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张平山一套虎虎生威的奔雷拳,苏一始终觉得自己打得与张平山的动作并无二致。
可怎么看那张平山和其几个徒弟演练起来,就连他这个外行中的外行人都看得出此套拳法的刚猛霸道,怎么一到自己身上就跟小猫挠似的,那般的绵软无力,难道是自己资质太过平庸,无法领悟此套拳法的精髓,可转念一想,不对啊,就是哪个最小的小胖墩,打起拳来不也是有几分气势在里面吗?难道自己连那拙笨的小胖墩都不如?
明明那小胖墩连基本的拳法招式都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还是在张平山和各师兄弟的不断纠正中方才能够打得全,自己可是只远远的偷看了一遍就能把整套拳法的招式都演练出来了啊。
越想越是不服气的苏一觉得,一定是自己所爬的大树离张平山教习的院落太远了,虽然都能远远的尽数看见,却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不是他不想靠近一些,只是在平山武馆的院落外没有什么很好的遮蔽物,他不敢靠得太近,苏一虽然不是武道中人,可是一些个武道中的规矩还是听说了许多,他知道,这偷学他人武技乃是武道中人的大忌,若是被察觉了,偷学之人按武道中的规矩,重的直接就毙其性命于当场,最轻的惩罚也是挑断手筋脚筋,让其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所以,苏一哪怕是在七八丈外的大树上偷看,也只敢在天黑无人后悄悄的爬上树干,将自己隐藏在浓密的枝叶中,三年来,张平山及其一干徒弟都未曾发现有人早已在远处偷师多时。
说起这奔雷拳张平山来,在平阳郡一带也算是有名的拳师了,早年这张平山遍游天下,到处寻访名师,终于在而立之年被高人授予一套奔雷拳及奔雷刀法,自此在平阳郡地界打出一番名声来,如今早已娶妻生子的他落叶归根,回到了自己的祖居之地叶城,开了武馆,收些个徒弟,靠教些拳脚功夫度日。
因其早已闯荡得一些名声在外,时有平阳郡其他城镇的年轻后生慕名而来求学奔雷拳,给的拜师礼也极高,所以这张平山日子到也还过得富余,其实苏一也曾经想过去拜师的,可是这拜师礼的银两,对寻常人家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更何况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孤儿,又到哪里去寻这笔钱财,无奈只得偷学。
当张平山一套奔雷拳演练完后,十多名少年也分列场中,扎腰下马后,一拳一式的也开始认真习练起来,张平山则是绕在众弟子身侧走动着,一发现那位弟子的动作不规范便加以矫正。
苏一远远的看着张平山正耐心的为那小胖墩讲解着一个出拳的动作要领,并几次演示给他看,在一番讲解后,小胖墩原本不着力的一拳再次挥出后,明显的就与之前有了不同,挥出的拳头光看着就觉得比之前要刚猛得多,这让苏一心中更是心痒。
他很想知道这张平山到底给那小胖墩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只能远远的看那张平山的嘴唇在不断的动着,就是听不见他到底说的是些什么。
苏一在树上爬了近一个时辰了,他暗自思量到,自己已经在此偷学了三年了,可是这拳法上的长进是半点没有,打来打去都只是些花把式,丝毫不能用来实战对敌,若是自己也能受到张平山指点一二,再遇上那徐屠夫,怎么的也要叫他吃些苦头。
他是很想将那徐屠夫打倒在地,狠狠的也往他那圆滚滚如肉球般的身上使劲的踹上几脚,也好出出心中的一口恶气,可是在这树上看来看去,始终摸不出门道来,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是再练上十年怕是也难有寸进,这样一来,自己不是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苏一吗?
不行,绝对不行,他早已看够了他人戏谑的神情,看够了他人在自己面前的嚣张跋扈,他不甘心就这样一直窝囊下去,他要改变这所有的一切,为了使自己变成像张平山那样的强者,苏一彻底的放开了心中的一切顾虑,他想到,大不了被发现了就撒腿跑,对自己的速度苏一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平日里没少被野狗追,他相信这群习练奔雷拳的少年中,若是他跑起来,一定没人追得上他,就算那张平山可能也追不上,想到这一层,他干脆抱着树干慢慢的滑了下来。
拿定了注意,苏一趁着平山武馆四周的街道上无甚行人,悄悄摸摸的到了平山武馆院落外的墙角处,此时已经能听到众少年有节律的击打出每一拳发出的劲力声,伴随着的还有张平山的声音:“对,就是这样,屏住呼吸”“手要这样击出去,气随心动,心随拳动”“这只腿扎稳,扫出去的时候应该这样调动劲力……”
苏一实在是听得心里痒痒,忍不住轻轻的爬向墙头,瘦弱的他若论其他可能没什么,可是要说这翻墙上树,那可是家常便饭,流落多年的他,没少趁人不在家时翻到院落里偷个鸡拿个蒜什么的,所以这翻墙爬树的功夫到是练就了出来。
正当他刚把半个脑袋伸出墙头,往院落中看去时,正好一个少年的目光不经意扫向了墙头处,苏一还未看清院落中的情形就被那个少年一声厉喝道:“是谁?竟敢在此偷师,活腻味了吗?”言罢,也不等张平山发话,朝墙上取了个火把就往墙边奔来。
听得少年喝骂声,张平山也是怒目一张,望向墙头,这偷师乃是武道中人的大忌讳,今日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偷拳,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还如何立足,可是当他看清露出墙头的脑袋时,见对方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碍于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不便自己亲自动手,他也怕别人数落他个以大欺小的名头。
听得喝骂,苏一只道了声“不妙”,忙跳下还未完全爬上的墙头来,撒开腿脚就往叶城东边的城墙跑去,边跑还边回头看身后有没有武馆的人追出来,这一看不打紧,刚才那个拿着火把的少年只是两下就翻出了高高的院墙,看其敏捷的身手比起苏一来是只快不慢啊。
想到要是被抓住了将面临的后果,后背就是一阵冷汗直冒,于是苏一甩开了步子,拼命的往前跑去。
其余的弟子们见三师兄手持火把追了出去,师傅并未有半点阻拦的意思,反而神情冰冷的的望着墙头的方向,众弟子此时谁还没看出师傅心中的想法来,这偷师可是大忌,就是抓住了就地处死也没人敢说什么的,见师傅并未亲自去追那偷师的贼人,众弟子就知道师傅是碍于身份不便去追,想通了这层关系,众弟子也纷纷拔下墙头的火把,纵身翻越过院墙通通向苏一逃跑的方向追去。
余下那笨重的小胖墩在墙角下努力的试了几次也未能将手搭到城墙上,其笨拙的模样看得张平山也是一阵的气急,心下直道,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蠢徒弟?
见后面追的人越来越多,苏一这下是真慌了,无论他如何加快脚下奔跑的速度,就是甩不开背后的众人,他也不想想,后面的一众少年乃是修习了多年内力的人,虽说还没到多高深的程度,可这轻功身法怎么的也比苏一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要强得多,这追起人来,将劲力运至双脚之下,跑起来自然是健步如飞。
见身后越赶越急的众人,苏一边跑边将手伸向怀中,随手掏出三五个由粗布包裹得核桃般大小的圆形东西来,这可是他的暗器,靠着这个,他没少打退众多的野狗山豹的,所以,他身上随身都装有几十个这样的东西,对他来说,这可是保命的好宝贝,他想到,若是后面的人追上来,就赏几个让他们。
想到此处,苏一不由的坏笑出声来,原来那粗布里包裹的全是一些由山鸡野兔的粪便经过晒干后磨细成粉,再搅和着辣椒面、胡椒面还有腥臭的鱼胆汁混合之后的粉末,放置于瓦罐中密封后经过几日的发酵,其味是浓烈熏臭,可以熏呛得人或是野兽睁不开眼张不开嘴。
所以每当苏一在连云山脉外围捕猎山鸡野兔遇到豹子孤狼的时候,就会将这核桃般大小的东西往其身周一扔,待一碰到身上或是落在地上,粗布包裹里面的粉末就会全数的散落出来,那些野兽本来就嗅觉异常的灵敏,当那股刺鼻的气味一弥漫开来,无论多凶残的野兽都会落荒而逃。
边跑苏一边思量到,自己这秘密武器还未对任何人施为过,若是身后追来的众人依然不依不饶的追下去,就先拿他们来开这刀吧,不一会,苏一便跑到了叶城东面的墙角处,此时,身后的众少年也纷纷追至了身后十来丈处,众平山武馆的弟子还边跑边骂道:“站住,你这偷师的贼子,今天抓住你,看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听得后面叫骂,苏一暗自腹诽道:“哼,都要抽老子的筋,扒老子的皮了,还让我站住,当老子是傻蛋吗?”
众人见已慢慢将偷师的少年追至了城墙边的角落处,都在想,看你这下往哪里跑,正当众人快要将其追上并分开围拢的时候,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扒开城墙角的一处杂草,活生生的就朝城墙角落里钻了进去,待他们追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此处有一个三尺见方的狗洞啊。
众弟子怎会甘心这贼人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走,总不能就看着他从狗洞钻出去逃走吧?正当众弟子思量这狗洞是否钻得的时候,其中一人毫不犹豫的就钻了进去,看其架势,丝毫没有考虑习武之人的一些个忌讳,这可是狗洞啊,要是被人传出去钻了狗洞,那这脸面还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