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主仆二人虽在互相调笑着，怡儿却还是听见了这清晰的敲门声，开了门，便见顾漠带着一个女子站在门外，怡儿疑问出声，“公子，您这是？”
“我找惊鸿姑娘”顾漠谦谦有礼的道。
“怡儿，让顾公子进来。”楚惊鸿当即便听出了顾漠的声音，待人入了屋内，便将怡儿挥退。
怡儿退下的时候仔仔细细的审视着顾漠带来的女子，眸中满满都是疑惑。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来青楼，会带个女子来的……
“惊鸿姑娘，还记得我吗？”待怡儿的身影退出门槛，关上房门之后，女子这才将围着薄纱的斗笠摘了下来，赫然便是万宝阁的老板——五娘。
顾漠在一旁一脸的生无可恋，无可奈何……
“五娘，惊鸿记得。”楚惊鸿玉臂轻抬，指了桌旁的位置让二人坐了。
“惊鸿姑娘好记性。”五娘莞尔一笑，而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楚惊鸿，“这点，像极了你的母后。”
话音刚落，五娘的眸子落在楚惊鸿身上，似笑非笑的将人盯着，却见楚惊鸿的眸子询问似的看向了身旁的顾漠，五娘红唇轻勾，再不多言。
“五娘与你母后曾有过几面之缘，从你踏进万宝阁的时候，她已经认出了了你。”面对楚惊鸿的询问，顾漠正襟危坐，老老实实的告知楚惊鸿原因。
“惊鸿姑娘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五娘也适时的接过话来，一派真诚的说道。
“既是母后的故人，惊鸿相信五娘。”事到如今，楚惊鸿也不否认，不过，也全是因为她信顾漠不会害她，而非相信这个素不相识之人。
“姑娘就不好奇，我与顾漠今日为何而来？”见楚惊鸿如此淡然，五娘脸上笑意更深，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才道。
“前些日子懿儿托我查的事情，五娘倒是知道些。”五娘话音刚落便被顾漠将话接了下去，旋即瞪了顾漠一眼。
“那，五娘可否告知惊鸿。”楚惊鸿登时来了兴趣。
“自然是可以说的，不过五娘有个条件。”五娘这时候却卖起了关子，美眸从楚惊鸿身上缓缓朝顾漠移过去，纤长的玉手端着茶碗低至唇边。
“什么条件？”楚惊鸿长眉微挑，问道。
“老娘我追了顾漠这么些年了，可你这位顾叔叔就是不愿娶我，倘若惊鸿姑娘能说服他，我便告诉你。”五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不害臊，一大把年纪了，说话还是这般不害臊。”顾漠突然如临大敌一般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哀怨惊恐的看着五娘。
“……”见此情形，楚惊鸿暗暗觉得无语。
在她看来，面前这个女子不过双十年华，美貌如花，要配顾漠分明是他老牛吃嫩草，他怎的还这么不情愿……
“懿儿，你可别被这个女人的外表给忽悠了，她今年已经四十有二，若非当年偷了我的驻颜丹，今天早就是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了！”
顾漠像是看出了楚惊鸿心中所想，也不顾五娘还在这儿，当即便将实话给抖了出来。
“顾漠，你说谁是老太婆？嗯？”五娘一时气急，一掌拍在桌上几乎是要将木桌碎成两半，而后眯着美眸瞪向顾漠。
“你可别忘了二十四年前，是谁把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给玷污了，你倒是拍拍屁股说走就走，可想过老娘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说起当年的事情，五娘不仅半点没有伤心，反而怒火更是高涨。
“……”纵然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势力大到可以用呼风唤雨来形容，可面对五娘，顾漠显然没了底气。
毕竟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对不住五娘……
虽然很震惊于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已经是四十岁的高龄……
不过楚惊鸿又看了眼顾漠这张翩翩公子祸国殃民的脸，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只是对于顾漠吃干抹净的做法，楚惊鸿却更为震惊……
“顾叔叔，这便是你的不是了，你既然与五娘有了夫妻之实，岂能如此不负责任！”楚惊鸿也抬眸看向顾漠，眸中尽是为五娘所不值的情绪。
当顾漠意识到楚惊鸿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已经完了，楚惊鸿已然开口。
“五娘，既然如今顾叔叔已经在你面前，你放心，他肯定会娶你的，倘若他敢不对你负责，惊鸿以后便再不认这个顾叔叔了！”楚惊鸿最后一句显然是说给顾漠听的……
“顾漠，你听见了没？”五娘也顺势接过楚惊鸿的话，威胁似的看向顾漠。
面对两个女人四只眼睛如此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顾漠一时之间竟觉得心虚不已，颓丧的坐回凳子上，叹了口气，“五娘……”
“好了，你别说了，反正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五娘却并不打算知道顾漠想说什么，反而以很是坚定的语气威胁着他。
“顾叔叔，做人可不能不负责任。”楚惊鸿再次开口，而后看向五娘，“五娘，可否与惊鸿说说，独孤羿的病是否真的与赫连景逸有关？”
“……”闻言，五娘犹豫的看了眼身旁的顾漠，在得到顾漠的准许后，才点了点头。
“其实呢，按理说大将军是我老板，他的事情我不该告诉你的，不过既然是顾漠来求我的，我也不妨告诉你。”五娘刻意将‘求’这个字咬得异常清晰，而后挑衅似的瞥了顾漠一眼。
楚惊鸿却因五娘的话而皱了眉头，独孤羿是她的老板，五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比起这个，她现在更想知道上次顾漠所说的，赫连景逸究竟中了什么毒……
看出楚惊鸿的心思，五娘也不再啰嗦，直入主题。
“赫连景逸所中之毒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的落霞散，别看它名字不怎么样，可这毒毒性之强，每每毒发便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撕咬。”
“剧烈的疼痛混杂着强烈的寒意，不仅不会得到缓解，反而更能让中毒之人生不如死，最重要的是，谁都不知道它何时发作，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或许，就是今天，这无疑又是一种煎熬。”
“不过最毒的却是，制作出落霞散这种奇毒之人是从苗疆来的，制毒手法很是特殊，因为他独特的制度手法，这种毒如今只在一个家族世代相传，正是他的后人，不过那一族人如今也死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样就更严重了，他们的祖先也就是研制出落霞散之人，并没有配置解药，而这一族人世世代代都在研究落霞散的解药，只可惜没有成功。”
说到这儿，五娘抬眸朝楚惊鸿看了眼，红唇一撇，无奈道，“如今他们的族人只余下不足十人，就更研究不出解药来了。”
“说重点。”顾漠在一旁听着五娘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也没有说道重点上，不禁出声提醒道。
楚惊鸿要知道的是赫连景逸中这毒，与独孤羿的病有什么关系……
“寒意？”楚惊鸿却并不着急，五娘的话让她想到了独孤羿上次病发时的模样。
“入骨的寒，就像一阵冷风穿过皮肉，直接刮在了骨头上，侵入了骨头里，不过，要比这个难受十倍不止。”见楚惊鸿提出疑问，五娘便毫不犹豫的为她解疑。
却半点也没发现楚惊鸿愈渐冷寒的脸……
“独孤羿也中了这毒？”过了许久楚惊鸿才问出口来，心里愈发的不安。
“应该说，赫连景逸身上的毒是独孤羿下的，好些年了，不过赫连景逸也不傻，找了个人把身上的毒过了一半在独孤羿身上，表面上对独孤羿为他承毒之事感恩万分，实际上……”
五娘并未讲话说完，只是其中的意思谁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顾漠对于五娘所说的话深表怀疑，倘若五娘知道这么多事，独孤羿怎么还会将她留在身边，而不是直接杀了……
“因为……”五娘犹豫了一阵，却因为被顾漠看得实在不舒服，便全都交代了出来，“因为赫连景逸所寻之人，是我。”
五娘说着话时虽然犹豫，却也不难听说有些骄傲的意思在里边。赫连景逸在找她之前还去找过顾漠，只是顾漠拿这毒没法子，赫连景逸才会找到她。
本来以推宫过穴的方式将赫连景逸身上的毒过到独孤羿身上这种事，实在有损医德，不过，谁让赫连景逸是皇帝呢……
“是你？呵，独孤羿怎么没杀了你。”顾漠冷笑出声，五娘与她师承同门，可这么损医德的事情，他倒真没联想到五娘身上去。
“独孤羿身上的毒可有法子能解？”楚惊鸿没继续听这两人耍嘴皮子，而是看向五娘，故作淡然的问道。
“这毒没有解药，即便是合我与顾漠二人之力，也没法子。”五娘颇为遗憾的道。
独孤羿将她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也只是为了她手里能缓解毒发时疼痛的药，至于解药，她却没那本事。
“不过独孤羿之后又找了你的母后，你母后原本就是苗疆人，与研制出落霞散的人属同宗，虽然过了几百年许多制毒手法都失传了，好在你的母后对蛊虫颇有研究。”
见楚惊鸿不经意间露出的失望之色，五娘暗暗摇头，才又将方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了出来。
“我过到独孤羿身体里的毒素到底不如留在赫连景逸体内的多，加之你母后及时用蛊虫吸去了独孤羿身上不少的毒素，又有压制毒性的药，所以独孤羿每次发病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难受。”
“上次他明明……”楚惊鸿一时情急，话说了一半才发现自个儿说错了话，当即便闭了嘴。
五娘抬眸看她，“上次是意外，你母后在赫连景逸和独孤羿身上各自下了蛊，为的是让他们同命同生，倘若独孤羿死了，赫连景逸也活不成。”
“所以赫连景逸分明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是独孤羿下的，却一直没能对他下手，甚至装作不知情一般与他称兄道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