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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褚陶看了十姨娘一眼,拿起了一支点翠凤凰展翅步摇,凤口衔着一串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个个殷红透亮,血滴子一样。

十姨娘颤抖着手去接,褚陶回忆似的在上面摸了摸,转手收入妆匣,“啪”一声合上,把整个匣子都递给了二娘:“孩子,这个给你。”

十姨娘僵在原地。

二娘吃惊褚陶所为,却并未伸手。

褚直大步走过来,从褚陶手里抢过妆匣,恨声道:“你早就应该拿出来!”他把十姨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褚……爷……”

二娘刚叫他一声,褚直就把她拽了起来:“走,别跟这薄情寡义之徒往来!”

褚陶气的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气。见褚直把二娘转眼走到门口了,喊道:“你个孽畜……”

褚直回头:“等我回去点点,少一件,我就要去告你!”

褚直拉着二娘风一样走了出去,有几次二娘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好在后来他松了二娘,自个儿坐在光秃秃的大柳树下面的石头上,望着前面结了一层薄冰的羚湖。

二娘猜着这妆匣里面的都是他母亲的遗物,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抱着匣子站在后面。

倒是褚直开口了:“你知道这湖为什么要叫羚湖?”

二娘哪知道?小声道:“难道是因为有羚羊跑到这里喝水?”

褚直道:“我还道你会说这湖的形状像只羚羊。”

他顿了顿道:“你说的也接近事实。我母亲出自金陵王家,就是那个与谢家齐名的王家。当年我祖父带着他去金陵访友,就是因为追逐一只羚羊,褚陶个老混蛋才遇见了我母亲。他对我母亲一见钟情,想方设法求娶回来,开始也美满了几年,后来因为我母亲一直生不出儿子,他就不停地纳妾,甚至在我母亲有孕在身的时候就跟罗氏鬼混在一起。后来我母亲死了,他反而假惺惺地抱着她的妆匣哭的死去活来……”

二娘看到他闭了闭眼,心里也和他一样难过,抱着那匣子站在后面道:“这些东西被你父亲整日拿着,我嫌脏,你见它也生气,咱们丢了吧。”

褚直一念间,只想把这被褚陶占据了近二十年的东西丢掉,连同跟褚陶的那点血缘,叫他还想着把东西给二娘,是不是想让二娘戴上,他每一次见到都能想起来他娘,回忆他娘,这恶心至极的伪君子!

褚直当即道:“好!”

二娘立即把匣子扔进了湖里。

褚直话音未落,就见匣子沉到湖里了,不由一怔。他这时开始后悔了,那都是他娘的遗物啊。

二娘见他要下去捞,忙拉住他,从树后面捧出妆匣:“好了啊,不许生气了,不开心的事儿都已经沉到湖里了。”

褚直被这失而复得的大起大落搞的着实难受不起来了。

“当年你母亲戴上这些的时候肯定很美丽,要不你回去帮我戴?”二娘撞了他一下。

她手背贴到他的手背时,褚直心里不由一暖,知道她是在哄他开心,两个人商量好了还有别的事情做。

春燕和敛秋见两人出去的时候手上空空,回来时不但带了个沉甸甸的匣子,还多了六个人,都吓了一跳。

二娘对春燕道:“这是新来的,你看着给他们找些事做。”

春燕应了,二娘叫敛秋把她前些日子特意制作的鸡毛毽子拿出来,招呼大家出来踢毽子。

开始褚直跟二娘踢,踢不过她叫丫鬟上,丫鬟们一块上了还踢不过二娘。褚直恼了,叫人去后面把能找的人都找来。会春堂就没这么挤过这么多人,婆子、丫鬟站了一院子,不能上场的也站在旁边看热闹。

二娘见褚直热的帽子都摘了,一面给他擦汗,一面叫春燕给他端水。褚直见敛秋端着的食盘里有马蹄糕,捡了一块给二娘,自己吃了一块,还赏了几个丫鬟一人一块。

稍微休息后继续踢,褚直这次没有戴帽子,头发简单挽成个道士髻,用根玉簪固定着。忽然二娘一脚踢飞毽子,褚直没接着,被毽子砸中耳际。当即大叫一声,二娘忙跑过去看,同丫鬟们一起把他扶坐在椅子上。

春燕失声叫道:“呀,流血了——快去拿药。”

敛秋:“耳朵根子后面也是,都打出血点子了,密密麻麻的真吓人……”

正说着,褚直忽然直起身子像是想站起来,接着又重重跌了下去,满面青紫,憋的喘不上起来。

不知谁喊了一声“三爷发病了!”整个院子都乱了起来。

春燕大吼:“该干活干活去,都回去,别在这儿了!”

丫鬟婆子们不敢停留,走的时候都还担心地往着褚直。

敛秋去请胡太医了,二娘忙取出凝香丹给他吃下。

等过胡太医赶来,检查过褚直方才吃的马蹄糕,并无任何不妥。以前褚直也是能吃马蹄儿(荸荠)的。于是归结为方才踢毽子造成他身体不适,特意叮嘱了二娘几句,不要让褚直再这样劳累了,一定要静养。

褚直好了就说晚上要吃马蹄鲜虾饼。说的时间有点儿晚了。今天吃的马蹄糕是老太太送来的,老太太是从花月楼弄来的,会春堂的小厨房没有鲜虾也没有马蹄儿,大厨房里也只有鲜虾没马蹄儿。

没多久,王乙就回来报信了。小厨房里吵的不可开交。刘嫂子跟赵婆子掐起来了。

刘嫂子说现在厨房根本就没有马蹄儿,而且马蹄儿性凉,照她说就不该给褚直吃这个菜。

赵婆子非常生气,骂刘嫂子没把主子、没把她放在眼里,主子想吃个马蹄还轮到她管了?说着要撵刘嫂子滚蛋。

赵婆子是管厨房的两个小头头之一,另外一个听说生病了,早在她嫁进来半年前就回家养病去了,排除嫌疑。

“厨房里有六个看热闹的,四个拉架的,还有一个陈厨娘跟着动手打刘嫂子。”

赵婆子还有帮手……

“还有,新来的六个人中,一个去了后面园子转了一圈,两个去过厨房,一个站在书房后窗上往里看了三眼,只有两个是老老实实蹲在门口的。”

王乙某些方面还是好使的。

二娘沉吟了一下,决定考考暗卫:“你怎么看?”

王乙:“都是毒药。”

果然不能把王乙当正常人来看。

现在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赵婆子和负责捋葱叶儿的陈厨娘肯定是一丘之貉。

那先来个离间计吧。

厨房里正在嘈嘈,二娘忽然进去了。把赵婆子、陈厨娘、刘嫂子都吓的住了手。

二娘看那赵婆子,吃得水桶一样的腰,胸与肚齐平,叉着腰站在那儿颇有气势。

陈厨娘有些紧张,忙把手藏在后面,悄悄把扯下来的刘嫂子的一缕头发给丢了。

唯有刘嫂子,眼圈都红了,却不敢说什么,冲着二娘福了一福,站在后面了。

“怎么了这是?”二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老远就听见吵吵嚷嚷的,三爷等着吃马蹄饼呢,做好了吗?”

“少奶奶……”

“刘栓家的,你是主子还是三爷、少奶奶是主子?三爷别说想吃马蹄鲜虾饼,就是要吃我老婆子的髓,我今天也给他做出来……”赵婆子当着二娘的面好一顿臭骂刘嫂子。

二娘皱了皱眉,不悦道:“三爷没想吃你的髓,你说话也太没遮拦了,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三爷想吃人呢。扣你三个月月钱,下不为例。”

赵婆子傻眼了。

刘嫂子不由心里好受了一点。

二娘还没说完呢,盯着刘嫂子看了一会儿:“主子想吃什么,你们就照做就是了,难不成你们成了主子的主子?”

刘嫂子委屈道:“不是的,只是马蹄儿太凉,我怕……”

二娘:“好了!三爷能吃几个,他就是一时新鲜,就这就难着你了?扣你一个月月钱,下一次别让我再听见你这么说话。”

随着二娘的视线落到身上,陈厨娘不由紧张了起来,这个少奶奶动不动扣钱,可别扣到她身上了。

二娘先打量她几眼:“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是府里的人吗?”

赵婆子心里不爽快也得赶快陪笑:“她是陈厨娘啊,干活老实,不常出去,所以您不大认识她,不过她捋葱叶捋的最好。”

捋葱叶儿也能设置一个厨娘的岗位,真当褚直人傻钱多。

二娘笑了:“原来早上的羊肉大葱包子都是你做的,做得好,我很喜欢吃,明天早上再给我蒸一笼,不,两笼。敛秋,赏。”

那早上的羊肉大葱包子根本不是陈厨娘做的,但见敛秋取出两锭银子,陈厨娘先瞧了一眼赵婆子就伸手接了。不是她做的她也认了,回头分赵婆子一锭就是了。

赵婆子在,谁敢说半个字。

不过陈厨娘没想到,自从二娘认为是她做的包子后,就点着她的名儿,让她陪着在厨房里转了起来。陈厨娘只好尽自己所能为二娘讲述厨房的一切,没想到二娘对她的讲解分外满意,不但一直拉着她的手,见她穿的单薄,还将自己的一件灰鼠袄子赏给了她。

她是没瞅见赵婆子在后面脸渐渐拉长了。

二娘兴致勃勃地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看晚饭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挥了挥手:“罢了,天冷,不难为你们了,今个儿不做马蹄饼了,但是明天,一定要有。”

厨房一干人忙满口称谢,又保证明天一定会早早做上。

这一番忙活不提,明天还有事要做,结果褚直吃了饭还想去书房,二娘早一步挡在落地花罩那儿,春燕跟敛秋一见气氛不对,收拾了碗筷就赶紧走了。

褚直往左一步,二娘往左。

往右,二娘往后。

后来索性靠在花罩上,把脚翘在另外一侧拦住他。

褚直叹气回去,等二娘放下腿,猛地朝门口跑去,结果被二娘拎了回来,丢到床上。

二娘上了床压住他亲他,褚直抵抗了两下,顺从了,渐渐与她十指紧扣,难分难舍。

二娘感觉到差不多了,一面压住他,一面伸手去拽他裤子。

褚直声音里带着颤儿:“不行,真的不行……”他现在后悔死了,现在肯定摘不下来,要是让二娘看见他全完了!

二娘一怔,手顿了一下,却接着往下拉去。

褚直身子失去了力气,他不管了,拉过被子盖住脸。

二娘瞪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要是师兄弟们在,都能看出来她现在非常非常想打人。

“你给我坐起来,你跟王乙怎么回事?”二娘想了想,觉得她没说清:“你跟王乙发生了什么?”

褚直吓了一跳,他跟王乙能发生什么?可以发生吗?

“说不说?”二娘亮了亮拳头。

“那个毒药,放开我的主人!”王乙的声音在上头响起。

二娘皱眉,褚直闭了闭眼:“你给我滚出去!”

“是。”地上传来了物体滚动的声音。

“行,褚直,你打算让我守活寡是吧?告诉你,活寡我是不会守的……”二娘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刚滚到门口的王乙后面,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褚直半响没听明白她说什么意思,直到看见她取出了夜行衣。

她她她这是要回娘家还是出去给他戴绿帽子啊?!

“你你你,给我站住,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澡!”他其实也快炸了,可也得把这玩意得先取下来啊。

二娘盯着他红润的嘴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褚直一步一挪走到了浴室。

水已经准备好了,褚直示意丫鬟出去,以前是李桂、秦冬儿服侍他洗澡,现在就他一个人了。

褚直扶着浴桶沿儿慢慢坐了进去。

他拔了一下,又拔了一下……

后来,打了一下,又打了一下……

洗澡水都冷了,环还牢牢地卡在根上,而他的命根子又肿了更多!

“主人,你怎么样?”好在王乙及时赶到,看见褚直的命根子时不由倒吸了口气。

“好像您这个环没什么效果,还是那么小。”王乙做出藐视的神情。

褚直暗想明天得把王甲调过来,或者想办法让李桂赶快回来,他快受不了王乙了。

王乙从厨房里给褚直偷来了一罐子猪油。

褚直试了试,嵌合的太紧,反而弄了自己两手油。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再不出去,褚直怀疑顾二娘会杀进来。而且他感觉那里一片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可是却越来越肿。

会不会坏掉?

“要不我帮您拔?”王乙也有同样的担心。

褚直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放心,我就当做是拔萝卜,还是小萝卜。”

褚直闭上了眼。

王乙知其意,快速在身上擦了擦手,朝萝卜抓去。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人踢开了。

虽然还有一座屏风挡着,可震惊之下,王乙忘了收回爪子。

于是……

二娘直勾勾地盯着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半蹲着伸着手,脸正好对着。

好,很好。原来你们是这样的关系!

“二娘,你听我说……”褚直这次反应比王乙快,立即朝水里蹲去。

门被甩的啪啦响,王乙刚摊了摊手,他还没摸到呢,就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冷风,他堂堂王家暗卫,最优秀的王家暗卫,竟然被这个女人抓住绑了起来。

二娘把王乙反手绑在了桌子腿上,桌子很矮,王乙只能蹲着。然后把褚直给拎了出来,擦小鸡一样擦干,裹在被子里扛出去了。

门口站着敛秋,见二娘出来,忙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里面那个交给你了,怎么出气怎么来。”

敛秋点点头,经常看二娘力大如牛,她也偷偷练了一些,正想找个人试试。

二娘进屋把褚直放在床上。

褚直目光无神地把那一天听到她和春燕的对话说了出来。

二娘仔细一想,好像有那么回事,总算明白这几****为什么老躲着她了。

她真是没有想到褚直会这么“纯洁”,看他抱着樱雪上下其手怎么都像老手啊,不过又回想了一下那天下午……罢了,她选择相信他。

“好了,我先给你切下来,你忍着点。”二娘悄悄吓唬他,让他长个记性。

褚直果然浑身都颤了起来:“能不能不切吗?”

二娘:“我尽量少切点,没关系,以后你可以蹲着尿尿……”

蹲着尿尿?

二娘看他浑身发抖暗笑。

“不——”

褚直刚喊了出来,就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上面。

二娘把尺子扔掉。一手捂着他嘴,一手握紧发环,略一用力,那发环就裂成了几块掉在了她掌心里。

“没有了,我没有了……”褚直喃喃道,他没有感觉,以为自己已经被切了。

二娘也不理他,把玉环丢在他脸上,自己去洗了手。

过了一会儿,听见褚直低低的惊呼,然后是提裤子的声音,接着又脱裤子的声音,再提,再脱……

估计是还不太相信留住了。

二娘用金钗把灯挑亮,翘着脚坐在镜台前面看小报。

过了一会儿,褚直终于挪了过来,沉默地站在她后面。二娘从镜子里看他一眼,他慌得忙移开视线,手慌脚乱地打开她的妆匣:“今天说帮你插发簪的,我来帮你……”

二娘微笑:“该睡觉了,你让我插一头睡觉?”

褚直忙放了下去:“对,对,该睡觉了,咱们睡觉吧?”

二娘:“你昨天不是说以后都要挑灯夜读吗?”

褚直:……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蠢极了。回想起来他把原因都告诉她了,她却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明明能帮他拿掉,却骗他说要切掉,她是不是觉得他短小的无药可救了?

褚直正在胡思乱想,忽然感觉到二娘上床了。

他不由翻了个身过去看她。

二娘正侧着身子脱衣裳,袄子已经脱掉了,里头穿着绯色樱花薄衫,褚直屏住呼吸看她解衫子,奶白色的膀子和一大片雪背猛然撞入他眼帘,脖颈上有根翠绿色的带子,腰上也有一根,天,她的腰好细!再往下,优美的弧度勾勒出蜜桃形的臀儿,可惜被睡裤给遮住了一大半……不对,她这条睡裤是软罗烟纱的,褚直猛然看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沟,他本能地捂住了鼻子。

二娘听到身后的动静,不动声色地把衫子扔在床头桌子上,放了床帐掀开被子躺里面了。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多余的被她刚才给收起来了,所以现在两个人是并排躺着的。

“三爷,晚安。”二娘转过去面对面对他说了句,看他睫毛抖啊抖。

“二娘,晚安。”褚直闭着眼道。

“你好了吗?”二娘问。

“我好了。”褚直答,他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那晚安吧。”二娘说着,用脚去缓慢地蹭他的脚。

酥麻感从脚上通到头顶,褚直颤了颤,往后缩了缩。

二娘转过身,又转过来:“你还是注意下,今天晚上不能再肿了,否则真的会坏掉。如果你肿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治疗。晚安。”

没想到还可能会复发,褚直心里一惊:“好,晚安。”

二娘就没转过去了,把头靠在他颈窝上,脸贴着他下巴闭上了眼。

过了没有十分钟,褚直急急推她:“它好像又肿了。”

二娘急忙掀了被子看他,装作着急的样子:“呀,这可怎么办?”

褚直方才明明听她说有法子的,怔怔道:“难道你也没办法了吗?”

二娘沉吟:“办法有一个,不过全靠你自己。”

褚直:“什么办法?”

二娘:“实不相瞒,我有一部家传绝学可治此病,但其中七七四十九招,需得一招不断,一次全部演练完毕才能消肿。”

褚直:“你且拿来,我尽力一试。”

二娘下床,从镜台上摸出钥匙,打开柜子的夹层,从里面取出她珍藏了很多年,从青牛村带到燕京,又从侯府带到国公府的的春四十九式,想了想,背对着褚直悄悄把封皮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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