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微微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浅澜所在的那张床,在玻几案前,正放着一盆夹竹桃,这不是那日在秀女宫门外所见?
只见这夹竹桃(13)叶片如柳似竹,红花灼灼,胜似桃花,花冠粉红至深红色,为了看清楚这到底是盆什么样的花,思思挺而走险,再次靠近夹竹桃。
但闻有特殊香气,顿觉昏昏欲睡,脑力不支。
备注:夹竹桃(13),其茎叶皮、花果分泌的乳白色液体,均含有一种叫竹桃菌的剧毒特质,若接触过多容易诱发呼吸道、消化系统的癌症。其香味,可使人昏睡,智力下降。
赶紧离开夹竹桃,思思使劲在脑海中搜寻这种花的名称,却唯独没有想到,它就是夹竹桃。为了避免再次昏睡,她连忙取过一碗刚才没有喝完的汤药,放在鼻间闻了闻,人便感觉好了许多。
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浅澜不会被这花香所熏晕,而她却会?
汤药喝下去几口,有些苦涩,可是人也清醒了许多。思思望着这盆花,心里千万个设想便像排绣花一样铺陈开来。
这房里大概是不能再呆了,不然,她不是早晚又得复又昏睡了下去。这种时候,是要去找浅澜了解这盆花的由来,以及这盆花的秘密。
走出房宇几步,便看见浅澜和碧绿在一块谈话,思思走上前,浅浅的笑着,“碧绿姐姐和浅澜妹妹,你们在聊什么?”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攀谈在一处的,她倒是没有发现。
浅澜话最多,她率先回话,“昨儿姐姐,我正和碧绿姐姐说我床前那盆花呢?”这个话题思思整好感兴趣。
“怎么回事呢?”思思看向碧绿,此时她觉得碧绿好神秘,一点儿也不像两人相交甚好的姐妹,反倒在敌人的旗帜下,见到碧绿的笑脸。
似乎不愿意多谈起此事,碧绿轻描淡写的说道,“就一盆花嘛,哪那么好奇。走,我们到别的姐妹房里去坐坐。”说着,双手兜着浅澜的臂弯,两人便已然起步。
思思不放过这个机会,也跟在身后。她定要知道这盆花到底叫什么,与碧绿有没有关系。如果这事情只是碧绿一个人所为,那么内幕就极奇简单了。
不敢想是不是这个结局,思思跟随这两人到了一处房宇。碧绿似乎故意冷落思思,而没有对思思说过一句体已的话。在这之前,思思记得碧绿不是这样的。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幕序。
这间房宇里,半青和另一个秀女一处,那位秀女名叫瑶琛。她穿一件淡紫色罗裙,长一双铃铜大眼,年芳十四。
半青和瑶琛见有人来访,远远的,半青甜甜的唤了声,“碧绿姐姐,昨儿姐姐,还有浅澜妹妹,这是打哪儿来了?”
只见半青一件粉蓝色裙衫,衬得她亭亭玉立。
这一回入宫的十六名秀女,全是一律的美色天香。只是因着出身贫寒,而这般窘迫。在宫里使不出银子,是绝无路可行的。
自然的,思思知道碧绿和丽可人都有些银子,在她看见她俩的时候,也就说她俩是最为漂亮的了。这人嘴巴一上一下,怎么说都由着别人了。又何来的本身的国色呢?
再者,这送去宫里翻牌子所用的画像,也是要些银子来使唤的。这不,先是丽可人,然后是碧绿,最后是她思思。其它秀女就算生的再美秀,可也无法透过画师这一关,再见那些画上,净是些非美非奂之相。
瑶琛连忙从床沿上坐至一边,对着碧绿一群人笑道,“都坐下吧!”思思见着有空位,忙坐了下来。她要听听,碧绿如何解释那盆花,她不是知情么?
见得思思刚落座,碧绿却闪话要走,“我腹有些胀痛,不如你闪先聊着,我去去就回啊。”谁拿她有办法?思思淡淡望着碧绿离开,一双水眸氤氲(14)云烟,是要问个明白。
备注:氤氲(14),形容烟或云气浓郁。
“浅澜妹妹,方才你讲你床前那盆花?是什么花?哪来的?”思思见碧绿闪开一边去了,便也逮住浅澜要问个明白。
戏说浅澜也是一个毫无城府之人,对待如此疑问,也只是有什么说什么。只听她说道,“我那盆花是碧绿姐姐送予我的,我想花朵儿漂亮,我挺喜欢的。前些天,它还没有开花,不晓近日它开的正艳呢!敢情昨儿姐姐也看上了?不妨送给昨儿姐姐,也好了却姐姐一桩心愿。”
原来这花才开呢!这不是与那盆一模一样吗?而且它的花香太奇特了,既然浅澜也未知此花名,不如……
“好啊,那就承浅澜妹妹相让了,姐姐这就端花去了。”思思作势要走,半青哪肯依,一旁叫纳的嚷嚷,说她怎么才来就又走了。
思思复又坐了回,轻声说道,“我这不是爱花嘛,想把那盆花放在房间外的阳台上,这样也好时刻能欣赏到它的美姿。既然半青妹妹舍不得姐姐,姐姐就随妹妹多聊一会儿。”解释了方才的举动,半青才明白,她垂下脑袋,看着脚边。
待到思思看见半青的脚边是什么的时候,思思大惊失色。
第38章 送给你
那是什么?
不是一盆一模一样的夹竹桃又是什么?开着一样的颜色的花,一样的培植。
看见思思奇怪的眼神,半青也看向脚边,那盆花?她马上说道,“这是夹竹桃,每年九月到十月它就会开花,好看吗?方才昨儿姐姐提到浅澜那有一盆花,莫非昨儿姐姐嗜花如命,也想收了妹妹这盆鲜花?”
这才明了,原来是夹竹桃,“这花怎么生的这个样子?我记得书上有写过,夹竹桃是灌木,长达五米呢!”这怎么会是夹竹桃呢?
这话把半青说的也愣了,浅澜惊讶的张圆了嘴巴,思思再仔细观察,这花俺然与浅澜那盆一模一样,这事儿也太蹊跷,莫非这幕后,的确有人在谋算什么。包括她也在内,都是谋略里的棋子。
半青吱唔了片刻,也哑口无言。
倒是浅澜嘴快,“妹妹看,该是这花原本是灌木一类,然后被人移植做了盆景?”她也发现了这里有一盆和她那盆一模一样的盆栽,心里不免产生疑虑,怨不得昨儿姐姐看见这花的时候,愣成这般模样。
“显然是这样的。”思思看着盆景,里面的红色花瓣开的正艳,一看就知是经过精心培护而种养的,那?“这花从哪儿来的?”她迫不及待要知道答案。
这时,碧绿却从门外大叫一声,“呀!”屋内的几个人注意力马上被转移,都窜出了屋子,看向外头。
却未见有任何动静,于是浅澜向碧绿问道,“碧绿姐姐,你这是大惊小怪什么呢?着实把妹妹们给吓的不轻。”一怪嗔的语气,再添上她美丽的五官,整个人看上去犹如水上扁舟————乘风破浪(波浪一般的卷发。)。
碧绿指着远处,惊奇的表情,“你们没看见,刚才有一只,一只会披会跳的动物,我也说不清,可怕极了。”
思思想,这料不是动物,而是人心里有鬼吧。既如此,往后多注意点碧绿便是了。想起之前她房里的那盆夹竹桃,思思便心悸至今,却不料想,原来半青这也放着一盆。只是为什么,她们都没有中毒呢?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抑制夹竹桃的中毒时间或者是中毒与否?想到这里,思思便觉得后宫里果然真不是简单的地方,想起之前她曾在黑夜里被人打孕肚的事情,她也该懂了。
罢了,这事装傻吧。
思思决定后,摆上一副笑颜,对着碧绿一阵假笑,笑得思思自己都觉得几乎麻木了。她对碧绿笑道,“碧绿姐姐,昨儿见浅澜处的那盆花煞是好看,向她要了来,姐姐不会介意妹妹鲁莽吧?”
这话言下之意,她已经把花盆要走了,碧绿就算再说什么,那也是空话。至少她觉得碧绿不该在这个时候拒绝她这个意望。
碧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昨儿妹妹既然喜欢,要去了便是,改明儿,姐姐还有花景,再多送昨儿妹妹几盆,也好了却了昨儿妹妹这般的思花之心。”
这话里话外,着实是咬得紧,还要多送几盆,罢了,一盆都叫她吃受不起。思思适才应道,“谢谢碧绿姐姐了,昨儿想还是不要那许多的吧!只屑有浅澜妹妹床前那一盆就好了。”强自欢笑,隐利藏锋,思思觉得战场也无非如此,女人的后宫之争,着实令人无限愁忧。
听思思如是这般说,碧绿轻叱一声笑道,“昨儿妹妹莫要客气,姐姐这儿真有许多花景,只是不知昨儿妹妹都喜爱啥样的?姐姐也好寻思着为妹妹觅它两盆。”
察见思思的脸色有些微恙,便知她可能已在疑虑早前在秀女宫门前那盆夹竹桃,碧绿不介意多送她几盆,只要她吃受得起。
忙摆着手,思思锦然一笑,“碧绿姐姐说笑了,妹妹哪儿用得着这许多的盆景,还是姐姐自个儿留着好好欣赏吧。”这一言谢拒,思思看碧绿的脸色并无多端变化,又听她说有多盆,这么说来,那日秀女宫门前的夹竹桃,恐怕是另有隐情了。
半青这才看清楚脚边的花盆,惊讶道,“昨儿姐姐怎会如此喜爱这花盆,妹妹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它,不如真真个送给昨儿姐姐了。”
若是此般,思思再拿眼盯着碧绿,似要从她的脸上端倪出个所以然来,怎地这花盆,竟不是碧绿送给半青的呢?!看来,初时的乍想,并非属实啊。
思思再看向碧绿,疑惑的问道,“碧绿姐姐可识得此花?”半青懂得这是夹竹桃,思思在古书上曾见过,夹竹桃的毒性非同小可,而且与她多日昏睡的症状完全吻合。
似笑了笑,碧绿轻声缓道,“昨儿妹妹想多了,碧绿姐姐不识得此花。”她哪会不知,思思心中所想,无非是那日秀女宫前,同样一盆夹竹桃。
但碧绿不得透露真相啊!不然,她又如何在这秀女宫生存?岂不是叫人捏了去。
既非碧绿知花名,也非她所赠予半青,这浅澜的一盆夹竹桃是碧绿所赠。思思猜想中,碧绿可能也和此事并无关系。当下,便撒开笑容看着碧绿,觉得方才对她的一度猜忌,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满心愧疚,思思朝碧绿漾开笑容。
“既然碧绿姐姐不识得,妹妹也就不多计较,不过浅澜那盆,可就送给昨儿了。”思思想起一盆夹竹桃放置于浅澜和半青跟前,她们都不曾受到毒侵,而她却只屑闻一声香气,便如病入膏盲。
这说明,有一种东西能够化解这香气的毒性,那会是什么呢?而半青和浅澜看上去是并非知情之相。此事,且待慢慢计议才好。
笑吟吟的,碧绿应道,“昨儿妹妹既喜欢,就赠予妹妹好了。”思思觉得她有必要好好研究研究这盆花。
这屋子里,五个人,哈哈乐乐一阵后,来到宫院里。宫院中央,一口井,正是丽可人所落之井。思思看着,觉得阴深可怕,心像被绳井所缚,多了几分心思。
宫院挂着各式各样的衣裳,都是这十六名秀女所穿,五颜六色,七彩嫔纷。其中就有丽可人的那件粉红色长裙,镶着蕾丝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