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水墨挥手告别,到回到房间看见浅澜睡得呼噜震天,思思想起了一个能够尽快见到真帝的法子。那就是,去到过往,她和真帝在一起呆过的地方。只要真帝对她有些念想,便会在宫中走动,从而恰好的,遇见他。
这样的遇见,很美。她心神往之,亦坚决要行之。
眼见天色不早,已有月亮翻肚白了。借着晨光,思思穿好衣裳,走出清心殿。在清心殿与冷宫不同的地方,便是可以在宫中自由走动。不管是东面,还是西面,甚至北面,都能够去。
思思依稀记得,在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她与真帝曾在那儿吟诗。虽然那首诗她已然忘却,可那股子情她记忆颇深。提着步子,思思往那个凉亭的方向去。她也知道,那样的相遇,起码得有多少个出游。
可是,她不怕。哪怕这样等一辈子,她也甘愿。
坚定着心,思思走过一座座的殿宇。前面不远处,便是凉亭。依稀可见,宫里的灯火已经灭了。东边那缕朝阳已经渐渐爬上来,思思望着这一幅美景,心里越发的思念真帝。
走进凉亭,便见凉亭里一盘棋。棋是残局,不知这是何人所对弈?细细看来,原来是瓮中捉鳖,与乔迁之喜。果然是千古好棋。
虽于棋思思尚通懂一些,可也不是京城里棋艺一流的下棋人。能看懂这个棋局,对思思来说,已实属不易。静坐在凉亭里,四处张望,这里会是谁与谁下棋的地方?这盘残局又是从何而来?
想起之前与真帝在一块儿,两人从未下过棋,更别说看见他的残局。这棋,定当不是出自真帝之手。想到这儿,思思便有所疑虑,这后宫之中,果然藏龙卧虎,竟有这等下棋高手,不由钦佩之至。
绕着凉亭过了三圈,思思取出怀中所揣长笛,静静的吹上一曲。这首曲子是真帝十分熟悉的,《蝶恋花》。那首词里面这样写着:“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暮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词作人:北宋,欧阳修。
笛声悠扬,轻轻飘出,一缕芳香,十里凉亭。于笛声收尾处,思思见东方朝阳已火红,便藏起长笛,从凉亭往清心殿方向回走。
依稀记得,以往,与真帝同时出现在这凉亭中,时辰是下午五六点以后,也就是酉之末戌之首。在这个时辰,真帝不见得会出现。
在思思离开凉亭后,片刻,便有两女人走过来。
两女人的方向不同,但都带着宫女和侍女。
此两人,竟是芥妃,和可兰氏。
思思不知,芥妃与可兰氏已经结成联盟,誓要强占后宫。而芥妃膝下无皇子,这便是可兰氏打的算盘最为精准的地方。可兰氏要利用芥妃,得到太子之位。而芥妃,却要为了日后能在宫中生存,去巴结结盟可兰氏。
两人不合而谋,可谓是狼狈为奸。
可兰氏欢欢落座,芥妃也掀衣摆袖,落座后,两人同时说了一个字,“请!”
一阵战场猛杀和围场猛攻正在拉开序幕。
思思回到清心殿时,已有数名女人漱了口。她也回到房中,取过漱口用具,来到院旁的一处水井处。依稀记得,秀女宫里,也有这样一口井。不知道在这清心殿,是否能安得祥年。
扔下水桶,打起一桶水来,然后放在旁边,用口杯漱口,再用手帕在脸上抹干净,从眼角,到耳背,再到脖劲处,以及胸前,无一遗漏。
洗干净,再将水桶放回原地,拧着一湿手帕,往晾衣处,挂了起来。在这边挂着手帕的,还有几个。
在清心殿里,也有当朝朝廷命官的女儿,不过都是庶出。在皇宫里,庶出的官家之女,所用之处便是给家里添脸面,哪怕再不济,也要给官家戴上个皇亲国戚的帽子。这样才算风光。
可是,在这里呆着的日子,何其清苦,更无人自说。
这一群人,地位自然要比秀女高。可她们也不知道,这一批秀女,谁人伺过寝,谁人又被人残害过。而她们也无需知道,只屑将这些秀女,拿来使唤便可。
而思思是知道这些的。因而,她洗漱完后,便走回自己的屋宇,见浅澜仍在困睡中,便好声的劝叫了一句,“浅澜妹妹,赶紧起床了!”再晚就要给那些官员之女提水洗面再倒水了。这些事迹,也是早前,思思还在思妃居的时候,听叠砚和砚叠传说的。她也不太清楚,可自从来这里以后,她觉得完全是有可能的。
翻了个身,浅澜仍要睡,喃喃了两语,“不要吵!还没睡够!”思思只好任她去。一边爬上自己的床榻,然后踩着脚下的竹板长凳,静静的看着窗户外面,一群人抢着去打水,又抢晾晒手帕的地方,好不生笑。
过了片刻,浅澜终是醒了,她翻身起床,拿着手帕,去到院落里。此此整好,有官女提着水桶,看见浅澜过来,就命令她,“你,快去!给我打桶水来!”这人看上去还有得几分容貌,可哪里比得上浅澜以及这些刚刚从秀女宫里来的女子。
思思透过窗户看了个真切,这才信了叠砚的传说,一边已经起了身,来到院落里,对着官女说道,“我来帮你打水。”那官女朝着浅澜一阵哼鼻,一副你给我死死了去的表情。
浅澜也不搭理那官女,只给自己打了桶水,然后洗漱洗脸。
思思提着一桶水上来,给官女倒上,然后再看看浅澜,自己就先回了房间。等浅澜回了房时,便坐过来问思思,“昨儿姐姐为何给那般人低头?”
料想浅澜了不知道皇宫规矩,思思淡淡然说道,“那是朝廷官女,不是我们这等没有背景的人能惹的起的。往后,要是不愿意给人打水,你就得早一点起床。没事睡什么懒觉啊,你真是。”
听了思思之言,浅澜才明白,她夸张的说道,“哇!昨儿姐姐,你懂得好多哟!”思思笑笑,不语。她从何说来懂的这些,只能一笑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