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看那人,高七尺,四十来岁,生得阔面重颐,剑眉虎目,神色之中带有三分威严,道:“在下杨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军官一怔道:“原来你也姓杨,我也姓杨,名延昭,暂任莫州团练使,前些日辽军南侵保州,我率军增援,不料中了敌军埋伏,身边的弟兄们都被打散了,就只剩下我一人,无奈之下只得且战且退,幸好遇到兄弟你,不然我是凶多吉少。”杨铭道:“我生平最恨辽人,恨不得杀光他们。”杨延昭忽然想到什么,道:“你说你是大侠杨承英之子?”杨铭正色道:“正是,我的父母都是被辽人害死的,那个耶律达真也是其中之人。”杨延昭道:“大侠杨承英之名,我早有所闻,只可惜未曾谋面,听说很多人也称他为‘杨无敌’,没想到他也被辽人害死了,我还以为他归隐了,这么说来,我还真不应该放走耶律达真了。”杨铭道:“无妨,我曾发誓要用我父亲昔日所用的宝刀杀死他,待日后再报此仇不迟。”杨延昭问道:“于今边境不安宁,人人皆南迁,不知杨兄弟来此?”杨铭便把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说了,杨延昭不禁对杨铭的勇气和孝道佩服起来,说道:“杨兄弟,你年少英侠,我实在是佩服,你我两人都姓杨,五百年前是一家,今日既有缘相遇,实在是前生注定,我俩何不义结金兰,共抗辽兵?”杨铭一听大喜,道:“好!这正是我所愿。”
于是两人撮土为香,朝天八拜,杨延昭祝道:“皇天在上,今日我杨延昭与杨铭结为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背义忘恩,卖国求荣者,天人公戮。”杨铭郑重说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者,天人公戮!”杨铭当下推金山,倒玉柱,对杨延昭拜了一拜道:“大哥!小弟有礼了。”杨延昭急忙还礼,道:“贤弟!不必多礼。”两人哈哈大笑,当下两人一骑,沿着大路缓缓而行,说些家国大事,杨铭虽然于国家大势不甚知,但也是说得满膛忠义,慷慨激昂,杨延昭说得更是令人雄心奋起,气愤填膺,令人恨不得立马投身从戎,精忠报国。两人谈了一阵,杨延昭忽然长叹一声,杨铭奇道:“大哥有何不快之事?”杨延昭道:“唉,如今朝廷懦弱,畏辽如虎,任其南侵,只令我等坚守不出,我等纵然怀有报国之心,却无路可投。我数次上奏朝廷,请求出兵伐辽,朝廷却总说待议,如此迁延时日,去岁不战,今岁不征,则我大宋领土何日可重新夺回?我又何日可继承家父遗志,收回燕云,为父报仇。”杨铭听他说得慷慨激昂,道:“大哥如此英雄,定能收复河山,却不知令尊是谁?”杨延昭道:“我父亲是杨业,他一生忠义,却被辽人所害。”杨铭惊道:“我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抗辽大将杨业之事,原来大哥便是其后人,小弟今日能认识大哥,真是三生有幸。”杨延昭笑道:“贤弟你年纪轻轻便侠义心肠,大哥能认识你也是非常的荣幸。”两人又谈了一阵,行了一程,不知觉已日照头顶,杨延昭道:“贤弟,今日与你相识又与你一谈,颇感畅快,只是此处人烟荒芜,找不着个打尖的地方,要不然我定要和你畅饮三百杯!我看你武功不错,何不与我一起从军抗辽,沙场杀敌,大显威风,岂不痛快?”杨铭被他说得心痒痒的,笑道:“好极,能与大哥并肩杀敌,固然是小弟所愿。”杨延昭道:“好,贤弟,待我重整兵马,奏过朝廷,请求出兵,到那时便邀你一起抗辽。”杨铭道:“好极,大哥,到时候我纵然是在万里之外,也会前来。”杨延昭奇道:“万里之外?”杨铭道:“实不相瞒,小弟无依无靠,四海为家,又一个人流浪惯了,因此以后我都不知道我会在哪里。”杨延昭说道:“那我到时候怎么样才能找得到你呢?”杨铭道:“这个大哥自然无须多虑,朝廷若能出兵,天下之人岂会不知?”杨延昭喜道:“贤弟说得没错,如此大事,自然是朝野皆知,再说以贤弟的侠义和武功,在江湖上自然也有名头,要找你也不难。好,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先告辞了。”杨铭道:“大哥既然要走,就让小弟送一程。”两人边走边说,又走了一程,不知觉已是日上高头,杨延昭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贤弟,我们就此别过吧。”杨铭心里有些不舍,道:“好,大哥,你要多小心。”杨延昭持枪飞身上马,掉头北向,笑道:“贤弟,再会!别忘了我们的誓言。”杨铭道:“小弟不敢忘。”杨延昭一骑飞驰,只见他的背影越来越小,一个拐角便消失在群山里。
杨铭望着杨延昭远去的背影久久不离,感叹良久,心里说道:“我结义的这个大哥,真是人中豪杰,以后我也要像他一样。”送别杨延昭,杨铭一人独自而行,此时已是午后,杨铭只觉得饥肠辘辘,便寻些野味随便吃了,稍做休息,然后再继续前往飞鹏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