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凶,忌嫁娶、宜移棺、下葬。
韩四却没有注意黄历,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百花教牡丹堂跟着马南混了三四年,颇得了几贯家资,今日是他纳妾的好日子,想想烟儿那柔弱无骨的水蛇腰,他有点心急,酒都不大想喝了。
“马堂主,今儿没有外人,来的都是自家兄弟,我敬大家一杯,来来来。”
韩四的意思,喝了这杯就散吧,毕竟夜已经深了,哪边烟儿可要等急了。
“哪儿有大家这么多人陪着你喝的道理,你比马堂主还大吗?一个一个来吧。”
坐对面的杨香说道,他和韩四关系最铁,说话丝毫不顾忌。
马南打个饱嗝,看看杯盘狼藉的桌子,酒喝了不少了,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赶紧散了自己也好去醉群芳做新郎。
他还未说话,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木门已被人踹飞,直向酒桌砸来。
众人打乱,纷纷起身躲闪。马南抬手一掌,将破门击碎。
“谁?”
“是谁?”
一片呵斥声中,四个一身黑衣,面带戏曲脸谱的人走进厅来。
“马堂主,别来无恙吧?”
为首一人冷冷说道,声音稍显稚嫩,似乎年纪并不是很大。
“你是谁?想要干嘛?”
马南凝神戒备,沉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儿就是你的死期。过了今夜,百花教中再无牡丹堂。”
马南心中一惊,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牡丹堂的精锐今天都在这桌上,今夜定是凶多吉少,肯定是场硬仗。
“哼哼,有种就别藏头缩尾的,敢不敢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为首的黑衣人摇摇头,道:“没这个必要,动手吧。”
也好,马南大喝一声,击出阴煞掌,劲风中夹着一股腐尸味朝面前的黑衣人猛击。
左侧身材略矮的黑衣人抢步而出,皓若白雪的手腕一番,一把明黄色火焰刀一闪即逝。
“噗”“啊”
马南惨叫一声,手腕已被斩断,血流如注。
黑衣人头领一抬脚,正中马南心口,他高大的身子似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砸到墙壁上,再缓缓顺着墙壁滑落在地,众人再看时,马南已口吐鲜血,眼角上翻,眼见是活不成了。
牡丹堂的众人目瞪口呆,肝胆俱裂,一向敬若天人的堂主在这些人面前就如案板上的猪肉,人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哗啦啦。”
兵器落地声响成一片,他们已经失去了斗志,只求保命。
“大爷饶命啊。”
“大爷饶命。”
“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牡丹堂众人跪倒一片,高呼饶命。
黑衣人头领拽过一把椅子,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半丈长的大剑往桌子上一拍,又满满的斟了杯酒。
“今儿是哪位大喜的日子,恭喜了,我先干为敬。”
韩四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只觉得裤裆里一片凉意。哪里还顾得上答话?
“只要你们答应退出百花教,不再作恶,爷就饶你们一命,你们可答应?”
“答应。”
“答应,我等现在就退出百花教。”
“多谢大爷饶命。”
有些胆大的说完,慢慢站起来,就想开溜。
“慢着。”黑衣人头领又道:“我这人被骗的次数多了,轻易不敢相信别人,你们得留下一样东西来作保才可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作保?敢问大爷想要我们留下什么东西?”
“舞刀弄枪,打打杀杀,作奸犯科无非靠的是右手,只要你们自己把右手切下来,就能走出这间屋子。”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一名大汉暴喝一声,扑奔黑衣人头领,状若疯狗。
剑光一闪即逝,就像屋里凭空打了道闪电。
大汉却再也没有力气扑向黑衣人头领,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正在汩汩冒着鲜血的血洞,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几个黑衣人就像大象,自己就像蝼蚁,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牡丹堂的众人彻底放弃了挣扎的念头。
宝丁宅的客厅了,林策和沈秀宁摘下面具,换了衣服,俩人都用铜盆打了水,脱了鞋袜,相对坐着将脚泡在热水里解乏。
沈秀宁用莲藕般的脚丫撩着水花,笑嘻嘻的道:“小策哥哥,这架打的一点都不过瘾,马南一直找你麻烦,我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啧啧,连我一招都招架不住。”
“别着急,这只是大餐前的点心,大戏前的序曲,百花教是不会吃了这个哑巴亏的。”
“是吗?那可太好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可还得带上我。”
“那必须啊,不带秀儿出门,俺都没有安全感,遇到高手打不过可咋整?”
“哈哈哈,你个坏蛋。”
沈秀宁抡起粉拳朝林策打去,被他一把抓着,拽到怀里双唇就凑了上去。
“唔唔唔,坏蛋,唔唔,坏。。。。。。。。”
在林策背上捶打的粉拳力度也渐渐小了下来,最后勾着他的脖子,娇喘吁吁。
第二天一早,林策刚进督捕司,韦豹就迎了上来。
“哎,林头来了,快坐。”
韦豹弯腰用袖子将林策的椅子抹了又抹,光可鉴人。
林策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脚晃悠。
“林头儿,你喝茶不,我帮你沏去。”
“不渴,刚吃了早饭。”
“头儿,听说了,昨晚上百花教的牡丹堂被几个黑衣人给挑了,做的干净利落,堂主马南被杀,堂内骨干都被砍了右手,看样子,百花教惹上大麻烦了。”
林策故作惊讶,“呀,竟有这事,谁干的?”
韦豹嘿嘿一笑,道:“这我哪儿知道啊,今天早上我的眼线告诉我的,这可是个大新闻,你瞅着吧,往后长安城里注定不太平,像这样的仇杀不知道会有多少呢。”
“既然你消息灵通,那我问你,百花教除了牡丹堂,还有几个分堂?”
“这你可难不住我,还有十二个分堂,像黄菊、青荷、蔷薇、迎春等等吧,其中青荷和蔷薇堂最特殊,蔷薇堂里全是杀手,最难对付,而青荷堂听说里面全是太玄武院的弟子,实力不俗。”
“莫非堂主叫做杜青衫的?”
“恩,对对,是这个名字,就是他。”
“也不过如此吧。”林策叹道。
俩人正在闲谈,一名兵卒进来道:“启禀林大人,外头有个自称上官剑的人找您。”
“让他进来。”
林策将上官剑让进自己的房间,掩上了房门。
上官剑五十多岁,身材瘦小,干瘦干瘦的一老头。
林策搬了把椅子给他坐,上官剑谢过坐了。
“上官兄,今天正好你来了,省了我跑趟逍遥居,告诉帮里的兄弟多加留意,防止百花教反扑。”
“我知道了林帮主,回去我就告诉南姑娘,她会安排好的,我来就是想告诉你,马元有消息了,他如今不在长安城,去了北海郡,哪儿好像有妖族的人出现,太玄殿派人过去了,其中就有他。”
林策一怔,他提到了妖族,林策就想到了锁妖塔,以及花想容,想起自己受伤时她流的泪,离别时她那深情一吻。
“我最近去趟北海郡,告诉南姐多多留意着百花教,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好,我知道了。”
上官剑起身告辞,林策一直将他送到刑部门外。看他上了马车离开,林策才转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