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波看到我手里提着东西，眉头微微一蹙道：“谁让你来的？”
我一头雾水，笑了笑道：“没有人，是我想过来探望下周老师。”
“哦，心意我领了，回去吧。”
我连忙道：“来都来了，您就是让我上去看一眼吧。”
赵家波犹豫了下，依然摇头道：“还是算了，她一夜未睡刚刚躺下，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我遗憾地道：“那好吧，可是这东西……”
赵家波接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她现在已经不能吃东西了，全靠药物维持。身上有烟吗？”
“有。”
我匆忙掏烟，他指了指前面的小花园道：“我们去那边聊吧。”
来到凉亭坐下，赵家波点燃烟不停地抽着，好像很长时间没抽了，一口气可以干掉半截，三下五除二抽完一支烟又立马续上，眉头紧蹙，歪着头在一声声叹息中借烟浇愁。
我不知该如何宽慰，毕竟生老病死不由人掌控，即便再大的人物都逃不过命劫。过了许久小声道：“赵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赵家波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道：“她已经病了十几年了，我带她去了国内外各大医院，中医，西医，藏医，甚至民间的邪术都用了，无法彻底根治，只能靠药物维持。而药物都是含激素的，长期服用对身体只有坏处没好处。上周，我聘请国际著名的精神科专家为其看病，对方为她下了病危通知书，没有几天了。”
尽管他先前说过，我仍然浑身打颤，对死亡充满了恐惧。沉默片刻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赵家波苦笑，弹了弹烟灰道：“还能怎么办，守护着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程。今天我正打算带她去海边的别墅住几天，一辈子没想过清福，赚再多钱又有何用。”
“嗯，是应该这样，不过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可否带着周老师出去转一转，看看外面的世界。每个人心中都有向往的地方，相信她也有梦开始的地方。”
赵家波突然扭头看着我，许久道：“她以前说最想去西藏，能去吗？”
“当然可以了，直接包机，让医护人员全程陪同，只要救护措施做好，应该没问题的。”
赵家波心动了，踩灭烟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可以实施。这样吧，我这边走不开，你来替我安排，并策划整个行程，行吗？”
我立马起身道：“只要您信得过我，保证完成任务。”
赵家波挥手道：“行了，以后别和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形式，我不喜欢，能做到直截了当回答。这样吧，你先联系着，如果可以的话越快越好。钱的事不用你担心，不惜一切代价。回头我让李旭春和你联系，你们共同把这件事弄好。”
“好的，除了西藏还打算去别的地方吗？”
赵家波想了想道：“去一趟四川，带她回老家看一看。”
“周老师也是四川的？”
“嗯，四川蒲江的。”
我听着这个地名如此熟悉，猛然想起方佳佳就是这个地方的。道：“那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一个远方的弟弟，具体的让旭春和你对接。”
“好的，还有什么安排的吗？”
赵家波有气无力地道：“暂时想到的就这些了，你看着安排吧。”
看到他憔悴的样子，我不忍心再刺激他，起身道：“那您也休息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赵家波起身拍着我的肩膀道：“徐朗，让你受委屈了。等忙完这阵子，和我一起干大事，只要我在，蓝天翻不了天。”
听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没有仔细琢磨背后的含义，微微笑道：“跟着您干，才知道什么叫激情。谢谢您当初发掘了我，如果可以，我会一直跟着您。”
赵家波笑了，点头道：“我没看错你，好了，回去吧。”
赵家波迈动脚步，而我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他回头疑惑地看着我道：“还有事吗？”
我鼓起勇气道：“赵总，胡静找我了。”
赵家波眼珠子一转，本来要动怒又收了起来，道：“这种人不能留在蓝天，我和白佳明说了，有她没我，有我没她，让他自己掂量着吧。别和我求情，她不值得你同情。”
我不顾对方情绪固执地道：“赵总，胡静尽管有缺点，但优点还是明显的。诚然，她这次针对你我，如果没人再背后指使她不敢，所以，她不过是靶子罢了。她很珍惜这份工作，还希望您再给一次机会。”
赵家波又折返回来走到我跟前，神情异常严肃地道：“徐朗，你知道在职场上最忌讳是什么吗，就像你现在这样心慈手软。蓝天能有这一天，不是靠乞讨得来的，而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一步步做大做强的。照你这么说，华远地产也应该同情，只要我拉一把，他还能苟且生存下来，可值得这样做吗，不值得。吞掉他，我们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也扩大了我们的地盘，为将来的发展奠定基础。”
“当年，蓝天差一点就被百业吞并了，要不是我死扛硬顶着，也就没有今天了。时至今日，对方依然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肥肉，锦绣花园那块地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为什么敢和我们谈条件，就因为对方太强大。”
“做人也一样，心怀善良仁慈是本质，但面对对手必须亮出獠牙。胡静胆敢挑战我的权威，我不能容忍，也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赵家波说的如此绝情，我依然坚持道：“赵总，这些道理我都懂，除了亮出獠牙外还有怀柔战术。当敌人逼到绝境时，您放她一条生路，亦可被我们所利用。”
赵家波似笑非笑道：“这么说，你真打算放她一条生路？”
我点了点头。
赵家波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道：“好吧，这次听你的，暂且放她一马。回去告诉她，最好老实点，别再挑战我的底线。”说完，转身提着东西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