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宋菡伊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洛九去午睡，而是陪着洛九一块喂兔子。
“小九，你喜欢馒头吗？”宋菡伊问。
洛九含笑着点点头。
宋菡伊揉揉洛九的头，说：“下个月让馒头陪你去一个地方，可以吗？”房子已经找好了，他早晚都要告诉洛九。
洛九喂兔子的动作一顿，问道：“姐姐不要我了。”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姐姐不要她了，要把她赶走。
宋菡伊摇摇头说：“怎么会，只是在这里对你不好，所以……”
“一样的，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嫌洛九是个累赘，所以你们都不要我，说什么对我好，其实就是要把我扔掉，你们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洛九说着就哭了，她哭得很安静，甚至听不出哭腔，但是眼泪却一直往下掉着，可怜极了。
宋菡伊知道洛九说的是洛九的父母，有些心疼的给洛九擦了擦眼泪，说道：“不是，不是，小九儿怎么会是累赘，小九儿是姐姐最亲的人，姐姐你也不要小九儿，姐姐只是想给小九儿换个地方住，我不会经常去看小九儿的。”
洛九打掉宋菡伊的手，说：“我不是实话就是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不如扔掉，我不怕的。”这孩子在这个死心眼里，就是相信宋菡伊是要扔掉她死都不信，宋菡伊是真的为她好。
“小九儿冷静一点，冷静点，听姐姐说。”宋菡伊突然间觉得很无力，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妹妹，不了解这个妹妹的过去，不知道这个妹妹不能触碰的伤口在哪里。
洛九别过头不说话，眼泪还一直在流。
宋菡伊说：“小九儿，姐姐早晚都要从良，就是要离开梧桐居的意思，但是这个早晚时间会有些长，你不想被人说是在花柳之地长大的……”
“所以你不要我了，所以我是你的累赘。”洛九冰冷的说。
宋菡伊被洛九的冰冷吓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不是的……”
“姐姐，我说了，你可以说实话的，你实话实说，我走便是，我不知道那些弯子。”洛九说着，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她小时候，那个最爱她的人说：“小九儿，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她知道那个人不会骗她，就一直在那里等，一直等，等了好多年，她都没有回来。
宋菡伊笑笑，笑容中带着苦涩，用乞求的语气说道：“小九，你冷静点听姐姐说完好不好。”她不知道洛九会这么敏感。
洛九哈哈大笑，说道：“姐姐，你这几日一直在忙，可曾陪过我，没有，你是姐姐，你忙，我不怪你，但是姐姐，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赶我走，姐姐，你告诉我好不好？如果是我的不对，我改，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洛九一边说着一边哭，声音中终于有了哭的要哭的感觉。
宋菡伊说：“小九，姐姐从来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姐姐只是想把你送到适合你去的地方，这里是哪？这里是梧桐居，是青楼，你一个女孩子一直呆在青楼，对名声不好。”宋菡伊是铁了心的要把洛九送出去，她知道她现在如果一个心软可能会害了洛九一辈子。
洛九迟迟不开口，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说：“姐姐会去看我吗？”她不能给姐姐添麻烦，不能让姐姐讨厌，如果姐姐讨厌了她，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就又会没了。
宋菡伊揉揉洛九的头，说道：“当然会，姐姐会经常去看你的，到时候姐姐给你找好多朋友。”洛九妥协了，但是宋菡伊依旧很心疼，这丫头平时那么乖，现在却因为她让她出去住，就大发脾气，看来她需要了解一下洛九的过去了。
洛九点点头，把兔笼子上的草全都扒下来，把兔子抱起来，一下一下的给兔子顺毛。
宋菡伊说：“到时候让馒头跟你走，下个月姐姐可能有些忙，如果不经常去的话，你不要怪姐姐，好不好。”宋菡伊当然知道洛九已经十一岁了，但是看着洛九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的模样，很心疼她。
洛九点点头，说：“好，小九等姐姐去找我。”再不舍又能怎么样，那时候不就是因为她给家里添麻烦了才被赶出来的吗，洛九突然怪自己自己刚才发脾气，如果因为她发脾气，姐姐就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宋菡伊听到这句话莫名的心酸，很想说“小九，姐姐不让你走了”，但是终究还是忍下了，她如果说这句话会毁了洛九的一生的。
“困了就睡会儿吧，姐姐要去忙了。”宋菡伊说，其实她哪儿忙啊，他只是不敢面对洛九，如果洛九像刚才那样闹一通，她心里还会好受一些，但是落就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
洛九点点头，不说话，宋菡伊出去了，宋菡伊转过身后，若久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一只手抱着兔子，一只手倔强地擦着眼泪，就是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九小姐，怎么了？”歌儿忙完无同居的事，正准备回来休息一会儿，看到洛九哭了，紧张的问。
洛九倔强的她的眼泪，摇摇头。
歌儿看着面前这样倔强的落九，蹲下来帮洛九擦眼泪，说道：“九小姐，先不要哭，告诉歌儿姐姐发生什么事了。”这家伙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到底在倔什么啊？
洛九还是摇头，也不再掉泪珠子了，低下头给兔子顺毛。
歌儿揉揉兔子，说：“没事就去休息一会儿吧，现在是夏天，容易乏。”洛九既然不想说，歌儿也不会多问。
洛九点点头，往她的房间走，这是他的房间，也是他姐姐的房间，这是她们姐妹俩共同的房间，但是她就要走了，姐姐凭空多出她一个妹妹，会不会在有其他的妹妹呢？如果再有其他的妹妹，这个房间是不是就是那个妹妹和姐姐的房间了？
歌儿看着洛九的背影，说：“小九，把馒头放下啊。”
洛九低头看着怀里的兔子，“哦”了一声，原来她刚才忘记把兔子放下了，把兔子放到笼子里后，洛九起身欲走，歌儿又说：“不把笼子关起来吗？”
洛九回头看了一下，兔子乖乖地卧在笼子里，笼子上面的门大开着，一个不留神，兔子就会跑出去。真是的，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
歌儿把笼子关起来，问：“有心事吗？”
洛九愣了很久，点点头，那是心事吗？应该算是吧。
歌儿又问：“不能告诉我吗？”
洛九这次干脆利落的点点头，她知道这样很伤人，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他因为是怕姐姐不要她了，才这样的，可是姐姐说了这是为她好，姐姐说的都对，她一个姑娘家，一直在青楼里住着不好。
“今天和歌儿姐姐一起睡吧。”歌儿笑着说，大夏天的，她这么怕热的人最讨厌和别人挤一张床了，但是洛九今天心情很差，她可以破一次例。
洛九点点头，歌儿牵着洛九的手往她的房间走。
到了洛九房间，两人和衣平躺着，歌儿说：“我七岁就被爹娘卖到这里了，爹娘说这里能吃饱，能有新衣服穿，还能吃糖，当时这里的老板是一个老嬷嬷，那个嬷嬷特别狠，爹娘走后，我老是哭，嬷嬷就掐我，掐的特别疼，她掐我我还哭，他就再掐我，只到琼华姐姐来，琼华姐姐是现在的老板，也是我之前的主子，姐姐对我很好，像亲妹妹一样……”说到这儿，歌儿不再说话了，洛九安静的听着，也没有再问。
“反正就是见到了琼华姐姐，我才有了好日子，每次都是……”歌儿总结。
洛九问：“姐姐也会这样吗？”这一刻她很羡慕躺在自己边上的歌儿，有一个好姐姐疼着自己，她也有，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好姐姐还会不会疼自己。
歌儿肯定的点点头：“一定会的，她可是……最看重的人。”
歌儿有两个字说的很轻，轻到躺在他身边的，洛九都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洛九还是肯定的点点头，安心的睡下了。
歌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洛九的背，她的眼睛虽然在看着洛九，但是也不是在看洛九，她是透过洛九看另一个人的。
“你要是还活着，多好啊。”歌儿说，眼泪刷刷的流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走了，还要让她碰到两个和她长得那么像的人呢，还是两个，这对她来说，真的好残忍。
洛九睡的不舒服，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歌儿看着她笑，她也是那样，睡觉只要一翻身，就会说一句梦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