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光明在抱怨,邪恶是正义在寻找同伴。时间往往被说成偷偷从指缝间溜走,却也只是人们健忘到忘记合拢手指,紧握眷爱。
当Cathy第一次见到周询月时,他那满头黑发凌乱的像是才经历了一场北国的沙尘暴,不过就是少了点沙土罢了。周询月将手从皮质夹克口袋中掏了出来,双手各自并拢成爪将乱发齐溜的抓下,虽然还有几根碍眼的长发十分不乖巧,好歹整洁了些。
这些放浪不羁在华裔女孩Cathy看来是如此的不可饶恕,以至于接下来的话语大多都是带刺的。
“同学,教务处禁止饮酒。Drinkingisaneedtolookatsituations。喝酒是需要分场合的。”说罢伸手夺下周询月手中的酒壶,满脸厌恶的将它提着,左眼扫过楼道便的垃圾桶,顺手便扔了过去。但她从未见过有人速度能如此快,当酒壶飞过一米远后便被周询月牢牢抓住。
周询月并没生气,反倒觉得有些好笑。这位教务人员嘴角的奶昔还没擦掉,就能一本正经的指摘起喝酒问题。“嘿,lady。长期吃巧克力奶昔会让你身段发福的。顺便说一句,我的名字叫周询月,是你们安副校长请来的新老师,帮我注册下就好。在后台系统将今年的《超自然文化研究》改成《禁忌学》,备注下周四第一节课。”
周询月走了好几步,才发觉刚才和她对话的是位美丽的姑娘,于是便一步一顿的倒退步回来,对着还愣在原地Cathy说道:“谢谢啦”。
Cathy无奈的站在原地,双手习惯性的插在腰间强做镇定的说:“我这不是歇斯底里,我也很冷静。不过,未来的禁忌学教授先生,今天可是暑假放假的第一天,下周四估计是没什么学生肯愿意放弃将近两个月的假期来上你的选修课的?我想,您大概是搞错月份了吧。”
Cathy的中文在华裔当中是较为出色的了。普林斯顿大学中古生物学教授troy是为老华人,在课余交给她不少古生物知识和汉语。她的父母倒是将母语忘记了大半多,全靠着祖传的一本《唐诗三百首》和《论语》来给Cathy进行汉语启蒙。
周询月听出了Cathy语气中的无语,很少有长居国外的华侨能用汉语表达出情绪,询月正想着夸奖一番眼前这位白素职业套装的黑发女士,忽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几月几号?”
Cathy看着眼前一大堆的文件,无可奈何的说道:“七月四号,谢谢。美国独立纪念日。”
询月满脸的不可思议,“农历?”
这位女士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先生,要相信我,是没多少年轻华裔知道中国农历历法的,更不用说使用农历历法纪年。虽然我愿意,但显然美国白宫不会乐意这样做的。”
周询月渐渐陷入沉思,“可,安颜奇是公历七月二号来请我。三号宿醉睡懒觉、四号睡懒觉、五号到十号飞敦煌,十一号到十八号去南山。。。。。。”Cathy本已坐下整理放假前的这堆文件,此时望着眼前这位碎发男子口中念念叨叨,并且语速越来越快,双手不可抑制的狠命纠结,一会摇头猛击,一会强迫自己放下逐渐伤害自己大脑中枢的双手,逐渐陷入癫狂。
普林斯顿大学的医学系教导养成了Cathy良好的医护素养,她赶忙走近,双手拉下周询月紧抱脑袋的臂膀,抓起桌上的一块巧克力塞进周询月嘴中。
“你得停下来,放松点,放松点,slowly,slowly”
周询月只觉得脑中快要爆炸,踉跄间跌坐在大型真皮沙发上。论他思来想去,仍旧搞不清楚为何今天还是七月?
“时间偷盗者?”在巧克力高热量的帮助下,周询月飞速运转的大脑帮助他恢复了若干理智。想到这里他精神振作了不少,双手揉着方才剧痛的脑袋,避开Cathy递来的湿毛巾,将后者囫囵塞进他嘴里的巧克力取出看了下“德芙”,于是又笑着给重新塞了回去,“同志啊,那就帮我开学前一周再改吧。”
Cathy才回中国,还很难理解同志的概念,但也不愿为这个名词浪费时间去求解释,而是劝慰道:“先生,时间是客观依附存在的,没人能偷走它。我想,你只是心里对于教学的欲望过于强烈,在梦境或者心里虚幻构造了一月的行程。”
“并且,如果真的存在某人偷走了我们的一月时间,且不说它得有多大能力。那它又是如何让你的时间重新和我们其他人的时间维度重合的呢?要知道,我六月底才到询真大学,现在存在于七月,而你的时光带是在八月份,我们是没法在不同的时间点见面的。”
周询月笑着说:“你说的是科学,可我是《超自然文化研究》待客教授梁弘博的接班人。英语我懂得不多,Nicetomeetyou。”说完将掉在地上的皮质夹克捡起,挥手弹去烟灰,搭在肩头转头快步走去。
Cathy的心情是很不美丽的,良好的大学教育与长达四年多的古生物客座教授经历教会她一切需从科学出发,科学也将把这一切遵循它而得来的知识与结论反馈给优良的思维者。这一直是她信奉基督天父慈爱以外的第二准则,可在这位未来同事的面前,她感受到了对于科学的轻视,乃至是蔑视,这虽算不上深深的刺痛到她,却也足以让她走上前去理论一番。
“超自然的文化?您是指鬼神咯?撒旦还是阎罗王?即便你排斥科学,起码的客观思考总该有吧?”
周询月并没回头,这些年里受到的质疑与嘲讽已经多到使他麻木,无知轻重的事情自然无足轻重去反驳或附和,“存在即真理。当科学攀登至学术顶峰时会发现,神学家们早在峰顶等着他们。”说完从夹克内袋里掏出另一个酒壶,满满喝下一口,略带痞气的左右扭摆离开教务大楼。如果后面生气的Cathy此时在周询月面前,就会看到这位年轻的邋遢男人脸上抑制不住所产生的兴奋和渴望。
“时光偷盗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