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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骑兵战(3)

随着形势日渐变化,拿破仑废黜了西班牙波旁王朝,将他的兄长约瑟夫·波拿巴(1768~1844年)扶上王位,从而将西班牙变成了他那个庞大帝国的一个行省。西班牙人虽然并不爱戴他们的国王,但也不希望外国人来统治他们。他们迅速起来推翻约瑟夫·波拿巴,以及他所代表的革命性的政治和社会制度。1808年5月,西班牙爆发了反对约瑟夫统治的起义,约瑟夫被迫逃离马德里。起义不断蔓延,不久,西班牙军队开始同它以前的盟军作战。

拿破仑决心在起义渐成气候以前将其镇压下去。他组建了西班牙军团,亲自率领这支部队穿过比利牛斯山,以恢复他兄长的王位。拿破仑取得了一系列对西班牙人的小胜。1808年秋,他率领约4万人的主力进攻部队向马德里挺进。他的大军从北部向西班牙首都进军,其间,主要通道要蜿蜒经过一个高山隘口,在这个隘口的最高处坐落着索莫谢拉村庄。

西班牙将军贝尼托·圣胡安(1809年卒)试图为西班牙军队组织抵抗并保卫首都争取时间,同时等待英军前来支援。拿破仑希望快速推进,占领首都,恢复他兄长的王位,并将此看作是重建西班牙秩序的关键的第一步。此外,速度对于法军行动至关重要,因为马德里在西班牙人手中的时间越长,叛乱就越会得到更多的鼓舞与支援,从而聚集更大的反抗力量。

1808年11月29日,拿破仑的先头部队抵达索莫谢拉隘口时,这才发现该地已被西班牙炮兵占领。在这里,西班牙部署了3个炮兵连,每连有两门大炮,用来封锁道路。另外,在隘口制高点,横跨道路临时建筑了一座工事,架着10门大炮。大约9000名西班牙步兵沿着道路设防,包括俯视隘口的山坡和工事。拿破仑命令弗朗索瓦·吕芬(1771~1811年)将军的步兵师——克洛德·维克托(1764~184年)将军的军中的一支部队迅速拿下隘口并扫清道路。

吕芬的部队遭到那些处于有利阵形的西班牙军队的猛烈炮火,进展不大。当天色渐黑后,拿破仑决定停止进攻,等天亮时再恢复进攻,那时他的其他部队将集结完毕,能够实现这次计划之中的突破。

1808年11月30日凌晨,吕芬将军的部队发起进攻,但又一次被占据有利位置的西班牙防御部队的加农炮和滑膛枪的火力逼退。陡峭的山坡阻碍了法军对侧翼阵地的快速机动,而道路本身狭窄崎岖,不易攀登,迫使进攻部队在西班牙炮火之下徘徊不前。这时,在波兰轻骑兵团第三中队的护卫下,拿破仑骑马来到了一个侦察点。

波兰人投入战场

18世纪晚期,在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的联合侵略下,古老的波兰国家遭到有预谋的肢解,1795年在三国最后打击中,波兰最终从地图上消失。波兰王国被三个强国作为战利品而瓜分。虽然波兰人在占领国的军队中服役,但他们仍然渴望自由。当拿破仑在1805~1807年期间的一系列辉煌战役中打败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时,波兰人相信他们找到了解放者。在拿破仑占领波兰古都华沙后不久,波兰人蜂拥而至,开始支持拿破仑的事业。

1808年,在波兰全国上下一片欢呼声中,拿破仑建立华沙大公国,作为法兰西帝国的一个卫星国。虽然拿破仑并没有给予波兰以完全独立地位(主要是因为他与俄国之间的微妙关系),但是他对波兰人的事业颇为同情,波兰人为此对他感恩戴德。为表明其支持法兰西帝国,由波兰最显赫的贵族家庭的男子组成一个骑兵团,加入法国的大军团,这就是波兰轻骑兵团。西班牙将成为波兰轻骑兵的第一个战场。

正当拿破仑忙于侦察隘口附近的西班牙阵地时,加农炮弹落在皇帝及其参谋人员附近的地区。敌人的炮火激怒而不是吓着了拿破仑,因为他不相信吕芬的步兵部队竟然被西班牙军队的火力压制得不能前进,而他认为西班牙军队根本不是他的部队的对手。拿破仑变得越来越沮丧,他命令伊波利特·皮勒(1778~1850年)将军为进攻行动提供骑兵支援。法军骑兵策马向前加入战斗,但狭窄的地形和猛烈的敌军炮火结合在一起将其逼退。最后,灰心丧气的皮勒返回到拿破仑身边,报告说不可能攻下隘口。

拿破仑早就懊恼不已,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勃然大怒。他扬起马鞭猛抽靴子,大声吼到:“不可能?我从不知道这个词有什么含义。”这时,他转身面对波兰卫队指挥官扬·科杰图尔斯基(1781~1821年)上校,手指隘口下令说:“占领那个阵地,飞快占领!”

拿破仑所说的阵地,完全可能只是第一个西班牙炮兵阵地,正是这个阵地将他的部队置于炮火之下,而且在大雾和战场硝烟中,他也只能看到这个阵地。事实上,西班牙阵地是由沿着道路部署的3个紧挨在一起的炮兵阵地组成的,另有步兵部队提供支援,制高点的工事上还部署了10门大炮。

冲锋开始

虽然拿破仑命令的确切含义并不清晰,但科杰图尔斯基上校根本不想弄清楚。他向拿破仑敬礼告别,然后快马疾驰到他的部队面前,向士兵们下达命令。法国军官在远处听到这次对话,认为这是一个发疯的命令——一个骑兵中队去进攻一个步兵师都不能攻克的阵地。然而,就在他们的怀疑的目光下,波兰人组成4个纵队,为了攀爬狭窄的道路,他们不得不如此编队,以投入战斗。许多法国军官在激动之余加入波兰骑兵,这时,刚刚完成侦察任务返回阵地的另一个波兰骑兵排也加入其中。

军官大声命令波兰骑兵团的其他人员,这时,其他法军骑兵部队进行部署以支援这次进攻,但科杰图尔斯基上校根本没有等待支援。他一马当先走在这支人数不多的部队前面,大声下令道:“冲啊,狗仔子们,皇帝正看着咱们呢!”“皇帝万岁”的呼声席卷整个部队,波兰骑兵抽出军刀,挂上长矛,整个中队向前冲去。

一阵滑膛枪和加农炮火迎面射向骑兵。战马和骑兵纷纷跌落,但他们继续前进。他们继续艰难地地向山上进军,战马努力在陡峭的山坡上加速。当骑兵飞速经过吕芬的目瞪口呆的步兵部队时,西班牙炮兵吃惊不已,急忙调转炮口,向这个新的威胁开火。

3个西班牙炮兵连发射的霰弹在空中呼啸而过,许多骑兵跌落在马下,但冲锋仍然继续。波兰人挥舞战刀,左右砍杀,一瞬间摧毁了西班牙第一个炮兵阵地。波兰骑兵对敌人毫不留情,也不指望敌人心慈手软。

超额完成任务

虽然这支骑兵队伍已经完成了拿破仑规定的任务,但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相反,他们继续冲向隘口。道路两旁执行支援任务的西班牙步兵的火枪不停地向他们射击,有更多的骑兵跌落下去。西班牙第二个炮兵阵地出现在眼前,波兰骑兵全速冲上去,插入西班牙阵地,将他们所看到的炮兵和步兵打得落花流水。当他们最后到达隘口顶端的一片平地时,波兰骑兵仍驱动已口吐白沫的战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最后一个西班牙炮兵阵地。炮兵们目瞪口呆,有的被当场砍倒。但波兰骑兵的战马也已精疲力竭,骑兵也已伤亡过半,波兰骑兵中队最终未能实现其最后目标。然而,波兰骑兵的冲锋摧毁了西班牙的防御阵地。

由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波兰骑兵身上,吕芬将军的步兵最终得以向前推进,他们装上刺刀,一路小跑向前冲去。这时,军号再次吹响,波兰骑兵团的余部和一个法国骑兵团也冲了上来。他们和步兵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攻制高点上的最后一个西班牙防御阵地,突破了最后一道防御线,占领了索莫谢拉隘口。西班牙的残余部队纷纷翻越山头逃生,一支强大的战斗部队烟消云散,法军赢得了战役,通往马德里的道路门户大开。

隘口屠杀

拿破仑通过望远镜观察进攻行动,当他看到法国军旗出现在隘口顶部时,他放下望远镜,下令发起总攻。然后,他策马向前,副官和骑兵立即跟上。他沿着蜿蜒的道路飞驰而上,看到满地是横七竖八的人马尸体,其中一些还在挣扎求生。

路易-亚历山大·贝蒂埃(1753~1815年)元帅是最先到达隘口的帝国统帅部参谋中的一员。一个奄奄一息的波兰军官躺在地上,努力用胳膊肘撑起身来,指着被占领的大炮,气喘吁吁地说:“请告诉皇帝,大炮在那里。”

最后,拿破仑本人抵达隘口。在第三个西班牙炮兵阵地的废墟中,即波兰骑兵猛烈进攻的顶点,拿破仑发现了安德泽伊·涅戈列维斯基(1787~1857)中尉,他在这次冲锋中11次受伤,这时坐在地上,身靠着一门被缴获的大炮,几乎不省人事。拿破仑喊来外科医生,然后跳下战马,跪在涅戈列维斯基身旁,紧紧握着他的手,感谢他在这一天表现出来的英勇精神。接着,他从自己胸前取下荣誉勋章,把它挂在涅戈列维斯基的胸前。皇帝站起身来,大声宣布道,波兰人是他的大军中最勇敢的骑兵。当幸存者重新编队并转移到后面的时候,他们经过拿破仑的排列整齐、戴着熊皮高帽的帝国近卫军。皇帝命令,近卫军持枪敬礼,而波兰骑兵团以其一贯的机械般精确列队行进。

在拿破仑的正式报告中,他把这次胜利完全归功于波兰骑兵。为宣扬其英勇精神,拿破仑后来给17位参加过这次冲锋的波兰人授予荣誉勋章。拿破仑命令这些后来装备了长矛的波兰人编入他的老近卫军。他们将忠实跟随皇帝横扫欧洲,参加无数次战役。

即使他在1814年遭到失败和流放之后,波兰骑兵仍然忠于拿破仑,在1815年百日战争期间他们再度聚集起来,追随拿破仑的事业。然而,在他们后来参加的无数次战役中,没有哪次能像索莫谢拉战役中那样,成为波兰民族记忆中的光辉一页。

现代骑士

马背上的铠甲勇士主导欧洲战场长达千余年,但是,火器的出现基本上导致了铠甲的销声匿迹。到18世纪末,绝大多数国家的骑兵都已抛弃了铠甲。然而,在拿破仑战争期间,铠甲再度出现,特别是在法国骑兵中。内伊元帅就是骑兵出身,尤其青睐重骑兵,尽管他早年曾在骠骑兵部队服役。他和弗朗索瓦-艾蒂安·克勒曼(1770~1835年)一起,说服拿破仑建立了更多的铠甲重骑兵团。

内伊的推荐,加上拿破仑本人对于铠甲骑兵的积极经验,最终共建立起14个重骑兵团。法军重骑兵身着一副沉重的铁制胸甲,它包括一个胸片和一个背片,使骑兵的身躯裹在盔甲之内,但上肢不受铠甲限制,可以行动自如。重骑兵手执笔直的大军刀,他们是骑士的现代化身:身材高大,身跨高头大马,几乎无一例外地从事战场突袭行动。除铠甲以外,这些骑兵还配备了一把手枪和一支卡宾枪,尽管在一个短期时间内,绝大多数重骑兵不再配备卡宾枪。1812年,拿破仑命令法国马枪骑兵穿戴铁制胸甲。马枪骑兵拒不服从命令,他们认为此举实际上将他们变成了胸甲重骑兵,从而使得他们自己的兵种销声匿迹。所以,为了显示他们与其他兵种的区别,他们的铁制胸甲增加了一块装饰性铜片,从而使马枪骑兵的盔甲显得金光闪闪。

这些铁甲骑兵最终成为欧洲战场上的一支主导力量,而法国胸甲轻骑兵和马枪骑兵成为反法盟军的克星。事实上,在1805~1807年对付奥地利、普鲁士和俄国的战役中,胸甲骑兵证明了他们是欧洲最优秀的重骑兵。他们在战场上几乎势不可挡,拿破仑愈益依赖他们的猛烈冲锋来歼灭受到撼动的敌军,从而赢得胜利。拿破仑对胸甲骑兵的奖赏毫不吝啬。他们有权佩戴表明其精锐部队身份的红色羽毛和冒烟的手榴弹,此外,他们还获得额外的报酬。拿破仑赋予他们的巡逻和掩护任务颇为轻松,而且不让他们参加规模较小的作战行动,为的是留着他们在大会战中采取行动。

尽管奥地利、俄国和普鲁士的军队也有胸甲骑兵团,但他们在技能和勇敢精神上却远不能与法军骑兵相提并论。因此,他们在战场上总是吃败仗。事实上,许多反法同盟国的骑兵团以重量和马鞍上的机动等问题为由,放弃了胸甲。到1809年,奥军开始让重骑兵使用半身铠甲,只遮挡其身躯的前半部分,身体两侧和后背却露在外面。尽管这减轻了重骑兵的负载,他们作战时在马上也有较大的灵活性,但他们在与法军重骑兵的近身搏斗中却更容易受伤。例如,在1809年艾克莫尔战役中,法国胸甲骑兵大败奥军骑兵。在交火过程中,法军给对手造成了差不多5倍的伤亡,这样的战绩,大多归功于法军骑兵拥有更好的铠甲。

重骑兵的装备

法国骑兵发现,全副胸甲的额外重量可以忽略不计。比起没有铠甲的对手来说,这肯定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但他们相信,铠甲在防御上的好处远远超过了任何不便。胸甲可以轻易地挡住敌人的刀剑,甚至可以阻挡那个时代的标准火器发射出来的低速铅弹。因此,当这些铁甲骑兵策马向前发起猛烈冲锋时,他们自认为的刀枪不入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安慰。其他重骑兵,如龙骑兵和拿破仑帝国卫队中的着名的马上掷弹兵,并没有护身铠甲。所以,龙骑兵的通常做法是,穿着披风,并将它塞进一个交叉斜挎在身上的厚布十字带里。这种临时凑合的“盔甲”,实际上多少提供了一些保护,使其免受敌人刀剑的伤害。

除护身铠甲以外,各国军队的所有种类的重骑兵部队都佩戴着某种头盔。骑兵冲锋陷阵时,身体向前俯在马鞍上,因而他的头伸在前面,容易受到伤害。有些头盔是用厚皮制成的,如英国龙骑兵的头盔,既时髦又实用。这种头盔尽管很轻,但足以挡开剑刺,或长矛攻击,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挡火枪子弹的射击。

俄国、奥地利和法国的龙骑兵也佩戴皮制头盔,只不过样式大不相同。法军胸甲骑兵和马枪骑兵头戴钢盔。它们有着醒目而高大的铜冠和马鬃毛饰,按照现代标准衡量显得过分华丽,但它们却为骑兵们提供了真真切切的保护,使其免受敌人刀剑和子弹的伤害,因而成为所有骑兵中最好的头盔。

重骑兵进攻的场景令人惊恐万分。骑兵部署成许多密集的中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发起冲锋,形成一个骑马的铁拳,一举突破敌军防线的薄弱之处。他们也可以作为一支有效的反击力量,对付敌军的推进。如果他们遭遇到一支部署成纵队或横队的步兵,并对其侧翼或后方进行攻击,那么重骑兵可以造成后者的重大混乱,打乱敌军的队形,砍倒徒步步兵,或将其踩在他们那些强大战马的不停跑动的马蹄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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