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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国沪深两市主板2500多家上市公司,您见过哪个上市公司的老总对自己的跟班那么客气?这客气,必定有客气的理由。

还记得前文那个膀大腰圆,几乎要把衬衣纽扣蹦出来的政府官员么?没错,金阳市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付永廉。虽说只是市委领导排名里第四的常委,可他是正儿八经的金阳本土派官员,作为金阳市当年第一批大学生,毕业后没有选择留在大城市,却回了家乡金阳,从办事员干起,一步一步走到领导岗位上来的。所以在地处西部的金阳市,这样的干部是非常受上级领导重视的,因为群众基础好,同时也熟悉整个当地的各种社会生态,往往被委以重任。所以虽然排名第四,可说话的分量,丝毫不亚于外地空降的市长,更别说只管党务没有实权的市委副书记了。在金阳市,除了省委常委兼任的市委书记,就数他说话最有底气,而且市委书记又是省委常委,平时大半时间都耗在了省城的各种会议上,这金阳市,几乎就是掌握着城建,国土,经济建设等诸多油水丰厚的部门的他说了算。

这付一航,就是这位金阳实权大人物的独生子。

从付永廉还是市国土局一个科长的时候,当时做沙石生意的小老板的宁为良就已经开始了对这位他认定有前途无量的官员的投资。两人一开始还颇为生分,后来因为几次双赢的合作,慢慢的也就熟络起来,并且私下一直称兄道弟,每逢大假,两家人还常常结伴出游,两家人的小孩也自然从小就认识。

随着付永廉的官越做越大,宁家的生意版图也不断扩张,逐渐的形成了现在的模样,只不过因为付永廉已经上了一定级别,两家明面上已经没有以前来往的那么毫无顾忌,但私下的关系却已然是站在一条船上的不可分割命运共同体了。

付一航比若雨大了五岁,学习成绩一直吊车尾,又是出名的问题学生,当年就自称金阳古惑仔,手下还有一帮胡吃海喝打烂仗的小弟,经常惹事生非;可他在家里倒是服帖得很,跟学校完全是两个人,经常哄的父母眉开眼笑,家里更是溺爱的紧,也从不相信学校里老师对他的评价,可以说这一手欺上瞒下的本领,比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玩世不恭的付一航自然是不会在学习上有什么成就的,那年高考只考了200来分的付一航,还是宁为良出钱弄去荷兰阿姆斯丹读了一所名字都没听过的大学。大学四年,本来就如混世魔王一般的他在久经世界性都的考验后回了国,一回国就被宁为良安排进了自己的公司,还空降直接做了自己的助理兼金阳实业的董事会秘书,想当年还创造了中国上市公司最年轻董秘的记录呢。

只是宁若雨从小便勤于学习,知书达理,对于这个两面三刀的付一航更是丝毫不感冒,如果不是碍于两家关系,她是万万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人的。

在若雨的缺席下,宁为良带着太太和付永廉一家去新开的餐厅吃了饭。席间,宁为良不断的夸耀付一航能干,能帮他很多忙,果然是从商的好苗子之类的;付永廉也称赞若雨越发的出落的水灵了,付太太更是欢喜的紧,玩笑到等若雨大学毕业,一定要一航把若雨娶回家去。就这样觥筹交错了一番,不觉时间已经接近9点,付永廉坚持要付一航先跟车把宁为良送回家,宁为良也不好推辞,和付一航一起上了自己的迈巴赫,留下付永廉两夫妻自己打车走了。

在回宁为良家的路上,宁为良还唠叨着若雨这丫头今天没来吃饭的事儿,特意嘱咐付一航回去还要跟父母再次解释下。

付一航眼轱辘一转,心理却有了自己的一番打算。“宁叔叔,您今天去了学校以后,恐怕以后学校里的人都会知道若雨的身份了,我怕以后学校里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惦记若雨妹妹呢。”

“一航啊,这个事儿好办,我让司机从现在开始每天去学校门口接送若雨就行了,应该不会有事儿的,你宁叔叔我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宁叔叔,您说的是,但若雨妹妹还小,又没进入社会,不知道这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我反而担心若雨妹妹被那些不安好心的人给骗了,自己又不知道,这事儿才叫人为难呢。您看今儿这事儿,不就是因为若雨那个同桌惹出来的么?”

“那你的意见是什么?”宁为良经过今天这事儿,也不由得担心起青春期的女儿来,深怕女儿被外人欺负了。

“我的意见不成熟,我说出来,您权衡下看这样做是否合适,”付一航倒是挺会糊弄长辈的。“我明天去学校一趟,私下找一下那个王主任,让他安排下,把若雨跟那个同桌调开,再让他们老师出面跟那个男生谈一次话,这样不管是不是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化解了,同时也给想动心思的其他人一个震慑,您说这样合适么?”

宁为良闭上眼睛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那一航这件事儿你明天私下去处理吧,但有一条,千万不能让若雨知道这事儿,不然那丫头又该跟我闹说我不相信她了。”

“您放心吧,宁叔叔,我会小心处理的,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雨以后长大了会理解您的。”付一航得了宁为良的认可,掩藏着心计得逞的愉悦,淡淡的回道。

“一航啊,你成熟稳重,心思又周全,好好干,我慢慢的会交代更重要的事情给你去做。以后啊,说不定我这把老骨头还要你来照顾呢。”宁为良哪里知道付一航的真正面目,还以为他真的是非常关心若雨,表面看来,似乎还真是把付一航当做准女婿在培养了。

“宁叔叔您言重了,我还很不成熟,还得跟您多学习呢,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听到了宁为良的暗示,付一航心里可真是高兴好一阵。要知道,这不安好心的小白眼狼,早就瞄上了青春逼人的宁若雨了,尤其是看着若雨那尽管还在发育,却已经玲珑浮突的身材,他更是心里跟猫挠一样,要不是因为家里这关系,他早就想尽办法把若雨搞到手了。这下好了,得了宁为良的暗示,这若雨迟早便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好菜不怕晚,现在清除这条路上一切对他的威胁才是他在设计的事情呢。

次日清早,若雨还没到学校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传开了昨天的事情。这学生间再一添油加醋,到了元和耳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版本——宁若雨因为隔壁班的女生取笑曾元和和她有一腿,跟那几个女孩打起来了,打不过人家,就动用了父亲的关系,逼着学校让那隔壁班的女孩子退学了,家里父亲还把教导主任给熊了一顿。实际呢?是那几个找茬的学生被班主任老师要求在家里反省呢,下午就会来上课。

可元和并不知道这一切,在确认隔壁班确实空出几个座位后,元和也以为传说就是真实的情况了,急的坐立难安,怪自己给若雨找了麻烦,也埋怨若雨这样做的太过分了一点。

若雨因为被父亲要求让自己的司机接送,来的比平时晚了不少,几乎就是踏着早自习铃声进的教室。这时的若雨,还不知道同学间早已把昨天的事情传的变了样,开心的在元和边上坐下来以后,还跟元和开着玩笑,想着要怎样把书包里她重新包好的礼物以一种惊喜的方式送给元和。

另一边,在学校里回荡着早自习的朗诵声的时候,付一航悄悄的走进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王主任,您好!”

“哟,这不是宁总的助手么?你好!你好!快请坐”王主任刚举起茶杯,抬头看见是昨天那气貌不凡的宁总的年轻助手来了,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热情的伸出双手,迎了出去。

“您好,您还记得我呀?这是我的名片,”付一航跟教导主任礼貌的握了手,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王主任。“今天来主要有一个事儿,您也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对宁总触动很大,所以今天宁总安排我来,想跟王主任商量个事儿,还请王主任帮帮忙。”说完坐了下来。

王主任赶紧接过名片,认真的看了看——金阳实业集团董事长助理,董事会秘书,付一航。然后带着笑容说:“付总您客气了,宁董事长有什么安排,您直接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了,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忙。”说完还不忘转身去给付一航沏茶。

“王主任客气,”付一航接过茶杯,轻轻的吹开茶水上漂浮的茶沫,不紧不慢的呡了一口,才说道“您也知道,我们宁总就宁若雨这一个宝贝女儿,平时都跟菩萨一样的供着,生怕有个磕磕碰碰。经过昨天的事情以后,宁总有点担心。”

王主任见付一航停了下来,立马明白了付一航想说的意思。“我知道了,宁总是担心宁若雨同学早恋吧。”

“其实早恋倒还是小事,就怕有些学生啊,年轻不懂事,对宁若雨同学有什么其他想法,最后伤害了她,这样的事情,宁总是绝对不愿意看见的。”付一航接着话道。

“恩恩,确实,虽说我们学校是省重点,一直管理的非常严格,但现在的学生都比较早熟,宁总担心的有道理。”王主任还是比较维护学校的,但又不能扫了宁总的面子。“您想让我们怎么安排下?”

付一航见时机成熟,放下了茶杯,“这样吧,看主任能否帮帮忙,让若雨同学的班主任把她的位置调动一下,不再跟那个什么曾元和坐在一起,同时呢,也请王主任安排老师找这个男生谈一下话,算是个告诫,也是对其他人有一点震慑吧。”

“这样啊,行,没问题,请转告宁总,他提出的要求我们会做到的,我们学校会照顾好宁若雨同学,同时加强对学生的管理,学校也不允许学生在这个时间做学习以外的事情。”王主任见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立马拿起电话给高三一班的班主任拨了过去。“刘老师啊,请你马上到教导处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情。”

班主任不一小会儿就赶到了教导处,王主任几乎找着付一航的原话把内容给班主任重复了一遍,当然,用的是上级对下级的口吻。班主任显得有些为难,碍于付一航在,也满口应承了下来,便自己出去了。

这时下课铃声响了,教室里若雨略带着生气的语气质问曾元和“我来的时候跟你开玩笑,你怎么不理我?”

“不是马上要上早自习了吗?”元和也不抬头,心里却想着同学们传的那些话语。

“曾元和,你骗谁呢,以前上课你不也跟我说话来着!你看着我说!”若雨是真的开始有点生气了。

“若雨,你是不是欺负隔壁班那几个同学了?”曾元和抬起头望着若雨,把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曾元和!你是不是我朋友!是她们欺负我了你知道么?!”若雨已经出离愤怒了,她想不通明明是自己被欺负了,怎么还说她欺负了别人,还恰恰是元和在质问她。

“那你也不该用家里的关系让她们都退学了呀,都是一个学校的,咋能动不动就毁了别人前程呢!”元和见到若雨对那几个人的愤怒,更是以为传言是真实的,不自觉的就开始教育起若雨来。

“我……我没有!”若雨其实也不知道她爸在学校跟教导主任说了什么,因为她当时被宁为良那番话气走了,一时间也慌了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气愤又委屈,只是摇着头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呢,大家都说你们家里人来了之后那几个同学就哭着被家长领走退学了,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因为什么事情,你倒是跟我说呀。”见到若雨哭的如此伤心,本来想质问清楚事情的元和却感到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语气也软了下来。但若雨就是只顾着哭,不理元和。其他的同学看着若雨哭了,想起昨天的传闻,也都不敢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

这时班主任老师走进了教室,发现了趴着痛苦的若雨和旁边疑惑不解却又不断安慰的元和,“曾元和,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说完就走出了教室,向着教师办公室去了。

元和哦了一声,看了看旁边梨花带雨的若雨,低着头叹了口气,跟着班主任去了。

“曾元和,你一会儿回去收拾一下,坐到后面第五排去。”班主任发话了。

“刘老师,怎么了,为啥突然要调动位置呀?还有,宁若雨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元和更加疑惑的望着班主任。

“元和啊,你别问了,你是好学生,老师相信你知道你自己这个阶段该做什么事情的,以后别跟宁若雨走的太近就行了。你跟宁若雨不一样,她家庭条件好,成绩对她来说不像对你那么重要,你是咱们学校夺取今年全市文科状元的最大希望,所以老师希望你一心一意的把心放在学习上,知道了吗?”班主任是非常相信自己的学生的,怕说多了反而影响了自己的学生,也怕说多了会自己惹祸上身,毕竟,宁大小姐的身份已经公开了,谁也不愿意得罪这个金阳市商会会长的宝贝女儿,能躲就躲着吧。

可这老师的话不仅没有解开曾元和心中的疑惑,反倒是更让他晕头转向了,不知道传闻对不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安慰若雨还是该以朋友的立场说说若雨,因为若雨只是哭,对元和的话完全不搭理。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班主任进来调整了座位,若雨慢慢的停止了哭泣,只是眼泪还吧嗒吧嗒的低落,元和收拾东西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有抬头。

就这样,她们一上午都没有说话。下午,隔壁班的几个女生来学校了,一来就进了一班的教室,齐刷刷的给若雨道了歉,一班的同学都看傻了,好多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里应该有对若雨背后势力的震撼,也有对传言中退学事件的惊奇和后悔。

谣言不攻自破,元和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待她们几人出了教室才后悔自己上午跟着大家伙一起冤枉了若雨,让他打心眼里喜欢的这个女孩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虽然自己难受又后悔,可这时偏偏放不下该死的面子,想着若雨这会儿应该是怎么也不会理他了,便没有再去自讨没趣。

晚自习放学后,元和在后面跟着若雨,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学校门口,等待若雨的车前。若雨故意半天没开门,就等着元和开口,可元和就是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若雨更生气了。

她转身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那包装好的礼物,用力地扔在元和面前的地上,“你不是质问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吗?我告诉你,曾元和,就因为这个东西!就是因为你!我讨厌你!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理你了!”说完就自己上了车走了。远去的车灯影子后面,只留下了曾元和和地下那包装精美的礼物,在摇曳的路灯下显得特别孤独和无奈。

元和望着若雨远去的车影,捡起礼物,拆开,才发现是一双手套,一双能保护他冬天骑车的手的手套,一双包涵温暖和情谊的手套;里面还有一张卡片“呆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戴上它冬天骑车不会长冻疮哦!”落款是若雨,那个若字是后来加上去的,因为墨水深浅不一样,一开始,应该只有一个“雨”字。

都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确实。自从那日后,随元和怎样安慰,若雨真的就不再搭理曾元和了,元和自打知道了若雨的身份后也明白,自己是不敢高攀这样家世的女孩的,加上两人又被调开了座位,相隔的远;随着高考的即将到来,学习任务越来越重,两人也越来越少交集了,顶多就是见面互相点个头,但心里还是会惦记着对方。就这样,时间慢慢过去了,转眼间就要迎来中国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高考。

高考前,学校照例要给高三放假3天,以给学生调整状态准备高考,毕业照也会安排在放假前的下午合照,这次合照是高考前曾元和和宁若雨最后一次见面了,也是他俩第一次合照,元和特意提前洗干净了校服,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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