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就像傻瓜一样在那里呐喊助威,而那只红毛猩猩成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救世主!”听完了欢颜的讲述,琳达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下水了。
“差不多是这样。”欢颜漫不经心地敷衍道,她端起面前印着精致粉色玫瑰图案的骨瓷茶杯,轻抿了一口浮着法国粉红玫瑰花苞色泽清亮的茶水。
她们坐在一间古老而奢华的巴洛克风格的小型客厅里,头顶垂下的巨型水晶灯璀璨而华美,欧式巴洛克风格的手工木雕原色长方形桌面上铺着边缘绣着水晶蕾丝花边的长桌布,桌腿上的图案已经有些模糊不清,高背的木制靠椅上垫着柔软的紫色天鹅绒,显得雍容华贵,墙上挂着厚重而花纹繁复的挂毯,用于编织的金丝颜色已然暗淡,透露出浓重的历史痕迹。由于天气炎热,壁炉里没有炭火,几扇巨大的落地窗全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直垂到地面,桌面上摆放着巨大的烛台,上面拇指粗的蜡烛还是新的,全套印着粉色玫瑰的骨瓷茶具,与一束插在晶莹剔透的玻璃花瓶中还带着露珠的粉红色玫瑰交相辉映,给古老的房间增添了几分娇艳的色彩。
此时她俩面前各摆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玫瑰花茶,琳达还未从被邢星所拯救的打击中缓过来,黑着脸无精打采地趴在桌面上,眼睛木木地看着茶杯中冉冉升起的热气。欢颜将茶杯放下,目光落到了靠墙的壁柜上,上面并没有像一般西方古老家族一样摆放着家族成员的照片或画像,而是几个小型的西方龙的石膏像,像虽小却雕刻得极其精致,龙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见,龙的动作神态也非常传神,喜怒哀乐让人一看皆知。
欢颜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向窗外看去,暗红色的夕阳即将隐入到浓重的暮色中去,窗下已经被风化成灰白色的外墙,布满了细碎的缝隙,流淌出浓郁的历史气息,再往下,则是一个面积不小的中庭花园,不过因为疏于打理,花园里几乎是荒草丛生,树木枯萎,石凳石桌和废弃喷泉中的雕塑显得非常残破,在黄昏的晦暗中,可以看到墨家人的身影时隐时现。从外面看来,她们所在的不过是这座充满了巴洛克风格的巍峨古堡中的一个小房间罢了。这座令欢颜赞叹不已的古堡,坐落于城外一座小山脚下,据说是公元前16世纪古纳瓦拉王国时的建筑,算得上是西班牙国宝级的珍贵文物,现在属于Mr.R私人所有,不对外开放。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们房间的门前,随即乔那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露娜,琳达,我和比尔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正好可以分散一下某人的注意力。
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琳达无精打采的样子,乔向欢颜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过去。
“不用管她,”欢颜从窗边悠闲地走了过来,“你们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下午的斗牛场之行可谓是励志剧的开头、惊悚剧的过程、荒诞剧的结尾,本来群情激昂的观众们最后还是敌不过扩音器里一波一波的噪音攻势,纷纷落荒而逃,让整个精彩的表演成了一出虎头蛇尾的闹剧,也让创世的如意算盘落了个空。当整个斗牛场里的观众都跑光了后,欢颜他们一行就跟着墨家人和Mr.R来到了这里。
欢颜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壮观迷人的古堡,高大宛如童话般的外貌,内里奢华如艺术品般的装饰,都令她心动不已,可多如牛毛的房间和迷宫般的走廊却让她这个路痴只能乖乖呆在自己卧室附近的小会客厅里,让同伴去打探一下消息。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城堡最大的餐厅与墨家高层和城堡主人Mr.R共进晚餐。”乔不紧不慢地说。
“也包括那只红毛猩猩?”琳达忽然抬起头来。
“那是肯定的,他可是墨家欧洲分部的主管,还是今天下午帮了我们大忙的英雄。”乔故意一本正经地道。
“哎,我不去行吗?”琳达捂住自己的脸,“我跟他一向不对盘,要向他低头道谢,还不如让他揍我一顿呢。”
“呵呵,就怕他舍不得。”乔边说边坐到了欢颜身边,沉默的比尔也跟着坐了下来,他手上托着一摞包装精美的大盒子,看样子更像是逛街扫货归来。
欢颜疑惑地看了一眼,转头问乔道:“跟这里的人问出什么没有?”
“这里确实有很多疑点,这个古堡里除了Mr.R外的所有人,包括管家,每五年就要换一次,离开的人都签订了保密协议,严禁将有关这里的一切泄露出去。平时他们活动还算自由,除了古堡四角独立的塔楼,其他地方都可以去。”
“那些塔楼有人进去过吗?”欢颜追问道。
“没有,那只是纯粹为了观景的建筑,虽然很高但是从外面看来里面应该非常窄,估计除了向上的阶梯也就没有什么空隙了,更何况进入的铁门也早就锈的不成样子,和门锁都锈蚀到了一起,没有任何打开的痕迹。”
“还有呢?一般这样的古堡不是都有地窖吗?”
“有的,我进去看过了,里面储藏了很多酒,都是装在大橡木桶里,那里面并不限制佣人的出入。”
“那么Mr.R的日常生活如何?他行动这么不便,应该有个专门负责贴身伺候的人吧?”
“这个你就猜错了,我问过所有的人,发现这位Mr.R真可谓是一位生活在现代社会的隐士,每天城堡里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他们几乎一整天都见不到主人的面,连三餐和下午茶都是送到指定的房间里,平日里他们看到Mr.R时他都是自己单独一人,或是在花园里赏景,或是在书房里看书,有吩咐他会直接打手机给管家,其他时候他很讨厌有人在眼皮子下晃悠。”
“赏景?就下面那个荒芜的花园?”欢颜很敏锐地发现了问题。
“是的,说是为了缅怀先人,那里面的一切都不让动,所以除了有人每天打扫一下路径,其他地方都不知蒙了多少年的灰尘。”
“那现在古堡里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墨家人又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这里所有的佣人包括管家都是一年前刚来的,至于墨家人,来这里的时间刚到两周。”
“比尔,你有什么发现吗?”
“暗夜的人近半个月来共组织过五次袭击,其中四次是这里,一次在城郊,据说当时的场面可谓是惊险万分。”
欢颜略加思索,现在最可疑的地方就是花园和塔楼。她决定现在去看看,于是万能小伙伴涅又出场了,欢颜再次闭上眼利用涅的能力对城堡的整个区域进行了一番搜索,结果非常出乎她的意料,一天内连用了三次涅的力量,精神力透支的眩晕感让她迅速结束了行动。
“如何?看到什么了?”乔迫不及待地问道。琳达看了眼她难看的脸色,顺手把自己那杯没有动过的茶水递了过去。
欢颜接过茶杯,连喝了两口,忍住脑海里的眩晕说:“那四个塔楼只有西方的那个有蹊跷,它里面的阶梯不是向上而是向下,一直通向地底,在地下约百米处就是一个巨大的洞窟……”
“洞窟?是不是就是范妮所说的举行仪式的那个?”琳达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
“很有可能,但现在里面除了遍布的石头什么都没有,这个洞窟的巨大已经超出我的探查范围了。花园里只有一个地方有蹊跷,就是那个废弃喷泉上那个最大的雕塑,它的手中有样东西我完全看不透是什么,想要再拉近点距离细看,头晕得受不了了。”
“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乔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倒是你们两位女士,难道不该去准备一下吗?”
“准备什么?”欢颜一头雾水,“难道要在餐厅里试探他们的虚实?”
此言一出,乔忍不住扶额,琳达也是一副迷茫的模样,比尔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盒子搁到了桌上。
“一会儿你们难道要这个样子去参加人家的正式晚餐?”乔叹了口气,“好歹换身礼服好好打扮一下,别堕了我们深渊的名头。”
“哦!”欢颜后知后觉,琳达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们都忘了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城堡和上流社会,盛装出席是怎么都不可少的。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带礼服来啊!”琳达一脸的哀怨,“当初说是执行任务,谁会带着那么多衣服来。”
“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乔指了指桌上的盒子,“连我们的西服都有,好了女士们,你们快点去吧,淑女打扮化妆可是需要好多时间的。”
进了房间,琳达就迫不及待开始拆盒子,欢颜把门关好,接着拉上窗帘,回头一看琳达已经拿着一件酒红色的性感晚礼服在身上比划,看着她喜悦的模样,欢颜心里暗暗发笑,也不说破,据她所见今天穿酒红色西服的只有一个人。
当欢颜打开自己的礼服时,她顿时有些无语,香槟色的丝绸顺滑而光泽十足,长度刚好齐地,肩膀、前胸和后背都是同色的镂空精致蕾丝,腰收的很窄,双腿侧边高开叉,看上去既优雅又性感,但她穿上这样的裙子,万一遇上突发情况还能跑吗?她可不认为今晚能平安渡过。
与这件礼服一起的还有一双珍珠色高跟鞋,款式很简洁,只在前面坠了一朵珍珠攒成的花,可这鞋跟高度足有十厘米,实在是挑战她的极限。
当欢颜换好衣服,穿上鞋子颤巍巍地向房间里那面巨大的穿衣镜挪去时,一旁已经换好衣服的琳达一把拽住了她,“急什么,快过来我给你上妆。”欢颜只好坐到梳妆台前,任凭琳达给自己折腾。琳达已经换好了那件酒红色的礼服,挑这件衣服的人很有眼光,无肩低胸露背紧身前开叉的设计,非常的性感,也很衬琳达雪白的皮肤和闪亮的金发。她的妆上的有点浓,蓝绿色的眼影,深蓝色的睫毛膏,乳白色的粉底,淡淡的一点腮红,樱红色的口红,一条由无数海蓝色碎宝石镶成的黄金项链一直垂到她深深的****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天生的尤物。
琳达飞快地给欢颜画了个裸妆,还给她搭配了珍珠项链和珍珠耳环,收工后的欢颜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平日里她几乎是不化妆的,现在这么一看还有点小妩媚,比起当红的偶像明星也不遑多让。最后还有一件事,欢颜从自己换下的衣服内侧口袋里翻出一管药剂,喝了下去,几分钟内眩晕感立马如退朝般消了下去,她犹豫地左右看了一眼紧身的礼服,最终没有带上剩下的药剂,转身招呼一直静静看着她的琳达离开这里。
当她们走出房间时,发现乔和比尔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门口了。乔是银灰色西服配白色衬衣撘粉色领带,比尔是深灰色西服配白色衬衣撘蓝色领带,见到她们出来乔吹了一声长口哨,随即向前走去,她们立即跟上,比尔则走到最后。
跟着乔走过一条接一条的走廊,走在第二位的欢颜觉得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米诺斯迷宫,真是难为生活在这城堡里的人了,当然更厉害的是她的同伴,看着他气定神闲地在前方领路,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过方向感这种东西。沮丧之余,走廊上挂着的画引起了她的注意,以一个画家的眼光来看画中人可以确定是同一人,一个强壮而英俊的男人,金色的中长发,一双锐利的碧蓝鹰眼,眉宇间充满了坚毅与自傲,他或是穿着式样繁琐的铠甲骑在高头大马上,或是一身贵族礼服正襟危坐在宽大而华丽的座椅上,或是一身教会服饰严肃地站在某个大教堂的门口,非常典型的复古画风。
这座城堡虽然有些破旧,但无论是家具摆设,还是布幔装饰,甚至是小小的门把手,都透露着精致与独特,依稀可见当年的盛况。欢颜正四处看得高兴,眼前豁然开朗,头顶高大的穹窿由无数彩色玻璃拼接而成,长长的宴会桌上铺着锈满了立体茶花的厚实桌布,中间一排鹿角般的烛台上点着有淡淡香味的蜡烛,摆放整齐的餐具,耸着高背的天鹅绒靠椅,墙壁一侧是一整排的巨大窗户,被华丽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一侧挂着绣有某个家族家徽图案的巨幅挂毯,正前方是一幅巨型油画,那个多次出现的英武男人穿着一身威武的铠甲,双手举着一柄巨剑,与之前那些画都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背景是一条喷火的西方龙,龙就立在他的身后,双翼向后,狰狞的头就在他的上方,长桌最前方端坐着宴会的主人与先到的客人们,有几名佣人侍立在周围。
脚下厚实柔软的地毯让不习惯高跟鞋的欢颜打了个趔趄,幸好后面的琳达一把扶住了她,欢颜正要道谢,就见琳达兴奋地伸手指向那幅油画:“看!勇者斗恶龙!”
……
整个大厅里瞬间静谧了,接着一个慢条斯理的男声响起:“琳达你还是那么爱开玩笑,这分明是……”
一声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接着是一阵密集的枪声,除了轮椅上的Mr.R外的人都站了起来,还未说完话的邢星带着几个人就从欢颜他们身边掠过,如一阵风般跑了过去。乔转身对走在最后的比尔摆了下手,比尔会意,跟上他们就离开了。
即使出了这个意外,主位上的Mr.R仍然沉稳地邀请了他们入席,欢颜一眼看去,墨濯涟坐在Mr.R的右手边,而他们的位置则是Mr.R的左手边,正好面对面。这间大厅里没有开灯,昏暗的烛光下,黑影绰绰,每个人看起来都面目模糊,再配上外面一阵一阵的枪声,怎么看都有一种惊悚剧的效果。
一顿晚餐吃得食不知味,欢颜一直在聆听外面的枪声,由于精神力的枯竭,现在她不敢动用涅的能力。身边的琳达也有些心不在焉,盘中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动,倒是乔一直挂着淡定的微笑,吃了不少东西,还赞美了厨师的手艺。欢颜偷瞄了对面一眼,墨家人都在默默地吃着面前的晚餐,时不时偷看一眼他们的大BOSS——坐在第一位的墨濯涟,他没有换衣服,仍然是下午那身行头,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凤眼眯起,嘴里叼着一支烟,一点红光时隐时现,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有种朦胧的黑白时尚大片的感觉。
很快这顿晚餐就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欢颜拉住琳达的手起身向Mr.R告辞,对方礼貌地点头致意,就在此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突然狠狠地撞击在大厅的窗户上,整个大厅霎时间地动山摇,仿佛地震一般,所有人都一下子摔倒在地。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那股冲击力再次袭来,随着一声巨响,窗户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转眼间爆裂开来,一个黝黑的金属大球带着无数飞溅的玻璃碎片直直冲了进来,它腾空跃过了长桌,狠狠地砸进了对面的墙壁。扑面而来的气流瞬间熄灭了所有的蜡烛,一片黑暗中一队不明身份的人从破碎的窗户翻了进来,接着就开火,大量的弹药全部倾泻到了窗户对面的昂贵挂毯上,而门外的墨家护卫也破门而入展开了反击,城堡佣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