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者,须发微白,另一人则四十岁左右年纪,他们相貌神似,一看便知是父子。那两个人见了,同时道:“父亲,哥哥。”那老者道:“我说过多少遍了,男儿做事要光明磊落,你们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其中一人道:“谁叫他们蛮不讲理,把我们派的武功秘籍占为己有。”他身边的那人道:“父亲,两位弟弟也是为了我们门派好,您就不要责怪他们了。”这时吴清道冷笑道:“关大掌门,你纵然儿子偷盗,自己却在讲什么大道理,真是可笑啊,你们关刀派都是这样的吗?”老者道:“我两个儿子做了这事,是我的不对,但你别说到我派门上,我派众人个个做事光明正大。”杨铭听他们是关刀派的,心道:“关刀派?似乎听过,好像是湖北的一大门派。”原来这老者是湖北关刀派的掌门人关梁,其他三个都是他的儿子,长子叫关展,次子叫关鸿,幼子叫关图,刚才与杨铭交手的就是关图。吴清道说道:“什么武功秘籍,谁稀罕了,你们派的武功秘籍丢了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关梁道:“吴清道,你不用再狡辩了,我已经查知当晚就是你九龙派的人偷了我派的武功秘籍,你身为武林盟主,却做这种下等之事,要是传出来,你就不怕被天下英雄好汉耻笑?。”吴清道说道:“你可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九龙派的人做的。”关梁一怔,道:“难道我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不成?”吴清道说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成见。”
原来三年前关梁带着长子关展外出,没想到他们门派当晚发生了一见大事,一个黑衣人潜入他们门派,偷走了他们派的一本刀谱,当时关鸿与关图二人发现了这个人,虽然经过一场打斗,但是还是被那个黑衣人逃跑了,关鸿和关图看那黑衣人的身手与九龙派的武功极为相似,因此断定是吴清道本人或者他的师弟做的,但是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双方因此事越闹越僵。这日关鸿和关图索性就想潜入九龙派的藏书阁寻找刀谱,没想到却遇到了逃出来的杨铭和余礼贵,因此才发生了现在的事。关梁道:“我不与你多说,待我找到证据,你的武林盟主位子也坐不住了。”然后对关鸿和关图道:“我们走。”吴清道冷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九龙派是什么地方?”关梁道:“你想要怎样?”吴清道“哼”一声道:“你的儿子夜闯我九龙派,打伤了我两个弟子,还救出这两个人,想就这么走掉么?”关梁一愣,对关鸿道:“你们做了什么?”关鸿答道:“那两个人是我们点晕的没错,并无大碍,但是这两个人我可不认识。”他指了指杨铭和余礼贵,关梁看了他们一眼,他刚才只是瞟了他们一下,并没有注意,只当他们也是九龙派的。吴清道奇道:“什么?他们不是你救出来的?那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关鸿道:“我怎么知道?”心里嘀咕道:要不是他们,我和三弟说不定已经找到刀谱了。吴清道瞪着杨铭和余礼贵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出来的?”杨铭昂首道:“我们是自己走出来的,就你那地方,能困得住我们吗?”吴清道眉头一皱,心道:“这小子果然蹊跷,有些来历,可不能让他跑了。”这时关梁对三个儿子道:“这里没我们的事,我们走吧。”三人转身就要走,吴清道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一掌拍出,关梁早有防备,反身也一掌打出,双掌对接,发出“波”的一声响,关梁怒道:“吴清道,你待要怎的?”吴清道说道:“你们乱闯我九龙派,目中无人,还能说走就走么?”孔熙也上前说道:“就是,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岂能随便出入?”不先告知就进入别的门派是一件极为不尊重别人的事,更何况出现这种情况,关梁也知道自己理亏,但他要是向吴清道赔礼道歉的话那就意味着向他示弱,并且他们都是一派掌门,还关系到本派的名誉。关梁道:“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拦得住我了。”他自知与吴清道难免一战,索性把话说明白,吴清道说道:“好!你也算是个爽快之人,你要是打不过我要怎的?”关梁道:“我自会与你道歉。”在武林中,与人比武输了道歉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他刚才与吴清道对了一掌,知道自己并没有把握打得过他,最多就是两败俱伤,但这里是九龙派腹地,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吴清道说声:“好!这是你说的!”一个“排云掌”拍来,关梁左手一拨,右掌接着打出,正是一招“拨云见日”,当下两人就在聚义厅前打了起来,只听“砰砰砰砰”的一阵响,已交手十多招,众人让出一个两丈宽的空地来。两人都是当世高手,打起来自然与众不同,招招精妙,饱含力道,关梁用的是五行生克拳、劈空掌、铁琵琶手,吴清道则精通百家,手法变换不定,或掌或拳,或指或钩,只见火光摇曳,黑影如魅,每人身边各卷起一股劲风。杨铭从没见过这么激烈的打斗,看得不禁呆了,甚至忘了自己要逃走。
当下众人都在看关梁和吴清道打斗,两人都是内外家兼修的大行家,虽然没有用兵器,但是却比用兵器打斗还激烈,不知不觉竟然打了半个时辰。表面上看上去不分胜负,其实吴清道稍胜一筹,关梁已经退后了数步,吴清道哈哈大笑道:“你还不道歉赔礼么?”关梁道:“胜负还尚未可知。”两人口中说话,手脚却丝毫没停。
关展见关梁处在下风,关心父亲,也顾不了什么江湖规矩,跳前去道:“父亲,我来帮你!”忽然朱诺义拦在他前面,道:“想帮他,先过我这一关!”关展“嘿”一声,拳脚齐出,朱诺义双袖一摆,关展的手脚刚碰到他的衣角,竟然打了个踉跄,原来朱诺义使出了“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功夫,但是他这一手功夫并未达到火候,关展也只是向前倾出几步而已,并没有摔倒,也没有受伤,于是两人也斗了起来。关鸿和关图见状,互相点了个头,正要一人去帮助兄长,一人帮助父亲,孔熙早已看出,不待他们动身,早身形一闪,拦在他们前面,道:“你们想打什么主意么?”关鸿对关图道:“先料理了他!”兄弟二人合斗孔熙,当下关梁父子四人与吴清道师兄弟三人斗了起来,场面大乱,拳脚声、嘿喝声混杂在一起,谁都顾不上谁。此时月已落西,天空一片漆黑,到处一片寂静,唯有九龙派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杨铭见状,心道:“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向余礼贵使了个眼色,余礼贵会意,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趁乱窜出,邱浩启眼光,看到他们想逃,喝道:“你们两个哪里逃?”一剑刺出,杨铭吃了一惊,躲过那剑,邱浩启右手手指被杨铭削断,恨极了杨铭,他虽然右手不能持剑,但是左手还可以,只是左手使出来的完全没有威力,杨铭怒道:“你还想再断手指么?”抬起一脚,刚好踩住了邱浩启的剑,邱浩启手握不稳,剑已脱去,杨铭正要伸手拿剑,忽然一人喝道:“休伤我师弟!”那人正是吴清道的大弟子姜定焕,他深得吴清道真传,武功在众弟子中最高。姜定焕一剑斜刺而来,杨铭急忙缩手,姜定焕对邱浩启道:“师弟,让我为你报仇!”挥剑连上,杨铭展开伏虎拳法中的“空手对白刃”功夫,与姜定焕过了几招,他此时武功大进,这几招一过,已经知道姜定焕非自己对手了,心中一喜。余礼贵道:“杨少侠,我来帮你!”刚一出手,一剑已经削了过来,却是吴清道的二弟子沈鑫,几乎同一时间,一人从屋顶飞落,大叫道:“臭小子,你死定了,我要为我儿子报仇。”这人正是李正勃,他本是吴清道的客人,住在稍为偏远的客室,可现在发生了这些事,谁能不被惊醒,杨铭道:“我正要找你算账!”欺身便上,以一对付李正勃、姜定焕二人。一时间,聚义厅内外都在打斗,各自对付各自的对手,场面一片混乱,大厅里是杨铭对李正勃、姜定焕二人,余礼贵对沈鑫,大厅外是关梁单打吴清道,关展对朱诺义,关鸿、关图二人合对孔熙。
且不提他人,单道杨铭以一对二,他把那伏虎拳使出来,当真是虎虎生威,手法凌厉,力道十足,这伏虎拳中许多招式都是由虎形拳中转化而来,只是在这里使出来更似猛虎,要知道对豺狼虎豹这些野兽,往往是你若强大它便怯弱,这伏虎拳正是应着这个道理。杨铭左拳又掌,专寻李正勃,对姜定焕的攻击只是随手挡开或避开而已,那姜定焕倒是个乖巧之人,见杨铭如此,索性就退下来,其实也是因为杨铭拳掌带风,又快又猛,他根本就插手不进。这一下杨铭更是手脚大开,连连进招,李正勃暗暗吃惊:“才三天,这小子怎么就好端端的判若两人了?”杨铭清喝一声,双拳并出,正是一招“猛虎出山”,李正勃无暇思索,硬接下来,这一招力道极猛,李正勃连连后退,若是一般人,早就被打飞了。李正勃站定脚,道:“你小子练了什么邪门功夫?”杨铭道:“专门惩治你们这些坏蛋的功夫。”李正勃怒道:“好狂妄的小子,看我的厉害!”手法一便,十指如铁钩,却是“鹰爪功”,这是一种很厉害外家功夫,能抓裂硬石,李正勃是个内外家都修的人,不但刀法厉害,拳脚武功也很了得,这“鹰爪功”他也练了十几年。杨铭从没见过这种功夫,不识得其中厉害,道:“谁怕谁来?”脚跨虎步,抢先出手,这正是犯了武学大忌,本来遇到自己不懂的武功时,应该严守门户,伺机进攻,杨铭临敌经验不多,哪里知道,反而伸手一探,只听“嗤啦”一声,衣袖被李正勃抓个稀烂,手臂也被抓出几道血痕,这还幸亏他缩手得快,要不然就皮开肉绽,杨铭大吃一惊,道:“好厉害的手法。”李正勃哼一声道:“更厉害还在后面,看招!”十指变爪,有如尖钩,朝杨铭身上各处抓来,杨铭吃了亏,不敢再托大,小心应付,连躲带闪。
两人又斗了几十招,起初杨铭还应付不过来,身上几次衣衫皮肤被抓破,李正勃哈哈笑道:“怎么?刚才不是还很神气吗?”杨铭大怒:“你得意什么?”左手挑开他的一招,右手斜刺里直击他胸肋,这一招正是伏虎拳中的“侧打虎肋”,老虎的腋下肋骨部位是个较脆弱的地方,人也差不多,李正勃吃了一惊,左手急忙按下,杨铭已经一拳打中他腋下肋骨,李正勃“哎呀”叫了声,后退数步,揉了揉几下被打中之处,这一拳力道不小,自然是疼得紧。杨铭嘿嘿一笑,道:“你也不过如此而已。”他确实颇有武学天赋,打了这么久,已经摸清了“鹰爪功”的路数了,李正勃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道:“你......你说什么?我现在就取了你的小命!”一爪抓来,杨铭不退反进,踏前一大步,骈指如戟,正好点中李正勃掌心的劳宫穴,李正勃登时手臂酸麻,使不出力,杨铭趁机反身擒拿,欲扣他手腕脉门,李正勃到底是江湖老手,早知道杨铭有这么一招,出手更快,也是一个擒拿手,杨铭反应也确实是快,李正勃的手一碰到他的手腕,立马就缩手。其实在伏虎拳中有一种“铁手臂”专门克这一招的,只是这是一种硬功,需要常年累月的修炼,练成后只要一使劲,手臂刚硬如铁,连老虎的爪子都抓不进,杨铭的伏虎拳新学,自然不敢用这一招。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余礼贵“啊”的叫了一声,杨铭一看,原来是余礼贵被沈鑫刺了一剑,他武功较弱,早已不敌,被沈鑫当猫戏老鼠般玩耍,只刺他四肢,刚刚又中了一剑。杨铭一看大怒,大喝一声,“猛虎出山”、“虎啸河山”再一个“连环腿”三招接连打出,把李正勃逼退,直扑沈鑫,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铮”的一声,却是站在一旁的姜定焕趁机一剑刺来,杨铭使个“反弹琵琶”,反手一挥,把姜定焕的剑荡开,跳到沈鑫身边。沈鑫正一剑刺向余礼贵,此时已经来不及收剑,杨铭最恨别人仗着武功高就欺负别人了,右手抓住他手腕,左肘砸下,这一肘力道极猛,只听“咔嚓”一声,沈鑫的手肘处竟然被杨铭打脱臼了,沈鑫大声惨叫,剑已脱手,杨铭一脚把他踢开,对余礼贵道:“余大哥,快走!”两人正要跳出大厅,李正勃一爪从后面抓来,喝道:“往哪里逃?”杨铭道:“自寻死路!”集中力量于左手,反身一拳打出,速度极快,直接打在李正勃的手爪上,李正勃手臂一阵剧痛,险些也被打折,连连倒退,他那只手已经使不出鹰爪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