?”
“什么?”
“再不赶快给你五爷治伤,他就要流血而亡了啊。”窦因姻戏谑道。
“你们给我等着!五爷不会放过你们的!”小厮一窒,一边放狠话,一边将五爷拖了出去。
留下一圈哄笑的人。
“这是一千两的谢礼,多谢再做得各位替小女子讨要公道。”窦因姻微微一笑,将桌上的一千二百两银票收了两百两,另外一千两直接推到了桌子中间。
众人一见,不由得面面相觑。经过先前窦因姻那一手,谁也不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哪里还敢要银子。但是现在人家亲自将银子拿了出来。这······
天上掉下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啊!
一时各种赞美她的话和诋毁五爷的话层出不穷。一人拿了银票,其他人都跟了过去,到其他地方分银票去了。至于怎么分,公平与否这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里的位置一下子就空了下来。窦因姻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五爷咋硬气一点,打死不交出地契她也没办法。要么就是杀了他,那自己的地契也没了。欠钱偿命,偿了命,她在拿地契就占不了理了。而不占理,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到时候连累的还是窦云拦。
对于窦云拦,她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是真的疼爱窦因姻的,基本上无论什么要求都满足了她。连上战场这件事也是。不过就是把她带到了军中,也没有让她见识什么叫战场,什么叫残酷。
皇帝自然是晓得的,不过是为了给窦云拦一个面子,表彰窦因姻有心为国分忧,才封的郡主。也不过是一个头衔罢了,什么赏赐也没有,什么封地那就更没有了。但这个好是卖给窦云拦了。
原本大家对窦因姻上战场这件事就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是皇帝都亲自夸奖她了,这种怀疑一下子就变成了怀疑她真的上了战场立了战功。包括这位瑶老板,她是不信的,可是刚刚那一手,又让瑶老板不由自主相信她是在战场的洗礼下存活的人了。不得不说,上战场这件事,还真是一个很好的掩护。
“小姐,您的东西。”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窦因姻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孩子弓着腰,双手将地契以及匕首捧着,递到自己面前。
这么小的孩子,怕不是这里的员工吧?窦因姻念头还没转完,就看到一只纤白的手将地契拿了起来。刚刚还一脸嫌弃鲜血的瑶老板此刻正睁大了眼看着那张地契,脸上还带着一丝错愕。
“不是吧?这五爷还真是蠢啊,竟然拿的是真的地契?!”
这叫什么话?不是真的地契,她赌什么?窦因姻嘴角一抽,却见瑶老板将地契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丝毫不介意那上头的血迹。
“妹妹在姐姐这里闯了这么大的祸,这份地契就当是补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