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把我当枪使重要吗？”蔡雅雯立刻反问莫彦斌，“重要的是我能达到目的。再说了，你以为何倩真的能占到便宜？那老太婆也不是傻的，她难道看不出来我这边的智囊是谁吗？何倩明面上是不是和她作对，有影响吗，以那老太婆的做派，估计只会更加看不起她。”
莫彦斌微微睁大了眼，他没想到自己以为妈妈不知道的事，其实她全部都知道，更重要的是，蔡雅雯刚才说的那些，他压根就没想过。
蔡雅雯见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根本没想过这一点，于是长叹了一口气：“斌儿，妈跟你说过很多遍，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可不能总是左耳进右耳出啊。”
“妈，我没有，我只是……哎呀，我就这么说吧，没有何倩以前，爸最爱的人是你，我是替你不值，养了何倩这么个白眼狼！”
莫彦斌依旧忿忿不平，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蔡雅雯，把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其实妈，爸现在冷淡了您，您难道一点都不伤心？”
“伤心？”蔡雅雯呵呵一笑，“我当然伤心，而且伤了很久，所以现在已经不伤心了。”
莫彦斌不解地看着蔡雅雯，却只听到她说：“斌儿，你记住，有病我们要积极去治，但久治不愈的病，就不要去治了。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所谓的爱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你看他以前多宠爱何倩，现在有了童陌之后呢？呵呵，还不是变成墙上的蚊子血而已。”
蔡雅雯起身走到红木柜子前，拿出钥匙把第一个抽屉打开，拿出里面的白色香烟盒子和一个样式复古的铜色打火机。
“妈，你怎么还藏着烟了，你知道爸不喜欢你抽烟，你可别告诉我你戒了烟的事是假的。”莫彦斌皱着眉说。
“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从怀了你的时候就戒了烟。可是斌儿，妈妈戒了烟，并不代表我不喜欢抽烟。”蔡雅雯随意地抽出一根香烟，然后把火点上，轻轻一吸，然后再慢慢地把烟圈吐出。
“妈，您还是别抽了吧，别抽上瘾了。”莫彦斌已经后悔自己刚才的嘴贱，干嘛要问妈妈那样难堪的事，惹她伤心。
“自从我认识了你爸起，我为他戒掉一切他所不喜欢的事，他也给了我山盟海誓，结果呢？”蔡雅雯并不理会莫彦斌的劝告，只是笑了笑，看着那一缕缕烟雾从自己的嘴里慢慢吐出，“不过我不怨你爸，见一个爱一个本来就男人的天性，你外公一样在外面养了女人，你外婆一样知道，只是我爸没弄出个私生子，她就装作不知罢了。那些所谓对老婆专一的男人，要么就是有贼心没贼胆，说的好听些就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而更多的只是没有能力罢了。”
“妈，你和外婆怎么都这么看得开？”莫彦斌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眼里，他的妈妈和外婆都是很要强的女人。
“看不开又能怎么样，除非你能离婚，否则就只能维持现状。三妻四妾是男人最大的梦想，而且这个梦想是不会为了某个女人而改变的，所以你在外面的那些事，妈也懒得管你，只要你别给我留麻烦就行。”
“妈啊，我那只是……”
“只是逢场作戏是吧，行了，你别给我狡辩，我说了只要你别太过分，我都不干涉你，反正我也知道你跟筱玫没感情。唉，说到底，你们这桩婚事也是我硬要撮合你们的，当时我以为你们相处下来总会有感情，没想到你和她这样性格不合，偏偏筱玫又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真是难搞。不过你也别总是冷着脸对人家，说实在的，筱玫挺好的，最大的错处也只是没有给我们生下个男孩而已，看看这次吧，再给她一次机会。”
“哦，我知道了。”莫彦斌极不情愿地说。
“斌儿，你妈我活到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可靠的人了，而最不可靠的感情就是爱情，这个道理，你要给我好好记住了。”
“妈，我知道了。”
“还有，你要记着，在这个世上只有妈妈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其他的人，包括你爸，都不会有我这样爱你。”
“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了啊。”莫彦斌爽快地说，“我知道妈妈最爱我了。”
“呵呵，你这小子，嘴巴这么甜，是有什么事要求你妈妈吧？”
“嘿嘿，我妈妈真聪明，其实是这样的，我呢看中了一架游艇……”
莫泽凯的话并不多，所以很快顾宁汐就从北苑出来了。
“顾小姐，请上马车，我这就送您回东苑。”
她临走前，莫泽凯吩咐了莫焕亲自把她送回东苑去，然后找个时间带她熟悉一下莫家的环境，至于这个时间，由她来定。
而顾宁汐很清楚，在这之前，她只是顾家小姐，而不是莫彦东的妻子。
“有劳莫管家。”
顾宁汐提裙上了马车，一路上莫焕没有主动说什么，只是沉默地驾着马车，偶尔遇到修剪花草的园丁，他们都会向莫焕微微欠身致意，然后才继续手头的工作。而莫焕却不会分神回礼，因为他的职责是把车上的人安全送到目的地。
大概是心情的原因，又大概是她在想东西的缘故，顾宁汐只觉得从西苑回到东苑的这段路走得太快了，以至于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就已经到了东苑的大门。
他们刚到，就有守在大门处的男佣替他们开门，显然是有人提前吩咐过他们。
莫焕将顾宁汐送进门，就向她道别，顾宁汐在男佣的领路下，来到了东苑的主宅。
若说西苑是欧洲建筑风格，北苑是民国时期的风格，那么东苑则是现代化的东方建筑，学术名是新中式。
然而顾宁汐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研究这建筑设计有多精妙多美丽，她满脑子都只是在想着，待会该如何面对冯月。
“顾小姐，请进。”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了，玄关处站着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盘一个三七分的发髻，穿一件墨绿色绣荷旗袍，脚下衬着一双同色同花的绒面平底鞋，她看着顾宁汐的目光极淡，脸上也是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容嬷嬷”的气场。
“顾小姐您好，我叫燕霞，负责打理东苑的粗活。”燕霞说话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同样也没有情感起伏。
“霞姐你好。”顾宁汐礼貌地回道。
“夫人和大少爷就在二楼书房里，已经等了顾小姐许久。”
燕霞的目光虽然淡，却一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顾宁汐，仿佛她才是上位者一样。
“让他们久等是宁汐的不是，有劳霞姐带路。”
顾宁汐当然也感受到她的目光，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厌恶和不适感，燕霞见她如此，也没有继续盯着她看，而是领着她去到二楼的书房。
叮咚，燕霞按了门铃，很快就听到了“哒”的一声，门锁开了。
“夫人，顾小姐来了。”
书房里，没有莫彦东的身影，只有冯月一人坐在窗前的墨绿色沙发上，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身秋香色绣金牡丹旗袍，手上戴着一个帝皇绿翡翠镯子。
“顾小姐请进，燕霞，看茶。”
“是。”
说完燕霞就往后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关了，顾宁汐看着冯月，脸上依旧平静，但她心里没忘燕霞刚才明明是说莫彦东和冯月在书房等她。
而现在，却只有冯月一个人，而且她还不是“宁汐”，只是“顾小姐”而已。
“这个时间，彦东一般会陪我女儿练小提琴，所以我让彦东先回去了，顾小姐不会介意吧？”
她有资格介意吗？顾宁汐走到冯月对面坐下，微微笑着说：“当然不介意。”
“不介意就好。”冯月微微点了点头，“顾小姐，这两天你在我们莫家住着，感觉如何？”
“风景如画，有条不紊。”顾宁汐回答道。
“你说的只是表面现象而已。”言下之意，人家想要点深层次的感觉。
顾宁汐突然觉得，这句话怎么好像那么熟悉，果然夫妻还是夫妻，在这方面同步率特别高。
当然，在这个时候，顾宁汐决定还是采取装傻策略，“宁汐愚钝，不知夫人所指，还请夫人明示。”
“你是不是愚钝之人，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顾小姐，我也不打算和你绕弯子，我知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怀孕。”
冯月的眸光依旧平淡如水，语气也是平平无奇，但看着顾宁汐的时候却多了一份锐利，那是老鹰看猎物的神情。
顾宁汐依旧看着冯月，眸光也不见一丝波澜，但是脑子里却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冯月知道她没有怀孕，这个莫彦东之前就和她约定过，所以她并不意外，但问题是顾宁汐不知道，他有没有和冯月说过，她知道这一点。
而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关键点就在于冯月到底知不知道这一点。
按现在冯月的表现来看，冯月应该是不知情的，然而这所谓的“表现”在莫家是最信不过的东西了，这个莫家人人都在演戏，谁知道冯月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假装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