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明宇想了想,便郎朗说道:“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独孤明宇的声音响彻在宫殿之中,分明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华丽,伴着西凉平芷的琴声,更加让西凉平芷觉得这声音如诉如泣,须臾,她便觉得自己的眼眶之中已经饱含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独孤明宇已经将手放在了西凉平芷的肩头,问道:“平芷,你没有关系吧。”西凉平芷这才意识到刚才竟然是自己失态了,她连忙站了起来,说道:“皇上,是臣妾错了,臣妾殿前失仪,皇上可要罚臣妾吗?”独孤明宇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我之间怎么会有什么君臣之礼呢,那你也要告诉朕,刚才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那西凉平芷轻轻地说道:“皇上,您吟诵的这道洛神赋虚构了作者与洛神的邂逅相遇和彼此间的思慕爱恋,洛神纵然形象美丽绝伦,人神之恋飘渺迷离,但由于人神道殊而不能结合,便是无缘由地让臣妾想到了从前与姐姐便是天人永隔了,想到这里,怎么能够不泪目呢?”西凉平芷的声音婉转动听,打在了独孤明宇的心上却化成了浅浅的叹息,他想了一下,说道:“你的姐姐自然是知道你会思念她的,只是,若是你再这样暗自伤心,那么朕便生气了,没有人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的,明白吗?”说完独孤明宇便轻轻地将西凉平芷拦腰抱了起来,看着她的那双明亮的眸子,想着慢慢地沉沦在了西凉平芷的波澜之中。
“皇上晚上是要陪着臣妾了吗?”西凉平芷有些娇羞地问道。
独孤明宇点了点头,“看到美人如斯,朕怎么能够不好好地与你共度春宵呢?”这话刚说出口,西凉平芷的脸上早就红成一片,便是红烛燃彻,有甜腻的气息在房屋之内流动,那沉水香也发出了清幽淡然的香味,两人便是缠缠绵绵到了天明。
第二天,因为照顾西凉平芷仍然在病中,独孤明宇便没有让西凉平芷起床为他更衣,而是去了芷阳宫的西暖阁传来了卓青,让她服侍自己,走出芷阳宫中,便是看到卓青笑意盈盈地跪在那里,说道:“恭送皇上。”
独孤明宇的轿辇浩浩荡荡地在长街上经过,即便还早,但是路上已经有洒扫的宫人了,鲜少看到独孤明宇的轿辇会这么早从这一条街上走过,宫人们都有些惊慌失措,那苏轩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也不声张,只当是独孤明宇没看到罢了。
“苏轩,”独孤明宇的声音从轿辇里面慢慢地传了出来,苏轩连忙问道:“皇上,您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沉水香的事情,你帮朕好好地查一下,朕记得当时已经嘱咐过太医院,这样的药物不能给芷阳宫,那靖贵妃原本就是体制宽厚的人,朕从没有听说过她需要靠什么沉水香安眠的,你知道了事情之后马上来告诉朕,这件事情已经要做得不动声色,若是传出去一个字,朕便是要让你好看了。”
那苏轩听到了连忙说道:“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似乎是有沉重得无法拨开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慢慢地靠近了独孤明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是不能对西凉别月的死因释怀,便是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终究看不到西凉别月的最后一面,他都能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更不用说,若是慕容世佳污蔑了西凉别月的从前,便是更加地不可饶恕了。
等到独孤明宇完全走了以后,那曲和才慢慢地挑了帘子走进来,看到西凉平芷已经是坐在床上了,便笑着说:“娘娘,昨天可是有将皇上成功地攻略了呢?”
西凉平芷似笑非笑地说:“什么攻略不攻略的,倒是那个沉水香,似乎是引起了他的兴趣了,”说着西凉平芷有些厌恶地摆了摆手,说道:“这样气味浓厚的东西,赶快撤掉吧,烧了一夜,只觉得我头疼。”说着便将腿慢慢地触碰到地面,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大地是真实的,昨天一个晚上的疼痛和缠绵,终究是让她觉得有些心惊,和独孤明宇融为一体的时候,原本以为是一件难受的事情,可是偏偏那独孤明宇的柔情却可以将她眼中所有的敌意慢慢地化开了,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慢慢沦陷在独孤明宇的眼眸中,从一开始独孤明宇唱的那首词中,西凉平芷便能看到独孤明宇眼中对于过去的不舍,这样一个对过去不舍的人,当真是一个无情绝情的人吗?一想到这里,西凉平芷又觉得头疼欲裂了,索性便起来好好地感受一下太阳。
“那沉水香还剩了多少?”西凉平芷看到曲和进来了,问道。
“娘娘,还剩下一点点,总之也是不多了。”西凉平芷点了点头,说道:“不多也好,便仍然放在那树下吧,谁让当初慕容世佳做事的时候这样地不小心,也不知道让她的手下毁灭证据,大概那个时候就忙着祝贺我姐姐死去了吧。”西凉平芷的眼神之中有一些愤恨和鄙夷,随后又变成了一丝的冷笑:“反正慕容世佳是个主宰者,她也未必能够知道当初那些沉水香还剩下多少,不如就让庸进多给我一点,也好让皇上知道,他一直相信的皇后是怎么样的蠢货,竟然将所有的证据都流了下来。”听到西凉平芷这么说,曲和有些担心地说道:“娘娘,您说皇上真的会因为沉水香的事情去查当时残留在靖贵妃娘娘衣裙身上的沉水香吗?”
西凉平芷冷冷地说:“皇上肯定是会去查的,其实就连慕容世佳有没有在我的姐姐身上安排沉水香都不重要,只要皇上觉得有,那便是有,我们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要让皇上将所有的怀疑一点一点地加在那慕容世佳的身上,等到有一天,所有的怀疑都得到了解释,你说,慕容世佳的死期还会晚吗?”西凉平芷清冷的眸子里总是能放射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就好像是暗夜里的光芒,纵然不那么光芒四射,但是也能够守护一些人心中的月亮。
“娘娘,奴婢总觉得您变了好多。”曲和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话,西凉平芷听了这话,慢慢地转过头来,问道:“哦?本宫变成什么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