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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小半个时辰过去,看着越来越多的义军倒下,云和脸色阴沉的可怕,褚陶更是没有一分颜色,若是在天亮之前冲不上去,等严亭援兵赶来,后果比现在更严重。

“殿下,元帅!让我去!”

“我去!”

“我去!”

哗啦啦,云和面前跪下了一干将领,其中一人细看竟是朱照。

“朱指挥使,你已受伤,万不可再冒险!”云和亲自扶起了朱照。

褚陶立即点了数名身手最好的将领:“张亮、陈达、赵飞虎、徐胜,你们四人个个武艺高强,现在我命令你们冲上城墙,把大军旗子插上去!”

现在缺的只是一个突破口,只要能打开一个口子,后面的士兵就能冲上去。

“是,末将遵命!”四人齐声喝道,同时把旗子裹在身上,各自上马流星一般向城墙下冲去。

梅玖骑在马上一面避着城墙上射下来的蝗虫般的飞箭,一面指挥褚家军继续搭建云梯,小将王益忽然冲过来:“将军,那边凤阳王的人撤了——”

梅玖回头一看,果然见吴奇的人马在后退。

褚家军搭建云梯,凤阳王的骑兵负责放箭掩护,此时吴奇见城墙上攻势太猛,他的骑兵也折损了不少,竟不顾褚家军在前,悄悄往后退了一些距离。

“他们看上不去,只叫我们顶着……”王益怒火攻心,双目在火光的映照下布满血丝。

作为先锋军队的褚家军从早间遇上陆蔚的十万人就战斗开了,到现在一口气都没歇,凤阳王府的人这个时候竟然往后退了?

梅玖方才就发现凤阳王的人在后面的居多。谁的兵谁心疼,梅玖也心疼,但这个时候不能由着王益发泄情绪,他一拍王益:“回去报告元帅,要援军!”一面高喊着“褚家军,战必胜,给我冲——”

梅玖率先冲了上去。

王益没想到梅玖弃马向云梯上登去,脸上一热,顾不上是汗还是血了,疾速拍马去找云和要援兵。

程瑜正紧盯着城下的战斗,程家从头到尾都支持文王,早跟文王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跑得了他都跑不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他忽然看见有一个人踏着云梯子爬到了城墙三分之二的高处。

“不好——”程瑜叫了一声,正待拉弓把那人射下来,肩膀却感觉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睿光帝来到了他身边。

“朕亲自来。”

底下是震天的厮杀声,睿光帝的面容却出奇的冷静,他慢慢拉开他那张紫金弓,几乎成为一个满月,“嗖——”的一声,那支箭在月光下形成一道流光,接着程瑾就看见几乎要爬上城墙的那人身子一晃就栽了下去。

“将军,将军——”底下立即传来士兵的惊呼。

睿光帝得意地弯了弯唇角。

王益听到吼声,回头正看见梅玖从空中坠落,他嘶声叫了一声“将军”,夹紧马腹冲云和跑去。

受睿光帝鼓舞,御林军火力猛增,上方的火箭几乎压得人头都抬不起来。

与此同时,张亮、陈达、赵飞虎、徐胜分四路向城墙冲去。张亮尚未到达城墙下面,就被程瑜一箭射下马去。

睿光帝再度拉满弓箭瞄向剩余三人。

陈达、赵飞虎见张亮栽下马去,知道城墙上方有箭无虚发的高手,来不及多想立即身子一转,变成抱着马头,把身子藏在马腹下面继续前进。

唯独跟在最后的徐胜慢了一拍,流光飞来,他直接被睿光帝射穿了喉咙。

程瑜站在城墙上虽然没看到睿光帝的箭尖,却看到了徐胜临死前的动作,他虽知道文王习武,却没想到他箭法如此厉害。

云和、褚陶等人早见四人刚奔出不足百丈就折损了两人,不由心急如焚。

而那厢的城墙上,见睿光帝箭无虚发,一连射死两人,御林军气势再度高涨。

不知何时,凤阳王拍马到了云和和褚陶周围。久攻不克,凤阳王面上也带着着急。

“殿下,不如老臣带两万兵马前去支援!”凤阳王请令。

吴奇已经在前面了,云和看向前方,所有人都混在一起,除了些将领的盔甲有所不同之外,根本分不清哪路人马。

“王爷莫急,再看看。”看看陈达和赵飞虎能不能冲上去。

凤阳王便勒马站在云和后方,瞧了一会儿忽然道:“国公,怎么没见褚将军?您不会是让他攻城去了吧?”

凤阳王一脸担心。褚陶正全神贯注地观战,闻言回眸冷眼看了凤阳王一眼。

凤阳王立即皮笑肉不笑:“虽说这是军营,可我不也是担心女婿么?若是元帅派他打前阵,我也叫吴奇同他一块!”

褚陶心中大怒,褚直是体弱,可也没弱到上不了战场的地步。此时战况紧急,死伤无数,凤阳王不急着攻城,反而说起了风凉话。不过话说过来,这兔崽子跑哪去了?

褚陶正想着,后面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元帅!”

不是褚直是哪个?

义军四十万大军,前十万是先锋军,后三十万正常速度进发,褚直垫后,是最慢的那一批。但不管他还想更慢一些,最后一批大军也在半个时辰前赶到了。

远远望见燕京上空如同白昼,城战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褚直生怕顾二娘按捺不住,特意紧跟其后,但方才他二人俱都看见裹着旗帜骑马冲出去的四人倒了两人。顾二娘胯下飞雪“嘶”了一声,褚直闻马知其意,他生怕顾二娘请战,索性抢在顾二娘前头来见褚陶了。

褚陶先看见褚直,后才看见有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黑暗之中他先没认出顾二娘,倒是先认出她的坐骑。

只是看见这马,褚陶心里就是一喜。

“啊——陈达倒下来了!”

不知谁大喝一声,打断了褚陶尚未出口的问话。此时在云和周围观看的将领都向城墙上看去。在火光的照耀下,大家默默看着陈达像一只射穿的刺猬坠落了下来。

“还有赵飞虎——”

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已经爬到城墙最上面的赵飞虎。

赵飞虎一只手已经够着了城墙,只要爬上去、爬上去,杀掉那上头的人,就能把云梯搭上去,下方的人就能顺着这口子冲上去。

他正待再加把力,后心猛地一阵刺痛。他抬眼,在最后的时间看到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去死吧!”对方见插入他脊背的剑拔不出来,索性弃了剑,改为抬手一掀,便把赵飞虎掀了下去。

“飞虎——”云和身边的人大声痛呼!

“不好,殿下小心——”

四人全部覆盖,三只闪着寒光的飞箭刺破夜空朝云和刺来。

云和急忙勒马。

睿光帝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月色之下,远处反倒能看得更为清楚,尤其云和一身明光铠,又在众人簇拥之下,所以很容易就被睿光帝发现了。

飞箭在半路便落了下去,那方才大呼小叫的将领才惭愧起来。云和距离城下尚有百多丈远,睿光帝不过是恐吓云和而已。

燕京城上的御林军士气大涨,反观义军,久久上不了城墙,那城下已是尸骨遍地,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了。

“报——左路折损严重,现在不足千人,求殿下支援!”两万人的队伍,现在竟然只剩下了千把人!

云和还未反应过来,又一人来报:“梅将军重伤,右军人数不足,搭不起云梯了!那凤阳王府的吴奇不但不掩护我们,还后撤十丈!”此人正是王益。

云和双目如同闪电看向凤阳王。

凤阳王没想到吴奇做的这么明显,老脸一怔,正要请命出征。云和已对褚陶道:“元帅,我要五万兵马亲自攻城!”

凤阳王立即道:“不可!殿下安危关乎天下,不可冒险!”

褚陶眼眸一抬,褚直立即挺胸挡住了二娘,拍马上前道:“殿下,不如让王爷带三万兵马打头阵,我同殿下随后支援!若是发现有人后退,格杀勿论!”

褚陶明明是看向顾二娘,他不信儿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可奇了怪了,顾二娘也缄默不语。

褚直就是为了阻拦顾二娘才上前请战的。他拦不住顾二娘,自己抢了机会,就不用顾二娘上了。

关键时刻,容不得褚陶多想,他立即点了褚直、周达、曹洪、顾如虎四人同云和帅五万兵马正面进攻,凤阳王、袁东各带三万兵马从左、右两侧掩护云和。

此时只有云和亲自上阵才能鼓舞士气。

褚直请命,他没道理不允。他虽爱惜儿子,但当以天下大义为先。

不过看着褚直随同云和奔向前方,顾二娘裹着披风沉静的坐在马上,褚陶心里还是有些奇怪。

原先褚直请命的时候,褚陶以为顾二娘还会跟以前一样跟在褚直身后。

虽然奇怪,褚陶却没有再想下去,玉不琢不成器,褚直迟早都要经历磨砺,怎能一直躲在媳妇儿后面?

二娘默默看着前方的战场。御林军占据了地形优势,那城墙太高,就算褚家军个个经验丰富又视死如归,功夫不到家,也难以把云梯搭上去。除非一个武功高绝的人能冲上去。

她盯紧了云和和褚直的背影。

不过片刻,云和便率兵到了城下。

褚家军见云和和褚直都到了,不由精神大震。

云和指挥士兵搭建云梯,褚直挽弓射向城墙上的敌人。凤阳王和袁东从两侧赶到,六万骑兵摆开朝城墙上射箭掩护搭建云梯的士兵。

瞬间,数百条云梯同时向城墙上蔓延。

程瑜大骇,正欲向睿光帝报告,忽然看见程瑾趴在城墙上。他一把把程瑾给拉了回来:“你干什么?给我滚下去!”

“叔叔——叔叔——我看见叔叔了——”程瑾嚎道。

程瑜快被他气死了,照脸给了他一巴掌。

“啊——”

一名御林军的惊呼吸引了程瑜的注意力,他回头一看,一个义军的头从城墙外探了进来,抓住那名御林军就把他给薅了下去。

程瑜一步上前,拔出佩刀,却被那义军赤手抱住了他的大刀。鲜血从程瑜的大刀上落了下来,那义军却浑然不觉疼痛,他死死抱住大刀喊道:“快,快上来——”

程瑜眼往下一瞟,看见左边、右边、下边,到处都是蚂蚁般密集的义军。完了,燕京城受不住了,彻底完了。

“去死——”程瑾呆立半响,忽然冲过来对着那义军胸口踢了一脚,他全身都在打颤,别看他爬了上来,可他从来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

“干的好!”程瑾再晚一点,估计他就被掀下去了。但这么多义军,根本拦不住了……

“哥,我们快走吧!”程瑾不是要帮睿光帝守城,他是不能看程瑜死在自己面前,他也瞧出来快守不住了。

“轰轰轰——”忽然间巨响传来,把兄弟俩吓了一跳,那呛人的气味让程瑾剧烈的咳嗽起来。

爆炸一般的火光照亮了夜空。

火炮?这里竟然出现了火炮?顾二娘吃惊地看着出现在城墙上的黑色炮口。她刚道了一声糟糕,义军本来占据了优势的局面就扭转了。

“是滇南土司送给圣上的秘密武器安装好了!”

程瑜推开程瑾,大喜过望地吼道:“都给我守住了!这是上天的威力,反贼必亡!”

其实滇南土司送来的只有十架火炮,滇南土司为了讨好睿光帝,但也不想引起他的觊觎,只送来了一大车炸药——那炸药本也难得,主要是从滇南的一处矿洞里得到的。所以这火炮并不能持久。

但义军并不知情,尤其无论是褚陶还是云和,压根就没见过这种武器。只听巨响连天,白光夹着红光喷出来,战马都被轰飞了。那种震撼力,几乎无法用言辞描述。

在这场攻城战中,双方力量接近,云和本来靠着士气扭转了局面,现在重新又被睿光帝扭转过去了。

“轰轰轰——”又是一阵巨响,火光直冲云和而来。

“保护殿下”的呼声不绝于耳,火光中,云和胯下的骏马受惊扬起马蹄来。

“殿下——”褚直惊呼,驱使战马挡在云和前头。

最远处的吴奇悄然后退,他可不想白白浪费兵力。守在这最边上,胜则进,败则退,怎么都能捞住好处。

“将军……”

吴奇正在盘算,忽听身后士兵叫了一声,他有些不耐地回头,以为是又有人来督促他前进。

吴奇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大劫到了。他刚转过头,就见一道黑影扑面而来,他还没有看清楚,右肩便一阵刺痛,一杆长枪直接捅透了他右肩。

一竿长枪把吴奇从马上挑了起来,高高抛了出去。

“后退者,死——”那人的声音穿透夜空,令人不寒而栗。此人正是顾二娘,她并没有杀死吴奇,留着吴奇以后跟褚家“一家亲”吧。

这一片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凤阳王骑兵,他们打的主意自然跟吴奇是一样的。忽然见吴奇被挑了出去,八成是死了,个个头皮发麻,却也不敢再后退一步。生怕还有许多这样的“清退夫”在后面。

靠近吴奇身边的人最为害怕,却觉头顶人影一闪,那挑了吴奇的人已经扔了长枪,踏着他们的头顶一阵风似的远去了。

火炮声中,云和坐骑完全惊了,两只前蹄上扬几乎成九十度垂直与地面。

云和从马背上坠下,褚直跃马去接云和。

睿光帝下令继续开炮的同时,将三只羽箭搭上紫金弓,这么近的距离,云和,去死吧!

褚直的眼中、耳中一片混乱,奇异的是,这个时候他想的竟然不是云和,也不是这场战争的输赢,他想的却是幸好二娘没有跟来。

云和从马背上坠落的时候,看见了满天的繁星,这分明是极短的时间,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很长很长,长到他竟然把他这一辈子都给回想完了,唉,他竟然要死了,看来那暴君气数未尽啊!

“殿下,殿下?”顾二娘见云和双目发直,以为他死了,用力在云和脸上掐了一把。

“你怎了来了?你赶快回去!”褚直道。

眼见云和要坠地,忽然飞来一个人一把接住了云和,褚直定睛一看,不是顾二娘是谁?

褚直快急死了,她可是身怀五甲啊!

“殿下死了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回去!”褚直见顾二娘不答,更加着急了。

云和的眼珠子动了一下。

顾二娘不耐烦地推开褚直:“殿下?”

“你掐的我好疼。”云和坐了起来。

褚直两眼圆睁地看向云和,没死?

云和狠狠瞪了褚直一眼。

顾二娘不管他俩什么表情,正色问云和:“末将敢问殿下,文王的脑袋值多少钱?”

云和一怔,立即高喊:“取文王首级者,封万户侯——”

褚直反应过来,拉住顾二娘:“你不是要去……”他话未说完,便被顾二娘一掌推开。

“殿下,敢问这一战到现在死伤有多少人,可有八万?”

云和已下令传达他的命令,他初以为顾二娘是提醒他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现在察觉到不对,一时又想不出顾二娘何出此言,老实道:“远超八万!爱卿可有良策?”

顾二娘道:“好,为了大义,为了天下苍生,我顾二娘今天就去取暴君的首级来!”

说罢,她飞身上了飞雪,黑夜中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冲向城下。

褚直哪有机会去拦,他刚跟着跑了两步,就被云和抓住:“你个混账,你刚才说我死了没什么要紧的?”

褚直哭丧着脸:“她怀孕了啊!”又补充道:“我的。”

云和:……

睿光帝正在得意,忽见下方人潮中“飞”起一个人来。

睿光帝本身习武,昔年没有登基称帝的时候,招揽过不少能人异士,这些能人异士现在也都在御林军中保护他。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轻身功夫。一纵一跃间,那人就飞出了十数丈,足尖一点,便落在了正在搭建的云梯上。

搭建云梯的士兵视线模糊,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或者是兄弟们的血,他只剩下了一种本能,就是完成兄弟们没有完成的任务。

只是他把云梯高高竖起,等了半响,却没有感觉到有人攀爬。

他知道了,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了。

他决定把云梯搭在城墙上,即使他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他也要战死在云梯上。

只是,他正欲这般去做,却忽然感觉云梯顶端一沉,他木然地抬头,吃惊地看到一个人矫健地踩在云梯的顶端。

“你还行吗?送我上去——”顾二娘选择了这个看似已经战败的角落,对应的城墙上防守也比较弱。

“行——”士兵吼着,把云梯用力地推向城墙。只是没有人给他搭手了,这一截云梯才到城墙的一半。那可怎么办?

那士兵才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被自己抱着的云梯陡然一沉又一轻,他不由抬头,看到了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奇景,方才那站在云梯顶端的人借着云梯倒向城墙的势头像一只大鸟一样扑向城墙,在他猝不及防之际,伸出五爪,插入了城墙里。

“嗤——”一声,短剑和城墙之间冒出火花,但也插牢了。顾二娘并未用手,她即使能用手破开这城墙,也不会用手,有工具不用不是傻么?

那士兵只是看不大清楚而已。

短剑刺入城墙,顾二娘立即借着这股力量向上跃了两丈,同时左手如法炮制刺向城墙。

这七丈的城墙,她只这么插了两下子就能上去。

睿光帝已经看到了那个人,但那个人忽然间消失了,睿光帝本能地不信他是坠下去了,这片刻间,远处的城墙上忽然有人惊呼:“他上来了——上来了——”

这第二个“上来了”刚喊出来,睿光帝眼前就白光一闪,那个人已经跳上了城墙。

这简直是奇观!

“三婶——”程瑾睁大了眼,他认出来了,这个人是顾二娘!

程瑜猛地捂住了程瑾的嘴,用力一挥手,示意御林军去围住顾二娘。

后来很多人回忆起睿光帝的死,都觉得那个过程太不可思议,太短暂了。但对于当时的很多人而言,感觉却比一生更加漫长。

无数的御林军在顾二娘出现的这一刻就将弓箭对准了她,那些箭加起来甚至能建造一座木屋,用天罗地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而睿光帝自己也将手中的弓箭拉成了满月。

只是,这轮满月刚刚成形,一道极细的白光便缠住了睿光帝的脖子。

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有多疼痛,他的脑袋就离开了躯体。这时候,御林铺天盖地的弓箭才射出来,那些弓箭把月亮都给遮蔽了,却都失了准头。

飞在空中的睿光帝的头颅上眼睛动了动,他先看到了射出的那支箭,他竟然把方向射偏了,冲着城****了出去。

这个时候,睿光帝才看到拎着他的人的铠甲不是白色的,而是银色的,因为映了火光,才明晃晃的刺眼,他的眼珠子往下一掉,就彻底没有知觉了。

“顾将军取了暴君头颅——”

“暴君已亡——”

一声声呐喊响彻战场。

从顾二娘飞上城墙到此刻拎着睿光帝的脑袋,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真正是瞬息万变,连褚直自己也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几十丈的距离,城墙上有火,他虽不看清那人的面容,却感觉到她在笑,一贯的云淡风轻又带点俏皮狡黠,或许她的嘴还动了动,在那一刻跟自己说了些什么。

为了方便让人看到睿光帝已死,顾二娘竭力提高了手中的人头,另外一只手伸入怀里拉出义军的旗帜,那旗帜一拿出来就在夜风里展开,比前头的喊声更为醒目地提醒义军的战士们城墙已经被义军占领了。

她整个人有如一个招摇的大字,当然也成为一个更明显的箭靶子。

在用银鞭绞下睿光帝的脑袋时,她就已经成了一个箭靶子——那些箭虽然失了准头,但数量太多。

她站在城墙上,清澈的月光给她镶上一层银辉,包括那些刺透她身体的冷箭。看着万千战士顺着云梯冲上城墙,她放飞了手中的旗帜,无意识似的用手摸了摸肚子,一个不稳似的带着睿光帝的脑袋栽下了城墙。

“不——”

云和刚看到顾二娘栽了下来,就听到褚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

来不及细想,云和一胳膊夹着褚直,一面振臂高呼:“冲啊——暴君已亡,为顾将军报仇——”

睿光帝已亡,御林军虽然在开始的时候还有力气射杀顾二娘,却是惯性使然,看到城外的义军黑鸦鸦地涌了上来,很快放弃抵抗,逃命去了。

这场僵持了一日一夜的战斗在半个时辰内就结束了。

张太后听说睿光帝死了,自己在卧房里悬梁自尽了。到了天亮,并没有严亭请来的救兵出现,褚陶派人去搜严府,严家早就人去楼空,原来严亭早就潜逃了。

战斗结束的时候,褚直尚有一口气,他挣扎着要去找顾二娘,却见顾如虎几个抬着一具担架过来,那担架用白布蒙着,几处透着血迹,像极了雪野中的梅花。

褚直不信,亲自揭开。

那尸体已被践踏的看不出人形了,整个腹腔都是空的,连肠子也没找回来,唯有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颜色翠绿的玉佩。

褚陶认得是当年王氏留给褚直的,叫褚直给媳妇儿的。

褚直叫所有人都出去,他自己把那尸体后腰翻起来,那竟然还有一块完整的肉,淤紫上勉强能辨出有一颗小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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